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的工作渐渐从容,有时客人会要求合影,这时熙绪会很抗拒。觉得自己的影像保留在別人的手机里,各种用途,都让人心堵。
这一天还是那个位置,一双眼疑惑地看向自己,熙绪并无避忌,这绝对是“你瞅啥”的关头,不瞅回去么?如果不,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东北人。
张晨光没有把“瞅你咋地”送过来。熙绪知道,如果自己再妙龄一些,这个“你瞅啥”不会如此的冰冷。
一病十年,走出来,韶华只剩一个尾巴了。
人类寿命翻翻儿地提高了,女性的“青春期”还和从古代一样短。
“管你丫”,熙绪骂这不争气的命呀。
基本上所有食客都喜欢的就那么几首。熙绪渐渐总结出来,先来一首《梅花三弄》再就《酒狂》摇起来,然后送你渭城走起。
熙绪在大家还沉浸在“劝君更尽一杯酒”的氛围里不能自拔的时候换完衣服,快速离开。
离开家以后,熙绪开始抽烟,不多,一天一根。通常会放在外套口袋里,绝不多放,情绪实在顶不住才会燃着。不过,渐有失控的趋势。
其实熙绪听到后面有紧随的脚步声,熙绪索性把烟衔在嘴角,冷漠地等紧随者如何开口。
“你好”,还有点东北味道,熙绪回头细看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张晨光个子很高,皮肤有些黑,却有着很悦目的一种光泽。这么多年依旧没变,态度端正温和,此刻他有种客套似的“拘谨”。
“您好,请等一下,冒昧问一下,我们,认识么?似乎有些面熟。”如果不是身后背着硕大的琴囊,张晨光也怀疑这是不是刚才温文忧郁的琴师。
他此时也注视着熙绪的脸,看她没有情绪深不见底的眼睛。熙绪的气质非常“雅痞”,很少人用这个词形容女人,不过只有它最神至。很有文化气息,相当桀骜不屑。
情绪不稳定,社交不喜欢,不过她在社恐里混着些人来疯,尤其和不熟的人相处颇有些痞气。
与熟人相处天真热烈,与半熟的相处便要“社恐”起来。
她的衣着品味相当好,可能是因为一直给公众号写些时尚方面的文章。绝对地知道什么适合自己,并且一以贯之。
熙绪不带任何首饰,饰品只有一只烟,那烟在嘴里的位置,看起来相当疲惫颓废。
慢慢悠悠地,熙绪从兜里拿出一只非常小的烟灰包,白色镂空。
讲究品味的天秤座不可能把烟灰弹在马路上。
“我们是不是有过什么过节?”这话已经使张晨光很尴尬了。
熙绪依旧是双手插着短夹克的口袋,整套的身体语言是毫不躲闪,善意欠奉:“是,见过,不过没过过节。”
“您是?”
熙绪把剩下还不短的烟,整个的摁进烟灰包,金属暗扣在夜幕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次吧,如果再遇到,可以对对答案。”
她快步走了。后面的不解神情更加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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