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身子不太方便
就算云傲雪不说,顾非池也觉得事有蹊跷。
他们包圆了这个客栈,摊子还没支棱起来呢,就被穆音音打乱了计划。
之前看着是毫无关联,可实际上是一环扣一环,他们的每一步动作,被人算计的分毫不差。
“照你这么说,今朝醉的计划咱们不用继续了?”
此时顾非池有种非常奇怪的错觉,明明自己比云傲雪大,但好像现在云傲雪才是整个计划的行动指挥官一样,他现在无论做任何决定,都要先问过云傲雪的意见。
云傲雪纤细如葱白的手指和白色瓷碗相映成辉,她的指尖有淡淡的粉色,整个人坐在那里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往她身上瞟。
就连掌柜的一双肿泡眼都时不时的在她身上打转。
怎么说呢,她不似别的女人那般,用美色诱人,在她的身上,显现出来的是一种天然的媚气,于举手投
足之间行云流水,又诱人,又像是充满危险的九尾狐狸,让人不敢僭越。
再者她显现出来的是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理智。
尤其是她在认真说话的时候,周身有一股让人不能忽视的气场。
譬如此时,明明是他开口问的,云傲雪却抬眼给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你觉得呢?”
这是又把问题抛给他了。
顾非池竟然没来由的震了一瞬,喉结上下滑动,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沫,乖乖的回答了,“我觉得…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那些人已经知道了。”
声音越说越小,直到完全消弭,他有些害怕自己的这个看法被云傲雪不屑,又或者是否决,眼神紧张。
云傲雪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食指轻轻的在桌子上打着节拍,这是她陷入思考的习惯动作,“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
时光飞逝,在云傲雪脑海里却是倒带着往前推移,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对了,应该是燕帝生辰宴的时候。
那天燕帝对着文武百官说的那句,落马镇疑是染了瘟疫,而且还不能宣扬消息,以免被有心之人拿捏住坏大事。
这是最合理的说法,却也是让他们两人不得不来一趟的催命符!
云傲雪的眸子缩了缩。
如果完好的玻璃罩一旦裂了一个小缝隙,只要人轻轻一推,那原本很小的裂痕就会随着皲裂的痕迹一步步扩散,直至完全炸开。
云傲雪的瞳孔渐渐缩成了一条线,周遭的空气似被无形抽走一般,她隐约觉得,有个巨大无比的密网,将她牢牢的罩住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顾非池,我觉得我们应该启程回去了。”她突然话锋一转,说出了一句文不对题的话。
“?”
“落马镇没有瘟疫,傅正的病情也是普通的时疫,只是被人精巧的设计过了,就连我救他,也是被事先安排好的,还有,靖远侯对我们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小凡暗杀我,还有昨日我们遭遇的江洋大盗,这一切都是照着某个人的计划,一步一步,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说到困死两个字的时候,顾非池盯着她的眼睛,几乎可以用阴冷来形容。
“这么多年,还没人敢真正在我头上动土…”这几个字,顾非池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挤出来的。
云傲雪点点头不置可否。
这话的可信度在百分之九十九。
因为顾非池这颗本就可以称之为中上的璞玉,在外这么多年游历打磨下,早已磨成了又耐看又价值连城的美玉,加上他身上还有个最明显的商人特质——和气生财。
几乎没有仇家,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接二连三的遭到追杀?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都不是冲着顾非池,而是冲着她来
的,顾非池只是一个备受牵连的倒霉蛋而已。
“等到了京城,本王一定将这群王八蛋碎尸万段!”
顾非池虽然京城吊儿郎当的,做事也像个花孔雀很少有正行的时候,想必是气急了,完全罔顾了自己的‘尊贵’气质,对那些人破口大骂。
反倒是云傲雪一直很平静。
这些人来的实在是太奇怪了,看起来让平平无奇的落马镇已经成了陷阱无数的危险之地。
“我们现在就出发?”
吃了一碗粥,脸色已经由白转粉的云傲雪闻言点了点头,还不等她开口说话,顾非池的表情有些着急,“但是你…”
他的眼睛在云傲雪身上逡巡了片刻,想说什么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陆路颠簸,而且花费的时间很长,所以我们走水路。”
这副身子很要命,葵水来的时候日子常不说,下腹还隐隐作痛,跟有人在里面用肠子打结似的,而且流出来的东西凝结成块还发黑,典型的宫寒之症。
其实就算云傲雪身体无恙,她还是会建议走水路,一来看着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二来这个时代的官道说的好听点是专道,但路面情况着实差到了极点。
天热的时候路上颠簸的能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阴雨天就更掺了,稀泥融成的坑坑洼洼,别说是走快路了,云傲雪都怀疑到时候会不会下来推车。
更危险的是这落马镇周围群山湖海环伺,道路崎岖不平,人马颠簸尚在其次,来之前云傲雪就已经观察过周围的地势,山路崎岖,如果这雨绵延不绝下个没完,非常容易山体滑坡,行成泥石流灾害。
水路就不一样了,水涨船高而已,况且水路视野开阔,一路南下,那些人想要再次出手可要掂量一下这大冬天里在水里憋着会不会冻死。
“这个提议非常好,我马上派人去准备。”
顾非池又颠颠的走了,云傲雪摸着袖笼里某根细长
的又能收缩自如的长管,久久未再发一言。
…
半日后的落马镇府尹门口,四个全身上下被粗麻绳捆成了死结的、朝廷在各州府通缉的江洋大盗,就这么被人塞着破布,丢在了衙门口。
而府衙门口的两个鸣冤鼓上一边贴了两个朝廷通缉的画像,正是他们的模样。
府衙设在落马镇的西北口,那里是商贩进出最多的地方,人聚集的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声音越吵越大。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一个懒懒散散的衙役才穿着连扣子都没来得及扣正的衙门官服,凶巴巴的开了门。
“吵什么吵!衙门重地,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否则扰了府尹大人的清休,唯你们是问!”
这边嚷嚷不休的吵着,对面茶楼的坐堂里,乔装打扮后的顾非池和云傲雪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原来如此的表情。
府尹掌管着落马镇以下各州郡的府事,说日理万机
有些夸张了,但是忙的脚不沾地也是应该的,可是此时从这府衙兵的做法来看,这落马镇的待遇真的很好。
睡到自然醒不说,脾气还挺大。
“滚滚滚,看什么看,再看把你拖进地牢让你天天看死囚!”
府兵骂人的话张口就来很是熟稔。
看热闹的人谁都不嫌自己命太长,听见叫骂声后怕真被拖进大牢,便缩着脖子三三两两的做鸟兽散了。
门口又恢复了静谧,甚至路过的人都不敢往里多看一眼。
此时云傲雪分明就看见那府尹衙役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了之后,才又唤来几个衙役,连拉带抬的将这几个悍匪弄了进去。
云傲雪抽回视线,脸上挂着一抹了然的笑意,“昨日我不在,你审问他们的时候可是将这些人的脚筋挑断了,还是腿给打折了?”
顾非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您真是贵人多忘事,
昨日到底是谁刑
讯逼供的?我一个弱不禁风的美男子,怎么可能做这么邪性的事?”
这会儿倒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非池也有些搞不懂云傲雪的真正意思。
“你见过哪个府衙里收恶人跟做贼似得?而且你看刚才,那几个府衙只差拿着八抬大轿将这几个人抬进门了,这哪里是收拾贼人?这分明就是搀扶着老爷进门,生怕他们磕着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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