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茜看着床上昏迷的母亲,心如刀割。

    方才那一幕,至今让自己后怕。那个医生,被母亲叫来的医生,竟然毫无预兆的袭击了她。要不是自己幽幽醒了过来,现在她是什么结果?

    吴文雄受了伤,加上自己的背叛,她不相信他还能像以前一样对自己。

    现在,她越来越庆幸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只是想回到原来的生活的罢了,这本来就是他们夺走的。

    外面已经等了很多人,他们在等着将自己的故事变卖为金钱。可她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吴文雄以及他背后的正宏已经对自己虎视眈眈了,一旦涉及到危险,他们会想法设想将自己除掉。

    更何况,她只想到此为止。他们之间这一段孽缘,也到此为止,谁也不必怨恨亏欠谁。

    倘若她抱此心志不动摇,直接回家过自己的生活,那余生也必将平静而普通。可有时候,上天安排好的剧本,容不得你不去上演。直到很多年后,才发现就是当初一个小小的选择,直接让自己可预见的人生转了个角度。

    进来的是一个叫张超的国内刑警,还有之前一直存在的徐文杰。母亲说这段时间,他对他们的照顾颇是周到,自己这次能回来,也全凭他靠着母亲的一份直觉,毫不犹豫的从公园赶过去。这种信任,足以让人感动至极。

    但芸茜知道,这份照料与信任恐怕是有代价的,比如说现在极力的套问自己事情真相。

    “贺小姐,我们不知道你到底在隐瞒什么,”张超跟父亲一样,都是办案办老了的,哪里看不出自己的敷衍和不对劲。他一双鹰目盯着她,似乎想用这种高压的气势逼她就范。

    这种法子对别人可能还行,可他面对的是贺正峰的女儿,老爹这种审问犯人的行事,她在家里见的多了。小到偷看电视,大到早恋,她早不稀罕了。

    张超同志似乎也想到这一点,立刻改变了策略:“贺小姐,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但现在的问题不只是你被绑架的缘由,更为了救更多的人。”说着,将最近一些影响恶劣的少女失踪事件讲给她听。

    听着这些惊悚的事故,芸茜心里如浇凉水。她知道这些人被拐后会遭遇什么,也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如自己般幸运,一次次死里逃生,更多的是像维安那样的凄惨结局。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自己明明经历过那段黑暗时刻,现在却在犹豫要不要救身处地狱的同胞。如果当时饿的奄奄一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自己,得知外面分明有能力救自己,却因为某些私心而犹豫不前,自己心里该有多绝望?多恨?

    张超还在等着她开口,徐文杰也看出她的不安与挣扎,开口劝道:“贺小姐,不为别的,想想您的父亲,他为了找你被那些人害的出了车祸,您还有什么理由要包庇他们呢?”

    芸茜痛苦的几乎要窒息,她想离开这里,想回去找母亲,可他们咄咄逼人,并不想让她离开。就在她将近崩溃之际,听到一个声音冷然道:“不好意思,徐先生,我丈夫的去世,不应该是你逼问我女儿的筹码吧?”

    芸茜一惊,回头看到母亲正扶着墙虚弱而坚强的看着这边,满脸愠色。

    徐文杰满脸通红,局促不安的想要解释,但贺母已经不愿听了:“我感激这段时间您对我们的照顾,但您要是想以此来绑架我女儿的感情,抱歉,我不会答应。”

    “贺妈妈,我们没有想绑架贺小姐的情感,相反我们极大的尊重贺小姐的个人意愿。”张超发话了,他一脸的严肃:“但我们需要贺小姐诚实的面对自己,不能抱着自欺欺人的心态接受之前遭遇的一切!”

    “好,那你来告诉我,什么叫自欺欺人?”芸茜从未见妈妈这样威势镇定,一时间忘了所有的纠结痛苦。

    张超自知遇上个心理素质强大的狠角色,但也不想就此认输,十分严厉道:“我们怀疑,您的女儿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她有包庇嫌犯的意图。她现在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对其他人生命的不负责!”

    芸茜好像脱光了被无数人观看般,内心的羞耻与愤恨直冲脑门,让她恨不得立刻去死。她知道,母亲一定会对她失望的。她们辛辛苦苦寻找她,为此父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她在干嘛?她恬不知耻的爱上了囚禁她、欺侮她、造成她命运悲剧的凶手,现在还在各种包庇,让老母亲在这里丢人卖丑。

    她恨死这个没出息、不要脸的女儿了!

