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竟有此等巧思。”
顾致君有些感慨,但随即又沉默下来，眼神黯淡地缩了回去，“就是可惜，虚幻的东西就算外表再美好,也终究是假的。”
成言：“……”
这什么毛病,他好好的一个大徒弟怎么突然伤春感秋起来。
顾致君又陷入了之前那副模样,不再说话。
成言则在那里琢磨着要不之后去找镜观问问，也不知道他们那里接不接给修真者驱邪的活。
哎，也不知道这修真者中邪了是不是更难办啊……
他这东想西想的突然听到旁边又传来一阵幽幽的问话。
“你是必须要有十二个徒弟吗？”
虽然顾致君说的是徒弟,但成言立马意识到了他指的是什么,挑眉道,“是,这是最低标准了。”
顾致君：“到时候傅衡逸怎么办？”你确定他到时候能达到你所需要的标准？
成言肉痛的道，“所以我这不是去找了鲛人族族长吗？”
别看那个族长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其实本身是一名洞真期修士，离大乘期仅有一步之遥,在这修真界算是顶尖般的人物了。
虽然对方在这一步已经卡顿了很久,但之后成言想点办法也不是不能弄上去。
“原来如此,”顾致君看向前方，语气平淡的道，“所以并不是必须这十二个人了。”
成言表情顿时冷了下来,他明白顾致君的意思了。
他这是在叫他放弃墨云歌。
成言难得有些生气了。
他就是真的不明白顾致君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牺牲放弃,把这一切都说得那么容易，这都是一条条人命啊！这都是几天前还在和他聊天说笑同一个餐桌上一起聊天的人啊！
他就是不懂了，这拯救个世界就这么重要吗？你怕不是有救世主情结吧，为了救个世，把自己的亲朋师兄弟什么的都能推出去。
是,对于成言来说，并不一定是非要他们十二个，但同样的对于那边来说也不一定非要这十二个啊！
说到底，这就是双方在试探，看能不能合作。要是能，那之后各退一步，成言牺牲徒弟中几个上等的‘材料’。剩下的就能保全，这样到最后成言也能找齐十二个人回家，那边也能顺利完成自己的救世伟业。
可成言就是不愿意妥协。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比自己在意的人还要重要的，如果有人对他扯大旗，要他为了救这个世界而牺牲自己所爱的人，他能先把对方送去地狱。
这无数个世界，无数种道路，就非要牺牲他所爱之人不可了？当初父亲去世，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受尽了苦头，不是没有很多惜才的人私下里找到他，要他放弃她们，把她们送出去。还说什么这样对她们更好。
简直是放屁，那要是原来的世界更好，那他们怎么不搬出去？还一个二个非要想尽办法，机关算尽地想要挤进来。
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伤不打在自己身上，所以什么话都能说得出。
成言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当初那群劝他放弃的人。他们甚至还背着他，打着为他好的名号去跟他家里人说，叫她们不要拖累他，主动提出离开里世界。
一想到这里，他的神情就更冷了。
成言难得语气极其不好的说道，“不是必须又怎么样？你难道觉得我还能把他们换掉，让他们就这么去送死不成？这是人，顾致君。”
“善良一点的人，一只兔子养了一年多都不忍心杀了吃了，这么一群和你朝夕相处，经历了这么多困难的师兄弟们，你就能这么看着他们送死？”
“你就没有想过，那他们的亲人朋友是不是愿意接受这件事。他们自己又是不是愿意就为了这档子破事送死？”
顾致君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他微微垂眸，按捺住脑中反驳的思绪和上涌的复杂情感。
成言等了半天竟然没有等来反驳的话，悄悄地偷瞟了一眼。
还不等看清顾致君的表情，就听到他开口道，“那到时候你可以从上一任皇帝的死因入手。”
“……啊？”话题转换太快，成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猛地扭头看了顾致君半晌，才意识到这人竟然是真的准备帮他了。
哎呦喂，这就是所谓的被爱感化嘛~
成言心花怒放，觉得这人竟然这么爱自己，那他也不是不能多考虑考虑，嗯咳。
他按捺住上扬的嘴角，但整个人都按捺不住地冒出粉红色的泡泡，“你是说……咳咳咳。”
刚一开口，成言就感受到了自己语气中的雀跃，连忙咳嗽几声确定压下去之后，才接着开口道，“你是说他父亲的死不是个意外？”
顾致君有些奇怪地看着成言染上红色的耳朵，“嗯……”
成言脑袋一转，自以为找到了答案，“难道说是无相宗的人杀了那个……上任皇帝叫什么来着？”
“……你喊他惠康帝就行。”
