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美人秋水般动人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无声无息的盯着人的时候直把人看的心发软,理智回笼的皇太极往后退了两步。
坐到椅子上,自然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海兰珠, 你想越赏月可以去凉亭中观看, 再放些灯笼, 夜晚的花园也别有一番意趣。”
海兰珠顺势坐起, 嫩白的手指紧紧的攥着被子,有些紧张的说道:“大晚上的,何必再兴师动众的麻烦,这赏花也是白日都可以赏的。”
皇太极不语, 沉默的许久之后试探的问道:“海兰珠,在你看来,多尔衮是个怎样的人?”
多尔衮, 脑海中自然的浮现出了那个朝气蓬勃, 仿佛在他身边连阳光都格外明媚的人, 海兰珠有些不解的看着皇太极。
水润清透的杏眼像是一汪清泉一般干净透底,那份疑惑被皇太极轻而易举的捕捉到, 原本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在那份纯然的疑惑中也不知不觉的全部都消散。
心情松快了的皇太极声音轻快的说道:“别看多尔衮年纪尚小, 这一身的本事可了不得, 这次他大胜归来, 我想着该赏他些什么, 少年英雄嘛, 再怎么赏赐, 都是应该的。
一时愁过头了,在你面前都脱口而出了。”
这话像是在解释为什么他来的时候是一副黑沉着脸的姿态, 可海兰珠通篇听下来只听出了“欲盖弥彰”四个字。
人在屋檐下, 还是糊涂些比较好, 海兰珠默默的点了点头,一头青丝顺直如瀑的垂落在她的肩上,紧张的睫毛都在微颤的海兰珠,就像一只被抓住了的小猫崽子,既可怜又无助。
皇太极看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算了,反正多尔衮自来就是个骄傲的性子,我也懒得费那个功夫。”
说罢,顺势转移话题:“你在这宫里住着,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这话问的,海兰珠能怎么回答,扯出一抹公式化的笑容,小声的说道:“大福晋方方面面都很照顾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寒暄客套的话一说完,二者之间就陷入了沉默,同时的皇太极他清晰的认识到,哪怕他再怎么思念对方,可这几年的分别还是在他们中间画下了一道巨大的横沟。
从前腻歪在一起,不说话都觉得像是喝了蜜一样甜蜜的他们如今只剩下的相顾无言的尴尬,将那些客套话说完之后,不断的想着各种话题的皇太极只觉得坐立难安。
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仿佛椅子上有钉子在扎他的样子,看的海兰珠噗嗤一声笑了。
水盈盈的眼睛里像是倒映着万千星光一样的璀璨,莞尔一笑之时看的皇太极都痴了。
本能的开口说道:“海兰珠,你笑起来真好看。”
不管是浅浅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散的带着愁意的笑容,还是这样发自内心的眼角眉梢都透露出笑意的笑容,在皇太极都是弥足珍贵的存在。
这样的皇太极让海兰珠还能说什么呢,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大汗,时光匆匆往前,那些旧人旧事的抛在脑后便可以了,你只需要不断的向前就可以了。”
面对这委婉的劝解,皇太极急切的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激动中带着几分病态的执拗的说道:“人是得往前看,可是旧日的时光和情分难道就什么都不剩了吗?”
海兰珠眉头微皱,耐心的解释着说道:“过往的情分确实足够美好,但这并不是一味的沉浸于过去的理由。”
哪怕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海兰珠,在说出这番话时,皇太极都是无法忍耐的攥紧了拳头,带着几分愤怒的侧头,以此来表明自己抵触的不想再谈这事儿的态度。
本就累积着的怒气,在和海兰珠的一番谈话之后更是不断的翻腾了起来,皇
太极不愿意冲海兰珠发脾气,忍耐着留下了一句:“夜晚太容易让人多愁善感,你今天很不冷静,有什么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说完便急不可耐的转身离去,仿佛再多留一秒,就会遏制不住内心某种激烈的情绪,大氅不断翻飞着,让这本就威仪甚重的人更多了两分愤怒肃杀之气。
皇太极怒气冲冲的离去的事情并没有瞒过宫里的其她人,再结合当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不难想象出此刻的皇太极有多么的窝火,因此都格外机警的龟缩在自己的宫殿里,底层的宫人更不用说,一下子整个宫廷都安静的不行。
除了拥有迷之自信的大玉儿一派理所应当的去找皇太极,埋怨的话还没说出口呢,皇太极就已经狠狠的将茶杯扔向了她。
要不是大玉儿躲得够快,那茶盏都得摔到她身上去,一直被宠着刻意的捧杀的人,如今被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下了面子,一张脸羞的涨红。
这还没完,皇太极黑沉着一张脸的说道:“本汗不是说了,谁来都不见,谁把这女人放进来的。”
这话一出,原本就因为皇太极发怒而战战兢兢的宫人们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往常大玉儿有多么得宠,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宠妃嘛,大家自然乐意给她行个方便。
谁知道就这么寸,玉福晋不仅没安抚下大汗,反而让他更为恼怒了,想着向她示好,给她行个方便带她进来的宫人简直是悔不当初啊。
那压抑着厌烦又不耐的神情本就深厚的威压像是化为实质般的锐利,让大玉儿有一瞬间的退怯了,可在场有这么多人呢,她要是怂了,面子往哪个搁?
