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才能的人连妄想都不配。”
薄凉、偏执、恶意。
被誉为现代版光源氏的美男子,却是真正刻薄无情之辈。
——《能师之面》
“乱步赏…川端赏…泉镜花赏…”穿着白色吊带裙一夜没睡脸色苍白的月森藻,正像怨鬼阿菊数盘子那样瞪着电脑扳手指算着。
坐在旁边剥荔枝的井坂亚由美面无表情,月森藻每次通宵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女鬼模样。刚开始还觉得头皮发麻,现在都已经能淡定地无视。
自从当上月森藻的编辑兼助理以及经纪人,井坂亚由美的心理承受能力直线上升。
“给,刚从中国空运来的荔枝。”
装在瓷盘中的荔枝晶莹剔透,果肉散发出诱人的甜香。井坂亚由美特意带着手套将荔枝剥开后用小刀取出果核,就是怕这洁癖的小祖宗嫌弃。
看见月森藻用叉子叉起一块,吃下去没有露出并且不满心情还算愉悦的情况下,井坂亚由美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那个脑残的主编,应该说是前主编已经被革职。可是月森藻这种中二又任性的大小姐记不记仇,全丸川没有一个心里有底。
从某种方面来说,月森藻不愧是由她外祖父滨井久泽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面对不需要尊敬之人,祖孙俩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喜恶,甚至是傲慢。
在月森藻搬出来之前,一月中有半月住在滨井家老宅。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滨井家能在千代田区拥有超过三百叠的二层传统和居还附带茶庭,离皇居也不超过一百米。
不过因为前任天皇是滨井久泽的铁杆粉丝,现任天皇是听滨井久泽的能剧长大——仅此而已。
虽然没有实权,但天皇作为这个国家的精神象征,他的喜好从某种层面来说也就代表这个国家的最高审美风向标。
当然,若不是滨井久泽乃伊藤博文的外孙,娶的两任妻子也都是华族,长子一家的媳妇也是从华族中挑选,他也不会有这样高的地位。自日本国宪法废除华族前,滨井久泽已经是伯爵。
不然你以为月森藻那目中无人的臭毛病从哪学来的?
日本旧贵族尤其是华族和皇族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家族偏见,嘴上说着要融入现代社会,内里却还有根深蒂固的顽疾。
今皇后出生正田家,祖上是日本五大酱油厂之一的正田酱油,父亲是日本三大制粉公司之一的日清制粉会长,母亲是佐贺伯爵名门副岛家长女,外祖父是国策会社理事。
就算出身如此显赫,媒体还称之为“平民皇后”“磨坊女”,甚至被备受诸多贵妇千金乃至女官的刁难。
滨井家的规矩是除继承家业的长子外的其他儿子一旦娶妻,便必须立即搬出滨井家另寻住所,此后回到滨井家都只能住在客室。
老爷子爱极了月森藻这个外孙女,竟命人空出他隔壁的房间为月森藻的常住房间,俨然把月森藻当成滨井老宅的半个主人。
除了已经继承家业的长子一家,和与滨井美沙同母感情极深的四子,其他两个儿子对月森藻和老爷子怨念颇深,恨不得月森藻去死的那种。
没有家业,老爷子毕生私产同样价值不菲,加上那些文物和金子,买下银座一个町绝对不成问题。可老爷子在三年前就命律师进行遗产公证。
“我死后的所有遗产全部归外孙女月森藻所有”。
偏心到没边了。
从小就时不时见到天皇,和内亲王一起玩耍。昭和二十九年才正式成立的丸川书店,在月森藻眼里不过是后起之秀。
连一百年都没有的暴发户。
只要月森藻愿意,多得是出版社抢着哄这位活祖宗。这次是丸川态度恶劣在先,月森藻就算立刻解约不干也没有任何人敢指责。
还好月森藻愿意接受井坂亚由美的照顾,也就是表明她并没有迁怒丸川。心中大石落地,井坂亚由美终于想起刚刚月森藻嘴里的念叨,并且问出口。
“哦,我在想我还可以拿几个文学奖。”
何等狂妄的话,偏偏月森藻语气里透着满不在乎。
她有这个才能,只要知道得奖标准就能写出来。比如去年乱步赏得奖作《满月之迷宫》,阅读后大失所望的月森藻当时就抱怨着“什么啊,这种程度的作品我也能写啊。”
如果不是《y》和《能师之面》以及敦贺莲试镜占据她所有心力,月森藻估计会写侦探小说连载。
把得奖看作是游戏里收集成就,也只有月森藻这种天才能够做到。
被业内人士敬畏为妖怪般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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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的化身和恶意的聚集。
勇者与魔王,相似又相反的二人站在这片大陆光与暗的两个极端。
不死不休。
——《勇者》
《能师之面》的剧本最后谈定卖出价格是一千万,足以让很多没有名气和金钱的导演打消任何想法的数字。请月森藻写剧本,完全看你的运气和实力。
月森藻本人的性子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古怪,就连丸川也无法要求月森藻。她想写什么想什么时候交稿,都是她的自由。
和月森藻一起共事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停停停!我写的这个角色是华族公爵的长子,出身五摄家留学英国归来的改革派新锐。你演的是什么?发战争财起家的暴发户吗?”
