回到丞相府,闻人铖的心情明显不好,命人给徐逢缘准备饭菜之后,自己就坐在一边看着她吃,也不说话。
可看着她已经吃了三碗米饭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了开了口“你饿了一天,猛地吃这么多,当心身体。”
徐逢缘没回答,只是低着头又扒了几口饭在嘴里,之后肩膀耸动,竟是哭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呛到了。”闻人铖也吓了一跳,立马挽起袖子起身,帮她轻拍着后背“吃个饭你急什么,就算是徐家不要你,我臣相府还是养的起,不必担心此事。”
没想到徐逢缘听了这句安慰的话,显得很伤心,嘴里的饭一时没有咽下去,堵在心口处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罢了,本相不说了,你吃完饭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好不容易等着饭顺下去,徐逢缘哭诉道“我想去守着爹爹,可是大娘不让我进去,大姐也觉得是我的错。难道,我真的是他们说的扫把星吗?”
闻人铖眉头一皱“别人胡说八道你就信了,本相在这劝你这么久难道是白费口舌?你若真是扫把星,本相娶你做什么,来害我们丞相府的吗?”
说完他转身坐下,语气也柔和了些“不过眼下你确实不宜在徐府出入,岳丈大人被人陷害,背上通敌叛国,畏罪自杀的罪名,眼下百官都看着,皇上不得不出此下策。”
听完他的话,徐逢缘慢慢止住了哭声,鼻子一抽一抽地问道“那皇上不准大娘他们出京,又为何要给我赐宅子银钱,如此一来,大姐姐她们心里不是更难过。”
“因为皇上有重任要交给你,有罚有赏才能让天下人看到皇上的态度。不出意外,这两日,圣旨就会下来,你大抵要有得忙了。”
“可我眼下只想帮着处理爹爹的后事,其他的事情我暂时不想理会。”
闻人铖拿起一旁的绢帕替她擦了擦嘴角,语重心长地说道“先前你给本相讲道理的时候,头头是道,舍生取义的决心都有了,此时为何犯了糊涂?皇上这样安排,是为了大兴朝的江山,也是给了你机会,去洗清岳丈的冤屈。”
徐逢缘反应过来,“你说的有道理,虽然我没办法去陪着爹爹,但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还我爹爹清白。”
“你能这样想,本相就放心了。你早些歇息吧。”
“大人慢走,我送您出去。”
话刚说完,闻人铖反应过来“徐大人,我们是成了亲的,你让我去哪里睡?”
“啊,这个这个,要不您睡房里,我去书房。成亲前大人不是说,若是一年后,我们还是没有感情,就,就”
察觉到身边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不敢继续说下去,像是犯了错的人,用手拉着自己的衣角。
“就什么?徐逢缘,原来你整日都想着和离的事情,如此看来,倒是本相自作多情了。好,反正本相也不是什么君子,今夜我们就把入洞房该做的事都做了。”他说着,还真的开始脱起衣衫来“你若是不愿意,本相就用强的,只要你成了我的人,便再也不能反悔。”
徐逢缘被吓到了,心中更多的是委屈。
便带着哭腔喊道“我本就是个替身而已,大人自然是不用顾忌我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力气不如你,想用强我也还不了手。但是我心中会恨着你,以后我们在一起天天都是煎熬。”
“我在你眼中竟然是这样的?”闻人铖被她的话狠狠地伤到了,将她一把推出门外“滚出去,你愿意去哪里睡就去哪里睡,今夜不要出现在我的府上。”
身后的门被重重关上,徐逢缘心虚地回头看了看,眼泪一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她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正发愁去哪里时,想起之前爹爹带自己去过一个地方,点上一壶茶就可以坐到天亮,便掂了惦钱袋径直朝前跑去。
“天仙楼,就是这里。”
徐逢缘提步走进去,迎面便是一道画着山水的屏风,绕过去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戏台。此时戏还没开场,台下只坐着了四五个人。
见着有生面孔进来,一个蒙着面纱的小丫鬟小步走过来“姑娘,您几位,要听戏可还得上一段时间,不如您先去后面喝茶。”
“就一位,那我先去喝茶,多谢姑娘。”
“这边请。”
小丫鬟带着徐逢缘穿过戏台后面的走廊来到了后院,宽敞的院子里摆着许多桌椅板凳。不远处的荷花池上面有一座八角亭,琉璃飞瓦,十分秀气。
“我可以去亭子里坐会儿吗?”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眼下没什么客人,姑娘要当心些,莫要掉入了湖中。”
徐逢缘连连点头“放心放心。”
“那姑娘先歇着,稍后给您上茶。”
看着她转身要走,徐逢缘忙从钱袋掏了一块碎银子“多谢你替我带路,我只需一壶茶,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方才看你手好像受伤了,记得要早点去看大夫。”
小丫鬟愣了片刻,双手接过钱,行了谢礼后缓缓退下。
“你倒是个好人。”
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让徐逢缘提高了警惕。
没等她开口,男子抬起手“不必猜我是谁,也不必问,因为我肯定不会说。”
“是吗?看公子的打扮,似乎是江湖侠士。”
男子听候扬了扬头,似乎很自豪“那是,你去打听打听,我谢临渊在江湖上可是很重义气的。方才见你帮助那个小丫鬟,看样子姑娘也是一位有情有义的人。”
“这样啊,原来你叫谢临渊,谢公子过奖了。”
“我说了自己的名字?”他忙捂了一下嘴,随后又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算了算了,我要去喝酒了,不跟你废话。”
走了几步,回头看见徐逢缘还跟在自己身后,有些不悦“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要去亭子里。”
“巧了,我也要去,不过我不喜欢和别人挤在一处,你去别的地方吧。”
“好像是我先来的。”
谢临渊摆出一副无奈地样子“你先来的?谁看见了,我在前面,先到亭子里面那就是我的地盘。姑娘,看你这副小身板,肯定不抗揍,奉劝你识相些。”
徐逢缘扬起脸,看着面前带着些孩子气的男子“你想打我是吗?”
