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揣摩着皇帝的意思, 可皇帝又何尝不是注意着他们每个人的行为举止,以防错过什么消息,在这个不知晓自己身份的人面前, 可以自在的不用再过多的思考什么了。
顺治不仅不挠,反而笑眯眯的点头应是, 这副好脾气的样子倒闹的董鄂秀玉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
耿直的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是对的,那画不错归不错, 确实少了那么几分生机灵气,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呢!”
董鄂秀玉说这话除了是真心这么觉得之外,大半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反驳了对方自然要附和附和他了。
但她面前的是皇帝, 是属于哪怕各个方面都差到了极点,可其他人即使是国手,在他面前都得让他赢得体体面面恰到好处的人。
眼瞅着二人相处渐入佳境的吴良辅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顺治却像是被点了笑穴一样大笑了起来。
越笑越夸张的, 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发颤, 说实话,这很丢脸, 前文不是说过嘛这小桥上的人不少, 大庭广众之下笑成这样子, 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当看到那个穿的体体面面却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人时, 那些目光都有些难以言喻, 连带着站在他身边被所有人视作同伴的董鄂秀玉都遭到了波及。
小姑娘家家的正是好脸面的时候, 当下羞的脸涨红,扯着人的衣袖就想赶紧把人扯走,要不是怕欲盖弥彰, 她都得抬起手来, 挡住自己的脸了, 千万不要遇到熟人了。
人们常说强扭的瓜不甜,而皇帝是什么样的人呢?这瓜我扭下来我说是甜的,瓜都得承认自己是甜的。
这奉承话说得好听的人比比皆是,唯独没遇到过这一脸天然的说出自己缺点的人,傻乎乎的,作为人精子中的人精子,他当然能明白董鄂秀玉的脑回路,正是因为明白了,才觉得更加好笑。
一双丹凤眼都眯成了月牙状,笑得董鄂秀玉表情都有些呆滞,懵懵懂懂的样子让顺治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直到被羞极了的董鄂秀玉拉着走的时候,都是忍不住的闷笑出声,惹董鄂秀玉把人拉到柳树下之后气冲冲地问道:“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你都笑了一路了,还没笑够?”
明明初见时是个完美无瑕,大气疏离的大家闺秀,可与她相处了之后才发现这人并非天山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雪莲,而是软乎乎的,糯叽叽的,鲜活的不可思议的存在。
顺治压平了嘴角:“主要是难得听其她人夸奖我。”
董鄂秀玉无语的说道:“你当我是个傻子吗?你身着锦袍,身边还有侍从,怎么可能无人夸你?”
精明的敏锐,呆傻的可爱,怎么会有一个人的性格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融合的这么恰到好处呢?被可爱到的顺治一颗心跳的速度之快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小鹿乱撞股的躁动。
手虚虚的捏紧成拳,欲盖弥彰的抵着嘴唇咳嗽了两声:“那不一样,你是真心觉得我的画好嘛,当然最好的还是你之后加上来的那一笔。”
严肃正经的说话的人眼中还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笑意,整个人看着就是一个极为阳光清爽的大男孩。
董鄂秀玉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是吗?”
那睿智的小眼神逗的顺治差点绷不住的又要笑了,“当然,今日我来不就是为了那副画!”
对啊,他是为了画而来的,被刚才丢脸的场景给弄得险些要跳脚的董鄂秀玉也跟着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两声,顽强的拉回了正题的说道:“那画的构图很是不错,留白的恰到好处!”
提起起自己喜爱的画作小姑娘的眼神都亮了,亮晶晶的像是满天的星子都落入到了她的眼睛里,被那潋滟的眼波迷的脸色涨红的顺治只记得嗯嗯啊啊的应着。
时间过得快的不可思议,顺治只记得自己才来得及和小姑娘说了几句话,这太阳都落山了,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天也晚了,我就先行一步了!”经过一下午的相处,董鄂秀玉显然对面前这个清爽的大男孩儿也有不低的好感。
顺治带着几分期盼和紧张的问道:“我家中也有一幅名画,明日可以再和格格一起赏画吗?”
