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池陡然发问,云君年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
“试什么?”
这刀用来防身肯定不错,也算顾非池有心了。
“本王觉得,如果丞相不试一试的话太可惜了,这把刀刚刚淬炼完成,刀刃还没开呢,本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削铁如泥,会不会是那些工匠为了卖个好价钱诳我。”
云君年觉得他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怎么,王爷说的这个好东西,敢情也是听人说的,自己没试过?”
顾非池非常诚恳的点点头,“的确没有。”
……
“那现在试,会不会晚了。”云君年的意思是,如果真的被人骗了,那顾非池只能自认倒霉,总不能为了一把刀再去边陲之地找人吧?
没想到顾非池不置可否,接过云君年手里的那把刀,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冷漠,“那匠人对本王说了,这刀开刃需要以人血滋养方能成名器……”
人血?
顾非池的意思是想让他再挨一刀?
大概是看出了云君年的紧张,顾非池有些哭笑不得,“丞相你放心,本王这点信誉度还是有的,你我既然是同一条战线的人,那本王便要保你安全,这把刀既然要用人血,那这里有个现成的……”
云君年醍醐灌顶。
“你的意思是,要杀了宋河?”
杀这个词从云君年嘴里说出来,他甚至还颤抖了一下。
顾非池没有否认,甚至还认真的给他补充了一句,“是你杀。”
“你和宋河之间的恩怨早已经不是三两句就能说清的,你不杀他,他便会杀你。”
人只有在自己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走极端,宋河出其不意的给他一刀便是证明,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手上要沾满血腥,云君年的腿都开始发软了。
他已经过惯了平和的日子,今日所见的血腥场面胜过从前的所有,而顾非池仿佛能够洞悉他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以刀刃要开为幌子,迫使他沾上人命。
“这一刀下去,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没有了,你放心,本王自会保你平安无事。”
这话像是一句有魔性的咒语,悄无声息的击垮分裂他的心理防线,“宋河横竖都要死,与其在这里苟延残喘,不如给他痛快点,你说呢?”
天气凉爽还有寒气,云君年的手心全都湿了。
宋河嗬嗤嗬嗤的喘气声此时在他耳中听起来也被无限放大,云君年的双臂缓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非池明明可以自己动手的,偏偏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了他。
“丞相,动手吧。”
顾非池已经没有耐心再和他心平气和的讲道理了,他走过去,牵扯住云君年的手,对准宋河的心脏,快准狠的刺了一刀。
宋河只哼唧了一下,接着双腿急剧颤抖,又慢慢的趋于平缓直至身体冰冷。
“心尖上的血是最有养分的,你看,果然是把好刀。”
猩红的血迹顺着刀尖缓缓划过刀柄,再慢慢环流到顾非池的手上,云君年的手上也沾染了些,黏腻腥稠。
他反应过来后,吓得直接将手里的刀飞甩了出去。
顾非池仰天长笑,“大人,晚点会有人过来收拾,你好好准备一下,三日后的春猎会,你也别忘了。”
春猎会,又名春日宴。
没想到一年又这么飞快的过去了。
春日宴算得上是燕国除去春节之外的又一个重要节日了。
其实它之所以显得重要是因为一个不可或缺的原因,春天草长莺飞,柳发新芽,万物复苏,蛰伏了一个冬季的人们,迫切需要消耗体力不说,能去春日宴的大都是京中名流,侯门贵族。
联姻自古以来都是非常有效的强强联合的方式,接着春日宴这个契机,各家未嫁娶的豪门大户互相相看,看对眼的便会请媒婆去提亲,比听人胡吹有用多了。
是以一到春日宴
将要到来的那几日,京中的胭脂水粉铺子和造衣坊的人生意火爆到忙得脚打后脑勺。沈风眠的千娇阁更是如此。
千娇阁推出的胭脂水粉千金难求,就算是价格飞升,依旧挡不住那些爱美之人的热情,踏破门槛,托各种关系也想求得一盒。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东西,早早的就在云傲雪的梳妆台上摆卖了一桌。
云傲雪甚至都懒得看一眼。
但是小丫鬟穗儿的眼睛却都要看直了!
“绝尘霜,海棠粉?还有这个江南西子调!!!小姐,这些都是送给我的吗?”穗儿几乎不敢相信,再三确认。
云傲雪被这小丫头吵得头都大了,“是是是,都是你的,赶紧拿走拿走,我想睡觉,你要涂脂抹粉的去一边去,别打扰我。”
穗儿激动的热泪盈眶,跟抱珍宝似得把这些好货全都塞进了衣袖里。
她心里可真是美死了,要不说小姐厉害呢,和沈风眠沈公子成了好朋友,别人抢破头都不一定有的胭脂,小姐竟然就大手一挥,轻飘飘的送给她了。
高兴之余她还是有些心疼小姐,这么多好东西并非是小姐不识货,而是因为和那些盛装打扮的女子不同,三日后的春日宴,小姐压根没打算去!
也是,小姐虽然和镇南王和离了,但是外头的那些人根本就不信,非要到处说小姐是因为触犯了七出之罪被扫地出门的。
本来穗儿一开始还会跟那些长舌妇理论,每次都争论的面红耳赤的,无奈架不住自己小姐是个佛系到不能再佛系的,说没有必要和不懂的人做无谓争执,还说什么谣言止于智者!
呸!那些长舌妇嘴碎的妇人,一天到晚吃跑了没事干,东家长西家短的越传越邪乎,要是不及早制止,只怕会越传越离谱。
每次穗儿要和人争论的时候,云傲雪就笑她,一开始胆小如鼠,怎么最近胆子变大了。
她哪里是胆子大了,她只是懂得感恩罢了,小姐待她如亲人,她自然也会回报小姐,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当然了,春日宴不去就不去吧,反正那些胭脂水粉小姐都有了,而且小姐的身子越来越重,还是安心养胎为上。
好在云傲雪相较于之前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甚至有时候小厨房的点心做的不错的话,她还会多吃几个加餐。
都说酸儿辣女,小姐极其喜欢吃酸的,怀的应该是儿子。
每每当穗儿说起这个的时候云傲雪总是笑她,一个自己都没嫁人的闺阁姑娘,还懂得看胎像了?笑着笑着,她又会走神,喃喃自语的说着穗儿听不懂的话。
“春日宴真不去?”沈风眠又神出鬼没,一张大脸离云傲雪不过三指的距离。
云傲雪反手就是一个茶杯往他脸上招呼,“沈风眠,你下次要是再不请自来,我就用毒针戳穿你半张脸,看你怎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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