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众人就要放弃,秦小五灵机一动,对众人说道:“大伙儿不要使蛮力,要用巧力。”说完,他上前站到石板前,蹲下身子,双手扣住底石,佯装用力,大声叫道:“起。”
众人呆若木鸡地看着他,这叫什么巧力,不和他们刚刚一样么。
“都愣着干什么?大家伙相信我,最后试一次。”秦小五高声叫道,随即对白沧宸使了个眼色。
眼看秦小五一人抬得青筋都爆起了,众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再试一次,虽然各自都没怎么用力,谁知就是这一次,这石板竟动了起来,众人见此,纷纷使力,大喝一声,厚重的碎石竟全都飞了出去,惊得一众人愣在原地,看着各自的双手不敢置信,自己竟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一阵浓烈的腐臭之气立刻从洞口飘了出来,众人纷纷捂住了鼻子。其中最里面的一人最先冲进去救人,结果没过片刻就听见他鬼哭狼嚎地跑了出来。
“死……死尸,好……好多死……尸。”那人眼中充满了惊恐。
秦小五听言,立刻冲了进去,七七和白沧宸紧跟着他,有几个胆子大的汉子也跟在他们的后面。
只见洞内四处,遍是横尸且腥臭异常,秦小五点燃了火折,待看清这些死尸时,不禁寒毛倒竖,原来这些人都死状甚怖,面青唇黑,七窍流血,眼珠爆裂、尸身四处流脓溃烂,更令他们震惊的是,这些人穿的竟是猄州军服,看样子应该是猄州兵士。
“怎么会有猄州的人死在这里?还死得这样惨?”一个汉子惊愕不已,看着其中一具尸身突然尖叫了起来:“他……他还没死,他的眼睛在动。”
其他人听闻立刻看向那具死尸,只见这具死尸,脸部左边溃烂大半,左眼眶的眼珠已然不见,但右眼的眼珠确是在溜溜转动,不仅是他的眼睛,他污紫的嘴唇也在隐隐翻动,一侧上扬,一侧下垂,整张脸诡异至极,看得那些人也立刻惊声大叫起来,纷纷向洞外冲去。
正在这时,那只眼珠“噗”地蹦出了那具死尸的眼眶,溜溜地滚到其中一个汉子的脚边,那汉子闭着眼睛吓得双脚打颤,抬起一脚就要踩向那只眼珠。
一道劲风袭来,那只眼珠瞬间反向朝着秦小五等人滚来,但在离他们三尺处渐渐停了下来,白沧宸收回了手指,漠然对那些人说道:“这些尸体满身是毒,触之即死。”
一听这话,那些人纷纷点头向白沧宸称谢,然后慌忙不迭地逃出洞外。
“又是被毒死?”七七看着这些死尸,皱眉说道:“猛州石墓中的人也是被毒死的,但却不是同一种毒。”
秦小五没说话,他此时的注意力还在地上那颗眼珠上,因为他发现那颗眼珠似乎还在微微动弹,他蹲下身子,点燃火符,谁知火光一靠近那眼珠,立刻有数只米粒大小的暗黄色小虫从那眼珠中钻了出来,背上还有薄薄的蝉翼。
怪不得这眼珠会动了,这么说,那人的嘴也是……秦小五拿着火符靠近那具死尸的乌唇,果然其中也是布满了这种小虫。
“驼背蝇。”七七惊疑失声。
“什么?又是驼背蝇?”秦小五疑惑地看着这些小虫子。
偌大的废墟深洞中如今只有白沧宸、秦小五和七七三人,望着眼前的一切若有所思。
“你怎么看?”七七问秦小五。
秦小五神情有些微妙:“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七七同样心事满腹。
“那你呢?你又知道什么?那些驼背蝇究竟是什么东西?”秦小五反问七七。
七七微微失神,低头咬牙:“我不知道,如果知道了,我会告诉你。”
“姐姐,秦小五他们在说什么?打哑谜吗?”莫灵悠伸长了脖子,想飞到白沧宸的袖外去看个明白。
“不许捣乱。很快就会知道了。”莫灵悠拍了一下莫灵萱,闭目养神。
七七望着秦小五:“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秦小五不语,低头凝思,似是犹豫不决。
“去焱州。”是白沧宸的声音,虽然清冷,却是不容拒绝。
飞往焱州的路上,三人异常安静,白沧宸一向冷漠,所以秦小五平日里总会嘀咕两句活跃气氛,但此时他却毫无心情,七七也是神思不定,二人即使目光偶尔对上,也是相顾无言。
“到了。”白沧宸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毫无感情,但这次却略有些微妙。
秦小五和七七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震惊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秦小五对这样的场景并不陌生,但也从未见过此等惨烈的场面。
