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林躺着床上,无视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奇异的,他心中有双重感觉同时存在,却并不矛盾。既感觉十分激动,又感觉平静淡然。
今日在野外,他与那些拍花子打斗,叶林从来不知道自己会那么冷静自若。他最多只在看电视剧的时幻想过,如果自己是大侠,该是怎样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1
可在现实中,他从来没与人这么激烈地动过手,甚至都没怎么打过架。然而在那一刻,他好像是被智能ai附身了一般。
他极其冷静地进行计算人体致命弱点,和自己能用的工具技巧。设计如何打败那些人,并可能发生逃跑,而直接下狠手打伤他们的腿,控制他们的行动。
他完全没有平常人的胆怯、退缩,或对受伤、死亡的惧怕,这太不正常了。
回顾他所做的,他有种自己在跟游戏npc对战的感觉,甚至觉得下手杀人也不算什么。但他又理智的知道这是不对的,在法治社会成长起来的人,不应该会这么想。
叶林不知道这种灵魂与身体的磨合期还要持续多久,但是他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时刻提醒自己,这不是一个游戏,做错了也不能重来。如果还用对待游戏的态度在这里生活,想必是长久不了的。
自己虽然有金手指,但这是一个真实世界,不是游戏里种了田就有收获,多相处就涨亲密度的。这个世界反而比现代法制世界残酷多了,人身安全,财产安全,都有可能保不住,更别提其他了。
从没有一刻,他像现在这样清晰的认识到,这是在清朝,是在古代封建社会,而他孤身一人在这里……,再也回不去了
多亏幸运之神的眷顾,不然晨哥丢了只怕再难找回。而今天他若是一个不慎,就是非死即伤的结果,只留下叶婆婆和萱姐儿,那岂不是任人欺凌。
他要好好想想,在这个时代要如何活下去?要如何活得好?活得安全?要如何才能保护他的亲人?
他细细思索,却发现其实他已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叶家这几辈人都已走在正确的路上。
那日在大顺斋,只是听到他秀才的名号,管事与掌柜便给他多了几分面子,信任他所拿出的菜谱,愿给他以高价,与他结交。
今天站在县衙大堂之上,众人皆需下跪,只有他一人,可站立于堂中。
像他们这般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想要出头,只有科举一条路可走。
而他现在所拥有的还不够!仅仅只是一个秀才,仍旧是可能任人随意搓圆揉扁。
他要继续科举!
想明白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他便要拿出高三时候的状态,备考此次秋闱。
三年才有一次,他万万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
可能第一次考不上,但此次经历也会让他对整体的考试情况有所了解,以备战下一次。
这天下的事,哪有那么多能一次成功的。但只要坚定信心,一往无前,成功指日可待!
明确了未来的道路,他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真正接受、并且踏实的准备开始他在这里的新生活了。不久他便沉沉睡去了。
夏日里麦浪被风吹的起起伏伏,不知是谁,拿了那画笔轻轻一点,那麦浪竟慢慢变化起来,翠绿、深绿,渐渐的,从饱满的麦穗儿当中透出来一股浅淡的黄,好似终于被这阳光烤得受不住了。左右摇曳着,每一天都在涂一层新的颜色。
叶林一早就请了赵猎户和几位相熟村民,看过他家地里的庄稼,谈好了契约,等收成时,请几位来帮忙。
终于得了闲,叶林带着叶萱和叶辰,在地里割了几把饱满的麦穗儿,拿在手里,揉搓着将那麦粒儿轻轻的拨了下来。
攒成一把,捧在手里,拿起一颗剥开那外皮,丢在嘴里一股青草的香气浮现在口中,一咬下去里汁水充足,小小一颗,滋味儿很是不错。味道对比现代的大麦茶,口感更加清新许多。
来福在脚边欢快的跳跃着,一蹦一跳的去扑那地上的小虫,辰哥儿手里提着个树枝,口中嘿嘿哈嘿,正与他眼中的敌人过招。
叶林起了个小火堆,上方正烤着些签子穿着的干饼子,已经有些焦黄酥脆的样子。
虽然也没什么调料,可是闻着微风带来的麦田清香,耳中鸟叫蝉鸣不断,这种悠闲宁静已经是千金不换的最好佐料。
“哥,咱把这麦穗儿也烤一烤吧,烤起来更香呢”,萱姐儿将手中的饼吃完,忍不住看向那石头上,颗粒浑圆饱满的麦穗。
辰哥儿立刻甩下手中的树枝,希冀地望向叶林,满脸写着想吃二字。
叶林见此哪会不应?又与两人烤了许多麦粒,之见那麦粒稍稍烤制,便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颜色也逐渐变的金黄,好似提前成熟了一般。
稍稍放凉,抓一小把在手心,拿手一搓,那麦壳与麦粒就散了开来,此时再吹上一口气,麦壳就如纷纷扬扬的细雨般飘落。
再一看,只剩下手心那一小把金黄微烫的美味了。
叶林在现代还未这样吃过,现在一尝,不说惊为天人,但也可以凭此开个网红店了,要是能再配上些麦粒奶茶,真是个致富的好途径啊。
悠闲的野餐过后,叶林便带着两个小娃回去歇午觉了,下午还有大事等他解决。
说起来也奇怪,这田间地头的消息,有时竟不比那皇宫内院儿里传的慢。
此时。隔壁村那葛秀才已听说了昨日的大新闻。此时真是又惊又喜,又怕又怒,哪有心思吃什么午饭,歇什么响啊?
