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声惊到的阿瑶以为太子心生不满,忙借着煮茶的借口跑去摇醒了桓辞。

    可巧桓辞整日精神紧绷着,被她一摇便从床上跳起来。

    “发生何事了?”

    阿瑶郁闷地撇了撇嘴,道:“不是什么大事,是太子殿下来驿站了。”

    着急忙慌的桓辞终于停下来穿衣的动作。

    “他来做什么?”

    “已经来了一个多时辰了,姑娘一直在睡觉,他便一直等着。我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桓辞微微蹙眉,匆匆起床整理仪容。

    不到一盏茶之后,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终于跨进了堂屋。

    “实在对不住,让殿下久等了。”桓辞轻声道。

    “无事,左右我今日也不忙。”宗政彻笑笑,“我来是有事与郡主商量。”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盯着阿联。

    阿联即刻会意,跟着宗政彻的人去了外面,体贴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殿下有什么话要说?”桓辞凝眉瞧他。

    宗政彻低头笑笑,轻声道:“此事实在唐突,希望不要吓着郡主。”

    桓辞伸手给他倒了杯茶,笑道:“无妨,殿下有话直说。”

    “我们二人成亲如何?”

    “啊——”

    桓辞被茶水烫到,瞬间跳了起来,狼狈地甩着手上的水。

    “你怎么样了?”宗政彻上前捉起她的手观摩。

    桓辞脸“唰——”地红了,局促地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

    “殿下的提议确实让人难以预料。”

    宗政彻的话让她始料未及,毕竟她从没想过能和此人攀扯上关系。

    可细想想,宗政彻的行为倒是合乎情理。

    这几年,她和父亲孤立无援,已经被宗政渊折磨地十分狼狈。但父亲手中的兵权不容小觑,这正是宗政彻需要的。

    若是和宗政彻联手,对他们双方都有益处。

    只是——

    她与这人并不相熟,一上来便商讨这种事,难免让她疑虑。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云州的战事,若能借宗政彻之力解决此事,倒也不算吃亏。

    “郡主可是不相信我?”

    许久的沉默让宗政彻暗自发笑。

    桓辞抬头看了看他,装模作样道:“如今父亲正处在水深火热中,我哪有精力去想自己的婚事?况且昨日陛下也问我是否愿意入宫,若他真有那个意思,我岂不是?”

    宗政彻轻笑一声:“郡主不必担心,莫迪会竭尽全力帮定远王平定战事。再者,我想叔父让你进宫的话,只是为了试探你。”

    “莫迪是你的人?”桓辞睁大眼睛盯着他。

    伏慎那天夜里说的话必然是宗政渊的意思,但枕边人往往是最难防的,若是她进宫对宗政渊而言确实有利有弊。

    更何况,宗政渊极好面子,这等引人议论的事他肯定不会明目张胆去做。虽不知他究竟有没有那个意思,但若是莫迪是宗政彻的人,暂且与宗政彻联姻便是值得的。

    “虽然我没有帮你们争取到五万兵力,但我相信以定远王的能力,三万足够了。”男子开口拉回她的思绪。

    桓辞垂眼喝了口茶,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原本以为宗政渊派去的人会从中作梗,如今若没了这个忧虑,击退敌军的希望确实大了许多。

    “陛下想必不会同意我们成婚。”桓辞试探道。

    不期宗政彻勾起嘴角嘲讽地笑着:“不,这是最好的时机。若我先他一步提出来,他便更不好让你进宫。只是,他已经同你提过了,到时必然会记恨你。但他对莫迪深信不疑,等到边关战事解决了,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殿下怎能确定陛下不会拒绝你?我父亲位高权重,我若与你联姻他岂不是更要坐立难安?”桓辞挑眉问道。

    “最直接的就是最有效的。更何况,你比我更清楚,他为什么要派莫迪前去。”宗政彻笑道。

    桓辞了然一笑。

    这些年宗政渊一直在对付父亲,这次不知又想耍什么花招。若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有机会能将父亲和宗政彻一网打尽,必然会冒险一试。

    虽不知宗政彻到底有几分诚意,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使用得当,便会成为她的利刃。

    只是——

    她忽然有了不解之处。

    “殿下今年也该二十有二了,怎得到现在都没成亲?”

    不仅如此,她也没听过宗政彻有什么风流韵事,这实在稀奇。

    “郡主不也一样吗?”宗政彻只是反问。

    桓辞嗤笑一声:“既如此,那便值得一试,只是殿下需得拿出些诚意。”

    “一言为定。”

    宗政彻惬意地靠在椅背上,随手把玩起了手中的玉佩。

    *

    转眼便到了腊八。

    往年在并州时,这节日一定被桓辞过得热热闹闹。

    可惜她如今身处异乡,兼之心中有事,早起便闷闷不乐,喧闹的气氛反而扰得她心神不宁。

    自那日宗政彻来过之后,她便再没出过门,被阿瑶强制关在屋里休养了几日,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原本宗政彻想让她搬到其他地方去住,但看她伤势未愈,只好先作罢了。

    她这几日没收到父亲的来信,难免有些心焦。

    她的人不知为何没了消息,如今只有她和阿瑶阿联在此,父亲在这儿安插的几个眼线如今还没完全联系上,且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用,实在让她寸步难行。

    可若采买新的人,其中可操作的事情便多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吱呀——”

    突然响动的门拽回了她的思绪。

    “姑娘怎么不躺着?”阿瑶见她在那摆弄笔墨,急切地走了过来。

    “我想给父亲写封信。”桓辞轻声道。

    这话果然让阿瑶叹了口气,一边帮她研磨,一边道:“大夫说了最好躺着,您怎得就是不听?如今养了几日,好容易好些了,可别再累着了。”

    “没事,写封信罢了。”桓辞蘸了点墨,提起笔却剧烈咳嗽起来。

    “快去歇着吧,我来帮你写。”阿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给她倒了杯茶过来。

    “不必忙了,写了也是白写。”桓辞叹了口气,扔掉了手中的笔。

    阿瑶趁机将她拽到床边,轻声道:“快歇着吧,把药先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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