曾经草长莺飞、欣欣向荣的焱州大地,如今只是一片千疮百孔的焦土,死尸遍野、鲜血坑流,良田屋舍尽被火烧殆尽,更有许多尸身血肉模糊,四分五裂,五官稀烂,触目所及,再没有一个活物,他们宛若进入了一个死城,整座州城都是浓烈的死亡气息。
“怎么回事?怎么这里会变成这样?难道又是那些命火所为?”秦小五只觉气血堵住了胸臆。
“你过来看这里。”七七叫道。
秦小五走上前,又发现许多焱州兵士的尸身,但他们却不是被烧死,而是七窍流血、浑身溃烂,无论是死状还是所散发出的气味,都和洛州主殿地下的那些死尸一模一样。
“我觉得不是她们,你不是说,命火杀人,手段万千,唯独无须用毒。”七七沉声说道。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红点倏地闪过,似是活物,白沧宸率先飞了过去,秦小五和四七也紧紧跟上,但脚速毕竟比不上白沧宸的轻功,跟到一座偏僻的断巷时,已然不见白沧宸的踪影了。
断巷已是死角,秦小五和七七刚想回头,谁知突然从天而降一桶大水,将二人淋得浑身透湿。
“不好,是火油。”秦小五立刻反应过来,拉着七七退到死角。
就在这时,断巷墙头上探出两三个脑袋,身着黄衫、赤肤黑发,两根触须闪着红光,是焱州的兵士。
其中一个头被削掉了一半,只剩半边脸的人怨毒地看着秦小五和七七,仅余的一根触须隐隐冒着火光慢慢伸向了他们,厉声骂道:“狗贼,你害得我们州破人亡,今日就要你血债血偿。”
秦小五将七七揽在了身后,惊异地问道:“你认识我?”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那人说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秦小五仔细地端详着那人,猛然想起:“你是那日领我们入城的守将?”
“我真应该那日就直接杀了你,这样你就不会见到火莽君,我们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了。”那人切齿说道。
“跟他废话什么,烧死他们,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对,烧死他们。”
另外两人怒声说道。
“慢着。”秦小五高声喊道:“你们要杀我可以,但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什么叫我害得你们州破人亡,我明明是和你们主君火莽君商议与织州结盟一事,我们还商定计策,让焱州不伤分毫、兵不血刃退灭猛州。我根本从未想过要害焱州。”
“不伤分毫?哈哈哈。”那人凄声笑道:“你看到城中的情景了?不伤分毫?哈哈哈哈哈,你根本是想让我焱州全军覆没、死无全尸吧。联织灭猛?难道不是四州齐灭我焱州么?你们要死个明白,就到地下去向我们焱州死去的同胞问个明白吧。”说完,那只触须的火苗突然变大,刺啦一声就向秦小五和七七甩来。
完了,这回真的要变烧猪了,死白沧宸,你死哪儿去了,老子喊得那么大声你都没听到么?秦小五心中骂骂咧咧,动作却很灵敏地一把将七七护在身下。
就在秦小五已经感觉到火起的温度和衣衫迅速起燃的焦味时,一瞬间冰寒刺骨,他打了个寒颤,低头一看,一层薄霜覆在了他的衣衫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这白沧宸前前后后对他施这些个冰雪术法没有十次也有七八了,每次都冻得他咬牙切齿、心生不忿,唯有这次,他是甘之如饴、感激涕零。
“我的爷,你怎么现在才来?老子差点就见不到你了。”秦小五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白沧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那三个焱州兵士。秦小五这才发现,这三人在同一时间也被白沧宸的法术冻住了,尤其那几人的触须全都结了层厚冰。
“有种的就杀了我们。”
“对,我们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秦小五没有说话,走到白沧宸面前:“白大侠,烦您解了他们几个身上的法术吧。”
白沧宸冷冷望着他:“你确定?”
秦小五点头:“有些事必须要说清楚。”
白沧宸不再多言,手指微动,那三人身上的冰立刻融化成水,他们瞪大眼睛望着秦小五和白沧宸,神色惊疑。
“你们想做什么?”只剩半边脸的那人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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