“所以是无相宗的人杀了惠康帝？”
“不是。”
“……”那你之前不直接反驳我，还要我再问一遍。
“墨云歌也一直以为是无相宗的人派人杀了惠康帝，所以之前一直在寻找相关证据和线索，想要借此反驳自救。”
顾致君顿了顿，开始说起另一件事，“这件事里，你要解决的不是无相宗，而是被当作鞭子使的赵国国民和臣子们。”
“虽然传言中，墨云歌和他弟弟关系并不好，但实际上两人关系非常亲密。亲密到如果可以墨云辉会心甘情愿地代替墨云歌牺牲。”
可惜的是无相宗的人看不上他。前世墨云歌想尽办法，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被无相宗害死，那之后墨云辉表面上毫不在意，甚至做出一副贪图权势钱财的样子，从无相宗那里薅了不少好处。
但在谋划了几十年之后，却举全国之力，用诡计近乎要把无相宗年轻一辈的人杀干净了。
愤怒的无相宗直接大开杀戒，不仅屠杀殆尽了墨家人，甚至还毁了赵国的大部分城池，导致赵国分崩离析，彻底分裂。
不过那些参与了屠杀的无相宗的长老真人们，也因此被天道反噬，此后修为大减，再难恢复。
无相宗也因此元气大伤，排名一下子掉到了中后位。
两方势力，因此一事两败俱伤，死伤惨重。
本来以程启玉的资质是够不上祭品的标准。
但正因为无相宗年轻一辈近乎被杀光了，其它宗门看无相宗势微，就强行要求他们必须献上祭品。为了保护自己所剩不多的师弟们，程启玉才自愿牺牲了自己。
前世，墨云歌和程启玉可以说是仇敌的关系，自己包括自己的亲朋皆因为对方背后的势力而亡。结果没想到这一世，程启玉竟然在为墨云歌担心，甚至还着急地想要去救他。
顾致君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墨云辉也知道事情的真相，自然不愿意墨云歌去送死。但群众和朝臣不知道，在他们眼里他们是要去修仙享福的。”
在这想法的基础上再加上一些威逼利诱……
无相宗都不用杀人，只要花钱雇佣一些人在人群中煽动一下，就能看到墨云歌被自己人推到他们面前。
也正因如此，墨云歌若想要自救最先应该得到的就是这些人的支持，有了国力和龙气的加持。无相宗如果不想被天道反噬，就不敢用强的。
前世的墨云歌一直在找这一突破口，可直到被害死的前夕才终于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当初真正下手的人是天行宗的人。”
成言：“！？？”
“这又关他们什么事？”
顾致君：“这就要说到另外一场交易了。”
当初有人测算出墨云歌的天赋，知道他是最适合成为祭品材料的人。天行宗就派人去接触惠康帝，当时他们还只是想的利诱，甚至还放下面子给惠康帝说清楚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希望他能为大局考虑，放弃墨云歌。
可能墨家人骨子里都更在意自己的家人吧。
面对各种威逼利用，惠康帝毫不动心坚决表示反对，并表示如果对方敢私下动手，就是与整个赵国为敌。
天行宗的人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结论，交流了几次用尽各种办法之后，惠康帝依旧绝不退步。
最后天行宗的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把惠康帝杀掉和惠康帝的弟弟也就是现在的杨王合谋伪装成了意外暴毙的模样。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墨云歌的母亲也不是伤心过度身亡而是因为发现了事情的真相被杨王给害死的。
要知道这皇后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传奇，一名极其优秀的女将军。
虽然后来为了惠康帝放下屠刀，但真要说起武力心性，惠康帝在她面前就是一个弟弟。
使计害死了惠康帝夫妇之后，天行宗的人却要求无相宗的人去收尾。
说是因为他们和赵国熟悉，这个时候出面墨云歌才不会怀疑。
成言：“这无相宗的人都能接受？”
“当然不可能，但当时天行宗给他们许下了承诺。如果此事能够成功，那之后无相宗的人就不用再献上其它祭品。”
所以哪怕当时有许多人推算占卜这件事的结果都是大凶，但无相宗依然接受了这个条件，但没想到最后反而付出了更加惨烈的代价。
“当初杨王之所以出手，就是想借此谋夺皇位。但无相宗接手后因为怜惜墨云歌二人，便站在了墨云辉身后，助他守住了皇位。”
成言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因果循环太多。通篇听下来，除了一句命运弄人，竟然也无法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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