“你要是再不退让,我,我肯定揍你。看见没,这是什么,剑,出鞘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他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剑,见到徐逢缘没再说话,还以为她是怕了,得意洋洋地走到了亭子上。手中的酒壶还没打开,胸口就重重挨了一脚,整个人后仰着掉进了池塘里。
“敢欺负我师姐,请你喝点泥水清醒一下。”
萧迟拍拍手看着在塘里扑腾的人,还不忘拉着徐逢缘也来看热闹“师姐,不用怕他。”
“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是他屋里在先,我不过是适当教训一下。”
徐逢缘看着池塘上冒出来的水泡,预感不好“他好像沉下去了。”
“应该不会,那么大的人,怎么可能师姐,好像真的沉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拉上来。”
萧迟面露难色“可我怕水啊,你是知道的。”
“那我去,你在岸边拉他一把。”
徐逢缘说完就跳入了湖中,这一进去才发现塘水真的很深。因为天黑,水中看不太清楚,只好在水里摸索着。
游到塘边时,手中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往上用力一拉,就看见谢临渊的头冒了出来。
“找到了,快些帮我拉住他。”
两人一个拖,一个拽,总算是将人拉了出来。
萧迟又对着他的后背拍了几掌,这才有了反应。
“咳咳咳,呛死我了,哪里来的小贼,敢偷袭你爷爷我,等着,等我起来,跟你大战几百回合。”边说还边无力地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剑。
“行了,省点力气吧,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人都要沉下去了,还要举着那把破剑。”
谢临渊躺了一下,缓缓坐起身,依旧嘴硬“什么沉不沉的,我不过是想吓吓你们。还有,这把剑是我掌门身份的象征,命可丢,剑不能丢。”
萧迟忍不住笑了“哪门子的掌门,我对江湖上的事情也了解不少,说来听听。”
这时他又不说话了,沉默片刻,捡了捡身上的水草,潇洒地起身“说了又如何,你肯定不知道。方才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谢临渊是讲江湖义气的,他日定会还上这个人情。”
徐逢缘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有愧疚“是我们不好,差点害了你,你不欠我人情。”
“不行。传出去我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他从脖子上拽下来一个形状奇怪的配饰递过去“这是掌门信物,送给你。往后有什么事,去城中玉芳斋找陈掌柜,他会联系我,告辞。”
等着人出了院子,萧迟接过配饰左看右看,又一脸嫌弃的还给她“既不是玉的也不是金的,不过是个木头疙瘩,能值什么钱。师姐千万不要信他的。”
“既然是别人送的礼物,我还是好生保管着,等着有机会还给他就是。对了,你为何会在这里?”
“哎呀,还不是你那个好夫君。大半夜不睡觉跑去我那里,说什么你赌气走了,让我来寻寻你。这大晚上的,家里又回不去,就猜到你应该回来天仙楼。只有这里,唱戏唱到天亮的。”
徐逢缘心中感动,“给你添麻烦了,那你现在也看到我了,就早些回去休息。”
“你还真的不打算回丞相府了呀,师姐,丞相大人是不是对你不好,如果是这样,我去找皇帝舅舅,让他帮你。”
“他没有对我不好,只是娶了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想来最可怜的还是他。”
萧迟不解“师姐,你真的不必委屈自己,看看你以前,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看看现在,行事蹑手蹑脚,这才回京几天,怎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阿迟,你知道吗?人是要长大的。以前跟着师父在外游学的时候,我可以无拘无束,因为有爹爹在背后支持我,有师父还有你们。但爹爹一走,我就觉得好像天塌了一半。以前不用操心的事要去考虑,不用处理的人情世故也要去学,如何能做到洒脱。”
萧迟知道她说的对,自己回京之后又何尝轻松过。母亲一看见自己,便时刻提醒,你爹的大仇还未得报,万不可玩物丧志。
只是这个仇,他该怎么报,又向谁报?
前院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戏已经开始了。今夜是天仙楼的名角上台,唱的是一出《逢君会》。
“西出阳关,千里逢君,倒是豪气。师姐,反正我也出来了,今夜我就陪着你听戏。”
“好呀,不过你可不要再中途睡着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出来,还没坐下,萧迟身边的侍卫就匆匆赶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他听完面色一变“师姐,不好了,关外大乱,皇上召集百官进宫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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