不等伊达大尊发话,没有好气的月森藻今天开拍的第一幕就摔了本子。
“道具组呢?服装组呢?把他那不伦不类的羽织给我换下来,你们是隔壁时代剧的临时工吗?这么廉价的东西穿在身上连暴发户都懒得看一眼。”
连珠炮般的嘲讽毫不留情,说话间隙还瞪了伊达大尊一眼,伊达大尊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
“亚由美打电话给老宅的人,让他们马上随便去那几家哪家都行,用外祖父的名字借一套他们先祖的军服,实在借不到就找皇居的裁缝重新照着照片做一套。”
让井坂亚由美拿手机打电话后,月森藻转头又用钢笔指着被吓傻的演员。
“你,对,说的就是你,你的戏份先往后拖,给你三天时间去学真正的华族是什么样子,学不会就滚蛋。”
明明面对的是时下炙手可热的新晋少女杀手,月森藻皱眉的模样却像看到什么脏东西。
目中无人。
伊达大尊有意提携新演员振兴日本娱乐圈,她月森藻可没有耐心一起玩巨星养成游戏。
以为谁都是敦贺莲吗?如果不是敦贺莲演《逃离东京》时那种把自己催眠成神经病,极端不要命的精神,月森藻也不会对敦贺莲有这么高的评价。
你没有付出超过他人千百倍的努力或者拥有百年一遇的天赋,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对你另眼相看?与其幻想某天贵人从天而降为你开绿灯,不如从现在开始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滨井久泽溺爱月森藻,却没把月森藻教成象牙塔中天真无邪的大小姐。
不满足于“滨井久泽的外孙女”“滨井美沙的女儿”这样的称呼,中二病发的月森藻寻到机会抛弃钢琴离家独居。初次投稿屡屡碰壁后披着马甲在网上写文,无数个日夜查找资料不眠不休。
她成功了。
一举成名的天才作家,现在人们只会感叹着“原来滨井美沙是月森老师的母亲吗。”“月森老师的外公是那个滨井久泽啊。”这样的话。
既然她天性骄傲,她就要所有人都看到她骄傲的资本。
敦贺莲和月森藻太像了。
不断地走得更远,站得更高,无声回击一切来自于长辈的压力与质疑。
敦贺莲心中永远有那个叛逆的久远希斯利,正如月森藻心中永远有那个躲在钢琴底下看书的小女孩。
绅士或傲慢,是他们面对恶意的盔甲。
“不过是个外行人。”
“被吹捧了几句就自以为是的小姑娘。”
“还不是靠长辈。”
月森藻不用仔细分辨都能感受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她早就不在乎了,你何时见过神灵在乎野狗的狂吠?
最后会赢的是她月森藻,不是这群人生的loser。
敦贺莲爱的月森藻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小姑娘。
第一重任性嘴巴坏的月森藻,让敦贺莲感兴趣。
第二重温柔体贴不求回报的月森藻,让敦贺莲沉迷。
第三重骄傲如女神般耀眼的月森藻,让敦贺莲再也无法自拔。
明明是相似的两个人,一个把自己活成春天,一个把自己活成秋天。
一个张扬,一个内敛。
敦贺莲与月森藻就像南与北地两极,总是会被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存在所吸引。
从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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