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七早晨,阳光明媚,惠风和畅,花叶吐芳,竞相争妍,宜出游。
公玉煦上穿月白色暗花纹窄袖短衣,下搭绯绿色绣新禾马面裙,足下蹬着一双兽皮马靴,束起一头乌黑秀发,头上斜插了一只梨花木雕莲蕊发簪。即使如此素淡的打扮,也掩盖不住沉鱼落雁之姿。
她踏着轻盈的脚步,尽显江南女子的婉转清雅,仿佛迈到了人心坎里去。甫一露面,就惊艳了众人。
穿着竹青色胡服的崔佑之,一见到如此装扮的公玉煦,就惊为天人。他是少年心性,不懂遮掩,连连称赞表妹蹁跹如月中嫦娥,清丽如水中菡萏,围着公玉煦直打转。
崔行之眼睛亮了一瞬过后,双手虚握,一手背到身后,一手放在嘴边假意咳嗽,提醒弟弟不要太过鲁莽,免得吓到表妹。他着一袭白衣,仪表堂堂,玉树临风。
崔佑之完全听不到大哥的咳嗽声,只顾着与表妹说笑,公玉煦也只觉二表哥直率爽朗,并没有生出半点厌恶。
其实,崔书之今日打扮得也十分夺人眼球,她穿着一套秋香色绣月季骑装,高挑的身材,挺直的腰板,尽显北方女子的英姿飒爽。只不过崔行之、崔佑之兄弟二人见惯了她如此打扮,便也不觉得自家妹子明艳动人。
崔老夫人见着四个如同神仙人物一样的孙辈,笑得合不拢嘴,直言要建一座仙宫留住他们,自此陪着她这个老太婆。打趣过后,又叮嘱崔行之要照顾好弟妹们。
云峰山坐落在清河郡北边,占地极广,山中林木繁盛,清宁幽静,偶尔听到几声飞鸟鸣声,也颇有几番意境。
突然,一只火红色的幼狐从林间蹿出,看到来人也不害怕,蹲在一棵树后探头探脑,一点也不认生,一个劲儿地盯着人瞧,仿若未经世事的孩童。
见到此景,公玉煦出声感叹:“这狐狸可真有灵性。”
崔书之也赞同的点点头。
“妹妹们等着,我这就去抓住这只狐狸,带回家给你们耍。”崔佑之见妹妹们喜爱这个幼狐,志在必得,说着就驾马离去,拉都拉不住。
那狐狸真是机灵,一听到马蹄声响起,就迈开四肢跑远了,惊得不远处的一只正在啃食松鼠丢掉了口中一颗的坚果,也逃了起来,这番野趣可不多见。
崔书之难耐激动,也驱马追逐,只剩下崔行之和公玉煦两两相望,很有默契地笑着摇摇头,随后加入他们。
公玉煦见崔氏兄妹合力围捕幼狐,就掉头追赶那只憨态可掬的松鼠,没有留意周围,驱入山林深处而不自知。待到看不见它的踪影后,回头四顾,已经不见其他三人,只好沿着原路打马返回。
途经一间林间小屋,小屋半旧不新,极为雅致,屋前不远处矗立着一棵三人合抱的参天古树,树干粗大,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公玉煦不禁感叹:这古树大概有三四百年历史了,让人心生敬畏。
公玉煦猜想这间小屋的主人必定是一位闲云野鹤的隐士,不由生出结交之意,遂下马叩门。
那扇门估计是有些年头了,轻轻一碰就发出咯吱咯吱声,慢慢朝里打开,好像就是特意在迎接她似的。
一想到马上就能得见古籍上常说的的神隐高人,公玉煦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摆,恭敬地朝里喊着前辈。
这间小屋其实处于云峰山林崖凹处,被层层树木和堆积的岩石掩盖,从山上往下望去,根本无法发现,只有一条鲜为人知的曲径小道可以通达。
慕容珏也是早年间在云峰山游猎时偶然发现这世外之地,觉得此处清幽寂宁,适合静养,所以亲自动手建了此间小屋。
他自幼长在佛寺,狩猎生火、下河捕鱼、伐竹建屋都有涉猎,颍阳长公主并没有把他培养成一个只知读书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文生,丧失了鲜卑人的血性和生存本能。
自年后清河王府众人回封地后,慕容珏就常住此地,鲜少回府,每日早间练武,晚间打坐。今日卯正醒来,突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眼睛不能视物,遂闭眼念清净咒,极力隐忍以防失控。