这惊的是,这事情竟然闹得这么大,不只是一个钱六,竟然还牵扯出了那些拍花子。更关键此事已闹到了县衙,绝不可能善了。
喜的是,既然这钱六已经被抓,那他手中余下的一半银两,就可以扣下来了。
怒的是,那钱六,看着是个狠人,当日又与他一起反复修改了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怎的这点事都做不好。
还有那一干人等,不是说经验老道的行家吗?不是说在各省流窜多年,从没被抓住过吗?怎么才出手,就被抓住。真是一帮窝囊废,气也要气死他了。
怕的是,据说那知县老爷还要将这些人细细审问,若是那钱六供出了他来可怎生是好。
葛秀才此时已是无心读书,只在他屋里头团团转着圈儿。
忽听那大门儿一声响动,将他惊的差点跳起来。
他躲在桌后,探头从窗户一角往外一看,却原来是他媳妇儿张翠花洗了衣服回来了。顿时将他气的叫骂道:“你个臭婆娘,没见我正在读书,一进门就弄得乒乓作响,反了天了!”
他媳妇儿刚一进门儿,忽听到这一声呵骂,也吓了一跳,但并不敢回嘴,只小声解释道:“我这不是端着洗衣盆儿,空不出手来,才拿脚合的门儿。”
葛老婆子也从房里探出个头来:“天天在外面不着家,不知道野去了哪儿,回家就这样摔摔打打,都不知道要好好顾着你夫君呐?”
那张翠花委屈道:“平日里早就回来了,不过今日听了个大消息嘞,说是隔壁叶家村那叶小秀才,带着好些人抓了一伙子拍花子,还救了二十几个孩子呢。真是厉害!也不知那知县大人,要如何判那些生儿子没□□的烂心货呢?”
“你个无知妇人,少在这里瞎传胡传,你自己也没生个娃儿出来,还有心情关心别的事儿?”葛秀才啪的一掌拍在桌上,瞪着他媳妇儿,恨不得上去扇她两巴掌。
张翠花眼都红了,一时不知为何他夫君对她发如此大的火。她抱着盆子向灶房冲去,路过她婆母时,又听到一句,“不下蛋的母鸡”,顿时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掉下来落到了刚洗好的衣服上。
可她确实进门两年都未生个一儿半女,只得忍着这口气,抹抹眼泪,在灶间忙活起来。
葛老婆子见葛秀才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说什么。将那一盆衣服接过来,拿去晾晒。
那葛秀才一通邪火还没发完,见媳妇儿已躲到灶间,又不能冲着老娘发火,只好闷在胸口,继续在屋里摩起地来。
这若是官差来了,该怎么应对?那钱六无凭无据的,就是诬告!他一堂堂秀才,又怎会指使那泼皮无赖去对付叶林?而且他与叶秀才也不熟,何来恩怨要针对他?
更何况他也不认得什么拍花子,从未与他们联系过,那些拍花子更不晓得他这么个人,仅凭钱六一人的说辞,根本无法定他的罪!
叶林舒舒服服的歇过响午,起来顿觉精神万分,疼痛和疲乏好像一并都去干净了。
他思索了许多遍,还是觉得葛秀才是幕后黑手,或者说,他身后可能还有人。如果有,葛秀才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如此针对,三番两次欲害得他家家破人亡?
他倒是要当面问个清楚。
怀着这些疑问,叶林戴了个草帽,慢慢悠悠的朝葛家村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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