    芸茜不敢看她,像做错事儿的孩子般低下头。她错了,她认输,她来接受对她道德的审判。

    “茜茜,你用不着搭理他们。”母亲的声音幽幽响起,她温和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是妈妈我找回来的,也是自己逃出来的,没有跟这些人汇报的必要。他们但凡将努力放在认真找人上,你也不会受那么多罪,你爸爸也不至于觉得他们靠不住,自己单枪匹马去追踪人。”她一步步走到芸茜身边,扶着她的肩膀,目光冷冷扫向面前一行人:

    “没能力就说没能力,拉着个女孩泼脏水就能显得某些人厉害了?还是说这就是高明的破案手段?呵呵,怪不得你爸爸说一代不如一代,现在的刑警质量真是……”

    短短几句话,饶是张超见多识广,也羞了个脸红脖子粗,他现在急火攻心晕头转向,整个人脑袋一片白,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

    而徐文杰,此刻沉默不语,更是一眼也不敢看她。

    气氛诡异的安静,只听到张超粗重的喘息,在努力的平复着。

    芸茜看的惊呆,任由母亲将自己拉离这个是非之地。她从没想过,在暴脾气的父亲面前未曾说过一句重话的母亲,竟有这么气势磅礴的一面,也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这么无条件的信任。

    可惜,这信任她配不上。

    那个张超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不负责任,甚至很卑劣,但这与他口中的那种人质情节不一样。因为,她是害怕。

    她快步握住母亲的手,将头搁在她肩膀上,两人在医院的疗养露台上慢慢走着。

    “妈……”不知为什么,她突然鼻子有些酸。

    妈妈看出女儿的异样,只搂着她的肩膀安慰:“你不想说就不必提,妈妈不会怪你的。”

    芸茜心里一震,她果然是知道的,可方才在那些人面前还……

    许是看出她的惊愕与羞愧,芸茜妈笑道:“你爸当了大半辈子刑警,我什么离奇的事儿没听过?从你失踪这么久安然无恙的回来,还有这身打扮,我心里就有几分数了。”

    “那……那您干嘛不问我?”芸茜哽咽的转过身,不愿让她看到。

    “因为我根本没打算问你。”母亲慈祥道:“我的女儿,在这么恐怖的地方能完好无缺的回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不管那些人是魔头也好,毒枭也罢,我全不在乎。不瞒你说,我跟你爸爸都想好了,再找不到你,我们就到大街上跪着去,求那些人能对你手下留情,给我们一个见你的机会。事到如今,我只有感激,真的茜茜。”

    芸茜搂着母亲,放声大哭。

    “茜茜?茜茜?医生,医生,救命啊……”母亲惊慌失措的声音远远传来,赶走了那噩梦般的呓语,芸茜的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医院外,大批国内外记者将门围的水泄不通。大家都想知道前段时间消失的贺芸茜是怎么被找到的,这大半年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绑架她的人到底是谁?跟两个月前野生动物园游客失踪案有没有关系。

    国内援助的刑事专家已经过来,可被媒体挤的进不来,徐文杰和t国警方费了好大劲才护送他们进来。

    “张队,事情可能有点棘手,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徐文杰边带路边直接了当道。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络腮胡子警觉地看着他。

    “这……我也不是很确定,但这位贺小姐似乎十分关心那辆车上的人,我怕……”

    张超凭着十多年的刑警嗅觉,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并没有表情,只冷静道:“我们查看了那段路上的监控,她的确是自己逃出来的,不管是不是斯德哥尔摩,说明陷得不深。”

    徐文杰点点头:“也是。不过那些人怎么样,有没有其他女人的消息?”

    电梯来了,张超等人进了电梯,这才凝重道:“那辆车是正宏集团的,他们说是在路上遇到了商业对手,对方平白无故向他们射击,导致他们受了伤。他们不承认与贺小姐有任何关联。”

    “这怎么可能?”徐文杰惊讶:“那么明显的犯罪,我们都是看到的,当时车里的人还要杀人灭口,这些除了我们几个,还有监控作证,怎么能让他们抵赖?”

    老张瞥了他一眼,郁闷道:“对,他们原本是无从抵赖,可就在刚刚,真的有人来投案自认,还有游客送来了当时双方袭击时自己拍的照片。”

    “这……”徐文杰瞠目结舌:“替死鬼?”

    张超有些心烦的挥挥手:“t国政治复杂,我们也没法介入太多。接下来他们警方会有调查,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我们还是赶紧找到其余失踪的人再说吧。”

    电梯门开了,徐文杰赶紧在前面带路,快到病房时,突然看到医生急急慌慌的进进出出,像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一问之下才知道贺家母女都倒下了。

    “是正常晕过去了吗?”张超突然问。

    古棕色皮肤的医生摇摇头,告诉他们两人都被打了镇静剂。还好他们及时赶到,否则就被人带走了。

    几位刑警专家相视一惊,赶紧散开去找人。徐文杰有些不明白:“下面那么多警察,他们怎么敢?”

    张超却无奈:“别小瞧这些人,他们黑白两道通吃,警队早已被渗透成了筛子。让你们牛队多派些人过来吧,在我们问出来之前,绝对不能再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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