“前辈,前辈,您在屋里嘛?”公玉煦有些着急地喊道,站在门前,踌躇不定,想进去又怕失礼引起隐士的不满。
慕容珏本就难以压制头疾,此时听到阵阵呼声,再也控制不了神智,跌跌撞撞地朝声源处走去。
晨间阳光透过绿叶照射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公玉煦背对着太阳,瞧不清屋里来人长相,只能看出是个身量高大的年轻男子,没来由地心下生疑,书中常言的隐士大多都是历经世事,勘破真理,年近耳顺的老者。
待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公玉煦才认出对方是那日在清河郡地界见到的清河王世子,视线往下偏移,发现他只披了一件玄色外袍,坦露着白皙健壮的胸膛。公玉煦瞪大了双眼,意识到此时四下无人,于礼不合,屈膝行礼,转身欲走。
还没等公玉煦完全转过身,慕容珏就上前勒住她的脖子。
公玉煦惊呼出声,不停地拍打慕容珏结实的手臂,可是她越是挣扎,慕容珏就越是勒得更紧。
公玉煦挣脱不开,根本透不过来气,呼吸越来越难,眼泪止不住溢出,心下着急,完全顾不上身份尊卑,朝着慕容珏的手臂就是一口,用力撕咬,意欲逃生。
哪想到,慕容珏仿佛被点开了什么机关,低下头去,也朝着公玉煦纤细白嫩的颈脖咬去。
公玉煦尖叫不已,只觉在劫难逃,心中悲戚,她怕是第一个被人咬断的世家女,死后无处安葬,被抛死荒野,公玉熏知道了还不得日日嘲笑她,让她死了都不得安宁。
越想越觉得悲伤不已,溢出的泪水在眼眶中聚集,然后,一颗颗大大的、圆圆的、晶莹剔透的泪珠沿着妍丽清艳的脸颊滚落下来,滴在慕容珏的手臂上。
此时的慕容珏双目通红,早已没了神智,感受到手臂皮肤上不断传来的点点凉意,觉得有些陌生。于是顺着滴落的泪珠向上望去,就见到了那张雨打海棠的面庞。
但他对公玉煦可怜可爱的脸庞不为所动,只眼睛紧盯着泪珠一动不动,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松开了咬住颈脖的牙关,直起身子,将公玉煦转过来,用手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头来,伸出舌头舔了舔泪珠。浅尝过后,大概是觉得滋味甚佳,发出一声喟叹,扒着公玉煦的脸舔个不停。
见到慕容珏这副几年未进食的饿狼模样,公玉煦吓得直打嗝,再也不敢哭出眼泪,急得身上都冒出了汗意,山间凉风一吹,冷得打起了哆嗦。
慕容珏滚烫的胸膛传来阵阵热意,公玉煦疑惑,这厮只披了件外袍,竟然不觉得冷。不由得想要靠近热源,想想觉得不合适,又将矛头对准慕容珏,在心里把他给鄙夷了一顿:衣衫不整,躺胸露乳,不知所谓,不懂礼数。
如此时刻,大概也只有把慕容珏痛骂一番,才能解公玉煦心头之恨了,毕竟,除了心里埋汰他几句,她也不能对他做些什么了。
山风轻轻吹起,公玉煦身上飘出缕缕清香,萦绕在慕容珏的鼻间。
慕容珏心口攒聚的火气,得到丝丝缓解,停住了舔舐泪珠,耸动鼻子,沿着公玉煦颈脖向下嗅去,只觉心旷神怡。
再也忍不住,一把撕开公玉煦穿着的月白色短衣前襟,露出了里边粉色绣荷花的肚兜。慕容珏埋头深嗅,仍然觉得不够,沿着锁骨处啃食,移到颈脖处撕咬,滴滴鲜血外渗,很快又被慕容珏吸入口中,吞入腹内。
公玉煦终于明白什么叫住吞吃入腹,再也经受不住,晕倒在慕容珏的臂弯之处。
意识不清醒前,耳边一直回荡着表姐曾经说过的话:这位世子脑袋不好,身患疾病,发起疯来谁都不认,听说打伤过不少下人呢,你提起他做什么,晦气!当初还觉得不可置信,如今只觉得表姐英明神武,悔不当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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