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心了
大概是燕帝自己也觉得情绪太外露了,沉吟片刻后收敛了些,吩咐内侍监一一给在场的人赐座,又让顾非池去后殿换身干净的衣裳来。
顾兰息成了重点保护对象,燕帝十分关心他的身体状况,零零散散的问了许多话,顾兰息看着清减了许多,慢悠悠的答了。
云傲雪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是顾兰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仿佛两人从未认识,是陌生人。
这个发现没来由的让云傲雪的心缩了缩,宛如被针尖扎过一样,她一直想问顾兰息,为什么一次次不辞而别,是怕自己缠上他吗?
顾兰息知道云傲雪清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可是他害怕面对。
说来很可笑,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有一天会畏惧云傲雪的眼神。
由爱生怖,他发现自己对云傲雪动心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潜移默化的认同,不由自主的关切,直到自己想要扼制的时候才发现回不了头了。
他会装作‘不经意’的打听云傲雪的一切,不论是谁在谈论,只要说起云家嫡女这四个字,他总会不由自主的驻足,想要多了解一些。
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孤苦一生,不会动情,可世间事总爱跟人开玩笑,云傲雪恰如一阵穿堂风,在他向来平静无波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是将死之人,身上的寒毒未清,身上背负的秘密,足以让知晓的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应该让云傲雪远离自己的。
但是偏偏,他越是逃避,心反而更是不由自主的朝云傲雪靠拢,她的穿着是自己喜欢的,她的性格是自己欣赏的,她的一切都恰如其分的填补他心中那缺失的角落。
他想,不能把她扯进来。
他想,默默地在远处看着她幸福便好。
顾兰息的十指在袖笼里狠狠攥紧,指关节泛白发青
,只有这样才能将将克制住自己转身朝她微笑的冲动。
目光换不来回应,云傲雪晶莹剔透的眸子里的那点希冀的小火苗,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暗淡了下去。
她想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拿人家当好朋友,可是顾兰息堂堂一个嫡亲贵胄王爷,虽谈不上日理万机,却也是闲云野鹤的日子过惯了的,而她三番两次落难顾兰息都救了她。
说白了她就是个事儿多的人,只是莫名其妙的将顾兰息牵连了进来。
人家好好的逍遥王爷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现在人家觉得你烦了,和你保持距离也没错。
云傲雪撤回目光,低下了头,仿佛刚才的希冀未曾存在过。
恰好此时顾非池换好衣服也从后殿出来了,燕帝这个醒酒的方法果然有用,和刚才的醉猫模样不同,一出来又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清朗。
“既然人都在这里,那朕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燕帝虎目朝台下的众人一扫,声音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谨慎。
云傲雪恰巧抬头,她敢肯定自己刚才没有看错,刚才顾非池和燕帝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是个信号!
她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接着又听燕帝继续道,“落马镇的事情,各位爱卿处理的很是得当,朕也很欣慰,昨夜朕仔细想了很久,边关不宁,内陆就不平,朕也无法照顾周全,虽有一颗励精图治的心,无奈实施起来困难重重…”
燕帝一贯的套路就是如此,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刚才劈头盖脸的骂了顾非池一顿,只怕按照情形下去又会奖赏别的给他了。
果然就听燕帝声音轻快了些,“于是朕就想着,既然穆景仰在边关做不好事,那朕就派个能干的过去。”
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顾兰息脸上打了个转,“朕
心中有两个合适的人选,皇叔和穆景仰是旧识,又
骁勇善战,这差事本应该劳烦你的,不过你身体不好,边关风吹日晒的怕你不好养病,罢了。”
这话说的倒像是真的在为顾兰息的病情考虑。
可是其中的敲打之意连云傲雪一个外人都听得出来,穆景仰何止是顾兰息的旧识,他还是当初顾兰息平定叛乱的追随者。
如今四海升平,海晏河清,边关反而不好管了,到底是山高皇帝远,还是穆景仰存了私心?
话没说透让人揣测用意最为歹毒。
杀人不过头点地,燕帝却放出这等诛心的言论,是彻底封死了顾兰息的后路,就算他想去落马镇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将养,燕帝恐怕也不会答应。
既然有两个合适的人选,排除掉了顾兰息,那还有一个是谁?
总不可能是年过半百的云君年吧?
云君年大概是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吓得刚要跪地陈情,燕帝突然眸光一转,盯在顾非池身上,“九弟
,你是朕的嫡亲胞弟,父皇龙驭宾天之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当时朕念你年纪尚小,你花天酒地的胡闹,朕也由你去了。”
说起顾非池,燕帝眉眼之间都是怒其不争,“如今朕觉得不能再放纵你了,落马镇缺个刺史,你就去那里历练历练吧,也比你整日在勾栏跨院那堆红粉之地冲锋陷阵强。”
逍遥似散神仙的九王爷都要入庙堂了,云君年又惊又喜,他之前还怕云隐月嫁给顾非池后只有个虚名,这下倒好了,如果顾非池能在落马镇将差事干好,封地封王做一方霸主更是指日可待!
“当然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孤身一人前去,在去之前,须得把终身大事一起办了。”
燕帝的话掷地有声,云傲雪的右眼却倏地开始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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