在那份自尊心的作祟之下,大玉儿心中的羞恼压过了那一丝胆怯,没好气的说道:“这海兰珠不理睬你,你倒好,这里给我甩脸子。
但凡对上她,有对我这么几分冷情,就不信她还能欲迎还拒的和你在这儿拉拉扯扯的,还是大汗呢,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
是真的欲迎还拒,还是铁了心的不回头,皇太极自认为自己还是分辨的出来的,海兰珠本来就没动容过,当初谋划的更是一直不回头的吊着他当白月光的计划,如此那份冷心冷情表现的当然是十足十的真。
可在先入为主的大玉儿看来,这不过是女人间争宠的小手段罢了,只不过皇太极为色所迷的,看不清楚她的真面目罢了。
两者观念上的冲突,在皇太极看来就是在大玉儿眼中,他就是看见个美人就会被迷的五迷三道的啥都不顾了的人。
心里呵呵的冷笑出声,一种冷然的眼神看向眼前的人,在心里为她判下了死刑之后,皇太极反而坦然了起来,面不改色的说道:“看来本汗往日里骄纵你娇纵的太过,把你纵的都不知天高地厚了!从今日起,无限期的禁足。”
已经把人捧到天上去了,就该杀一杀她的威风了,接下来就看这大玉儿懂不懂事,如果再那么不识时务,那他只能使用更加极端的手段了。
皇太极说这话是很平静,这一瞬间仿佛变回了从前那个对大玉儿百般娇宠的大汗,可正是面对这样平静的仿佛在面对一朵花,一颗石子的神情,大玉儿却应激性的将在原地完全不敢动弹。
她的直觉在冲着她疯狂预警,让她一点儿都不敢莽撞,僵的跟个人偶一样僵硬转身逃离了这个地方,迫不及待的像是逃离地狱一样的急切。
皇太极的心思,哲哲能够琢磨的出几分,自然也知道他对海兰珠的惦记,可显然现在可是他单相思了。
白日里,接到消息的哲哲思量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亲子来见海兰珠,一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海兰珠,姑姑的来意想来你也知道,姑姑不是想着花言巧语的哄骗你或者为大汗说好话,只是你一个弱女子,又长得这么花容月貌的。
要想着安安静静偏居
一隅的度过一生是不可能的,即使大汗没有娶你为福晋,可哥哥他们恐怕也不会任由你这样的绝色美人虚度一生。
到那时候重新再嫁给另外一个你不熟悉的人,恐怕日子不一定过的比做大汗的福晋更好。”
哲哲是真心实意的在劝海兰珠的,一则海兰珠也是博尔济吉特家的格格,同为科尔沁而来的格格自然是亲近的,尤其满蒙联姻需要一个带着两方血统的孩子。
二则也是出于她的一份私心,这什么东西都是越得不到越是念念不忘的,真得到了,许就没有那么痴迷了,而且她可是最贤惠的大福晋,一向以皇太极的喜为喜,以皇太极的忧为忧,人设立在那里,早晚都得走这一趟,早早的来,还能赚一个好。
至于说其他的,只能说那份小情小爱在她的人生中占的比例太小,有短暂的心酸和吃醋的想法,可之后还是理智的以一种旁观者的姿态去判断这件事情。
于是最后她来了,摆事实,讲道理,撕开了海兰珠所有自欺欺人的躲藏,那张姝丽的面庞上带上了脆弱的笑容,惨淡又凄美的像是风雨中摇曳着的丁香花花,那份淡淡的苦意只让这份美丽越发耀眼。
真是我见犹怜,亲眼目睹了这一抹短暂而绝美的笑容的哲哲不由的在心里如此感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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