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房间的热闹和谐，门外面容娇娆的男人缓缓抬起头。
尚红莲的手落在眼前，手心被雪花帖紧，不多时便积累了薄薄的一层。
“七皇子!”阳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看他穿的单薄，手里的温度甚至不足以把风雪消融，心疼的双眼泛红。
尚红莲抬眸瞥了她一眼，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去。
阳星顿了下，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迈步快跑着跟上尚红莲，伸出手碰到他衣袖的那一刻却又立刻被挥开。
这些阳星早就预料过，可真的被拒绝了，她的眼眶还是不自觉蒙上了一层红晕：
“您照顾好自己好吗？奴婢知道您恨我，知道您讨厌我!但您无论如何一定照顾好你自己好吗？您好不容易才醒过来……”
“呵，本宫照不照顾自己，醒不醒过来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尚红莲猛然回过头，一伸手便紧紧捏住了阳星瘦到尖细了许多的下巴：
“你是以什么资格来管本宫的？你有什么资格？”
“奴婢!”
下巴被掐的很疼，可阳星第一反应便是伸出双手去握尚红莲的手：“殿下，您的手怎么这么凉？”像冰块一样，手上也通红的：
“您快回去吧！您回去躺床上，奴婢去给您装汤婆子，再给您点上银丝炉。实在不行，您多穿点衣服也好啊！不要这么伤害自己的身体!奴婢，奴婢不想您再出事了!”
光是想起尚天赐把尚红莲吊在城楼上时，绳子断掉那一刻他坠落的场景，阳星的心就跟被手攥紧了一样生疼。
那一刻，她在心里下了决心，如果七皇子真的死了，那自己便作为陪葬的侍女一起去死!
这辈子的恩情无以为报，这辈子的亏欠无法偿还，那就用下辈子，下下辈子去还!为他当牛做马也好!
七皇子卧病在床的那些日子她没法进去照看，但她仍旧坚持着，每日都会在他门外的枯树后站着。
天气很冷，她就不停剁脚捂手，一呆便是半天。
阳星不否认这也是在自我感动，但大部分时候她都在虔诚地祈求上苍，希望七皇子能安然醒来，哪怕为此要付出自己的性命也没关系，只要他能好好的……
“滚!”手背上的温暖像是炙烫的火炭，尚红莲像是被烫着一般一把挥开了面前纤细单薄的女子，他猛然后退两步，用布满血丝的目光怒视着阳星：
“怎么？尚天赐死了，又转过来想抱本宫的腿？呵呵！你以为本宫还会再次上当吗？你觉得本宫那么好骗吗？”
从看到阳星的那一刻，尚红莲就知道她的出现一定别有深意，吃到她准备的饭菜的那一刻，更是笃定了猜测。
可他还是多少带了侥幸的念头，他选择顺了他们的意，反正他有保命的方法。
他看到了阳星的态度也在改变，吃到了她准备的没有放药的饭菜，看到了她跪着向尚天赐求放他一马，也从其他人口里听说她去求嫂子和梁千奕的事情……
如果她犯了五成的错误，那她已经用十成的努力来偿还了。
可尚红莲知道，自己终是不能饶了她!
他的人生里已经有一个想要永远守护的人了，两相对比，阳星终究只是个替代品。
自己可能会因为一时心动将她留在身边，但他不能相信那份心动的时效，他不想某一天这张脸会成为他爱而不得憎恶的根源。
更何况，这江山易主，权势斗争中多的是想控制他软肋的人，他不能有任何软肋!
“不是，奴婢，奴婢没有!”
忽视了身上和心里的疼痛，阳星激动地跪着朝尚红莲挪去，她只想，只想向他剖白证明自己的心。
是不是要划开胸膛，取出那颗心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感情？
“来人!”不想引起房间里风轻轻和梁千奕的注意，也不想再体会这种撕裂心脏的痛苦，尚红莲召来了影卫：
“把人带走!什么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进宫了!把她赶出去!永远不要让她出现在本宫的眼前!”
已经够了……
无论是心痛还是不安，还是对于自己所作所为的怀疑动摇，都已经够了!
尚红莲缓缓抬起头，缝制着朵朵羽毛的宽大衣袖微微上扬，他突然有种想呼号的冲动。
够了，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看着她，别让她自尽。”这是尚红莲对影卫的嘱咐，也是他对阳星最后的温柔。
也许多年后，在他坐拥一切，意得志满的时候他会念起感情上的那点遗憾，念起那个笑起来满眼都是他，在冰天雪地里隔着一道门殷切守护他为他祈愿的人，但他一定不会想要回头。
因为他已经给自己下了永远不许后悔的命令。
他做的，这样，才是最好的。
门外发生的一切，梁千奕全都听了个真切，他垂眸，看着吃饱了因为孕期犯困已经睡着在他怀里的女子，伸手捏了捏她终于有些肉肉的小脸：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
所谓有得有失，可在得面前，所有的失都无关紧要。
——
风轻轻夫妇在哈萨又呆了两天，尚红莲状态看来好了很多的时候，两个人提了离开的事情。
“不要啊！”尚红莲立刻哭唧唧地抱住梁千奕的腰：
“你个没良心的还没教好我呢！让我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政务，你忍心吗？你看看这些奏折要是倒下来都能把我淹没了!你忍心吗？嗯嗯嗯？哥啊！我不想做皇帝啊！不然我把哈萨给你吧!”
“闭嘴，滚!”
梁千奕没有一脚踹开尚红莲已经是对他最后的仁慈。
尚红莲又转而用手拖着下巴去求风轻轻：
“嫂子，我身体还没完全好呢!一天吃不到你做的好吃的就可能恶化!”
“你当我是煮饭婆啊？”风轻轻不客气地给了尚红莲一个白眼。
“不是，您不做饭也行，您留下多关心关心我也好啊！那个没良心的让他走没事，你留下就行!”尚红莲身后都快长出晃来晃去的狗尾巴了。
“滚滚滚!我看你身体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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