最开始闹出来的乌龙让这一下午说说笑笑的都是处在一个轻松的基调上,顺治从来没有这么轻松惬意,只是单纯的和人相处过,意犹未尽的他率先发出了邀请。
董鄂秀玉也没有虚假的推诿,嘴角微扬的点头应了下来。
水红色的唇瓣微微嘟起,抿着嘴角浅浅地扬起一抹柔美的弧度,本就丰盈软嫩极适合接吻的唇瓣更像是在向人索吻一般的魅惑。
注意到这一抹小小的充满矜持的弧度的顺治,只觉得对方那种女孩子家家的矜持都可爱的让他怦然心动。
很是上道的接着邀请着说道:“明天也约在这里,就是今天的时候,这人来人往的也不怕其他人说闲话!”
董鄂秀玉看似矜持,实则快速的轻轻点了点头,两个依依不舍的人还有心再说什么,但再磨蹭下去,时间就真晚了。
被一旁的婢女催促了几次的董鄂秀玉率先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紧张又饱含期待的声音:“我叫福临!”
因为紧张和急切那略带沙哑的声音都险些破音了,完全没有往日里不紧不慢的说话时的温柔和缓。
董鄂秀玉先是一愣,身体快过本能的扭头转了过去,这一刻,顺治清晰的看见那双干净剔透的眼睛里绽放出来的喜悦。
董鄂秀玉再也压不住自己嘴角的弧度,也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我叫秀玉!”
此刻,什么矜持规矩都被她抛在了脑后,他是福临,她是秀玉,仅此而已,说完很不大家闺秀的伸手冲他使劲的摆了摆手。
璀璨的笑容,让那昳丽的容颜越发摄人心魄,耀眼夺目的让顺治被惊艳的呆愣在原地,只想将这一幕留下来。
一路上就在马车里思考着构图,回到宫里就准备将那一抹惊艳的笑容画下来,下笔一气呵成的画着。
却听到皇后来了,不耐烦的抬眼看了过去问道:“又怎么了?是皇太后有什么吩咐,需要皇后亲自上门来说嘛!”
顺治态度冷淡,皇后比她更甚,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中有的只是冷漠,就像是那幽深的阳光都照不进去的潭水,又仿佛冰山上永远不会融化的一捧雪,冷冷的傲然于世。
“皇上与皇太后之间的争端,臣妾能说什么呢?只是皇太后是皇上的额娘,既然本朝说是以孝治天下,那好歹这面子情总得过得去吧!”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初满心满眼只有他的人了,再不会因为他这样的态度而受伤,不就是刺心吗?当谁不会呀?
提起这个顺治就烦,心情不愉手下动作却不慢地扯过一旁雪白的宣纸盖在那未完成的画作之上。
从一开始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老远就看见对方在俯身作画的孟古青想也知道对方画的是谁。
冷冷的嘲讽着说道:“有什么好遮的,皇上要是喜欢谁?臣妾亲自去给您聘回来。”
顺治收敛了那浮于表面的怒气,目光幽深的看了他一眼:“朕不管你假模假样的是要干什么的?别动秀玉,否则你一定不会想知道那样的结果的。”
哪怕是自认为已经冷了心的孟古青都被他这一番双标的行为给弄得心中一刺,随后刻意的忽略了心中的酸涩感,接着与他呈对峙状的说道:“皇上多想了,您的宠妃也不止这一个,臣妾想计较,恐怕都计较不过来了。”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顺治对于董鄂秀玉的不一样,但仍旧在有意的粉饰太平,一个是怕对方伤及到董鄂秀玉,另一个则是见多了对方为了董鄂秀玉发疯的场景。
“皇后所来为何?”长相艳丽大气的孟古青满是自嘲的如此说着的模样,却没有打动顺治分毫,他只是格外冷淡的如此说着。
从始至终公事公办,孟古青也不废话:“皇额娘请臣妾来给皇上送补汤,如今汤送到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说着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开了,临出门前怀揣着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心情,下意识的回头,却见顺治已经低头去欣赏那幅画作了。
顺治黝黑深邃的总是含着冰棱一样刺人的眼睛,此刻却是带着泛滥成灾的温柔,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孟古青纤长的睫毛微微的眨动着,同样幽深的眼眸中泛起了波澜,但很快就趋于了平静,重活一世的她不会再为了这个人疯狂,她只要坐稳皇后的位置,其他的就随对方去吧。
捏着帕子的手不知不觉的握紧成拳的她慢慢的走出了养心殿,正巧遇见了前来求见顺治的博果尔,或者说博果尔听到消息,生怕皇后和皇帝又起冲突,所以急匆匆的赶来护着她。
对方眼中的深情让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不再刺痛,可惜有缘无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