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鹿也在收回灵力的那一刻昏倒在地,孽徒连忙接住凝鹿,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关切道:“凝鹿,凝鹿,你没事吧?”

    凝鹿睁开眼,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耗尽灵力过多,休息片刻就好,你去看你的父亲吧!”

    孽徒将凝鹿交给珞摩,道:“你替我照顾下她!”珞摩点了点头,接过凝鹿,脱下自己衣衫铺在地上,随后让凝鹿坐于上面,好让她能够打坐恢复元气。

    孽徒奔到自己父亲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然而恢复了人形的都鞠却一直用衣袖遮挡着自己的脸,好像很怕让孽徒看到他的脸一般。孽徒有些担心,害怕他还未恢复原形,关切地问道:“怎么了?难道还没复原吗?”

    都鞠推开孽徒,道:“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尊容,我这副样子一定会让你很失望,轩明,很感谢你为了救我这个父亲倾尽心力,可是我却无法再面对你。”

    孽徒很是生气,怒道:“你在说什么?难道说你还是很恨我,不愿见到我,还是说我没有遵照你的指令,私自回了赤燕城,你觉得我冒犯了你。”

    都鞠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不愿让我儿瞧见我这副模样,我只希望在你心中留下的永远都是十年前的那个父亲。”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颜面无法见我?要是的话你早已无脸见我了,还怎么会到现在。”孽徒不知为何,竟是异常的生气。

    婕蓝拉住孽徒,道:“你冷静一点,不要激动,先问个明白再说。”

    孽徒气得胸腹间不住地起伏,他背过身去,竟生起气来。

    婕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那个,轩明少主一直以来记挂着城主你,纵然以前有什么恩怨误会,但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至少现在不要芥蒂那些事,你们能冷静下来好好谈谈吗?”

    都鞠放低衣袖,露出双眼,他看着面前这个蓝发蓝眼的女子,便明白她非人类女子,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异类女子吧?”

    婕蓝没想到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样的一句话,一句刺穿她心灵的话,婕蓝知道城主厌恶异类,所以才会使赤燕城很多半兽半妖受到歧视虐待。婕蓝心顿时冷了下来,她低下头,道:“是的!”

    孽徒未想到自己父亲居然介意婕蓝身份,还如此公然地伤害于她,他怎的不气愤,怒道:“怎样?你一恢复你的原来面目便恢复了你以前的本性,厌恶起异类了吗?我告诉你,蓝是我敬重的人,这里的很多半妖都是我的朋友,我也敬重他们,倘若你也因此而想怪罪于我,那也随便,早在十年前你就因为异类的事弄得赤燕城满城风雨了,现在却又想怎样?”

    擎战走了过来,拉过婕蓝道:“轩明少主所说的这番话也正合我意,这个叫婕蓝的女子在我心中可也是高贵得很,就算她是异类也如此。”

    婕蓝抬头看着擎战,不自觉间又让她感到些微的开心,因为他第一次说出他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并说在他的心中自己最是高贵,那么他从来就没有轻视过自己,以前的种种误会也都烟消云散了。虽然被那城主伤了心,可是此刻,婕蓝却是比谁都开心,因为低下头,不想让擎战看到自己的样子,以免以后被他笑话。

    然而婕蓝这一切的变化却是被一旁的承风完完全全地看在眼里,他长叹了口气,显得很遗憾般。

    “我现在有何资格歧视他们是异类的资格,要歧视岂不是连我自己也歧视了么?我只是想说,明儿,以后只要你觉得对,那么你就可以去做,哪怕与异类结交,哪怕让他们在朝为官,我都不会阻止,但是不要发生十年前那样的惨祸就行了,你知道吗?就算是异类,也要求他们有颗善良的心,就如你的这些朋友一样。”都鞠此刻看来像一个尊者,每一句都显得如此的慈爱,让孽徒不禁为之感动。

    孽徒刚才对自己父亲大骂一通,此刻听了父亲的话后,愧疚不已,心想自己还是无法做到冷静、稳重、理智,想成为一城之主还差得很远,他愧疚道:“父亲教诲得是,孩儿会听从教诲的。”孽徒顿了一顿,疑问道:“既然父亲连这样的事都能看开,那么为何就不愿让我瞧一瞧你的面容呢?难道你就这般不愿让我见你吗?”

    都鞠眉头一皱,叹了口气,正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儿子的请求时,却听得屋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既然已经看穿生死,为何却还放不下你这副臭皮囊。”

    众人都朝屋门口看去,却见从院外走近一个须发皆白的僧人,那僧人面容憔悴却威严,身披袈裟,手持禅杖,右手执着一串佛珠。他走了进来,停在了都鞠的面前。众人都不知道这僧人是什么来历,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更为何要突然干涉他们的事?

    然而这和尚却正是被狼妖攻击后被重伤的玄空大师,他晕厥之后醒来不见狼妖的身影,便不顾自己的伤势,一路沿着狼妖留下的妖气追踪而来,因此来到此处,但是令他难以相信的是,此时的狼妖竟已经被祛除,而都鞠也恢复了原身,他感叹在这里的人的力量,也为都鞠能摆脱魔障而欣慰。

    “阿弥陀佛,施主能够摆脱魔障,老衲真是欣慰之至,既然施主能让老衲我目睹你的尊容,又何惧让你的亲子瞧见呢?倘若放不下你的身份,你的尊严,你就会觉得人的面貌不过是只是虚物。”玄空话语浑厚而具有磁性,听来让人说不出的受用。

    都鞠见玄空竟然没事,心里宽慰不少,他长叹口气,渐渐放下遮挡着自己面目的袖手。

    当他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众人都是一阵惊愕,因为那已经是一副面目全非的脸,脸上坑坑洼洼地布满了被烧灼过后的疤痕,而鼻子与嘴也因此有些连再一起,看起来异常的恐怖丑陋。

    孽徒无法相信这是自己父亲的面容,他惊道:“这是怎么回事?父亲怎会变成这样?”

    都鞠叹了口气,道:“我之所以不愿让你见到我这般,也是不想让你生活在仇恨之中。”

    “莫非…是空靖?”孽徒试探着问道,因为除了这个人,他无法想到其他人敢做这样的事。

    都鞠点了点头,“晁牙校尉为了救我将我带出城廷,但是还是被他识破,追了出去,后来晁牙为了救我利用幻影术变成我的模样跟空靖回了城廷,但是空靖早已知道晁牙是在冒充我,所以放了一把火,打算将我烧死在荒庙中,幸好玄空大师救了我,只是我真是身负罪孽,竟然会玄空大师出手,还将你的弟子尽数…”想到自己犯下的罪孽,都鞠都无法再说了。

    玄空却显得很淡然,道:“生亦是亡,亡亦是生,施主不用介怀,倘若因他们的往生能让施主心有所悟,常怀慈悲,那么也是他们的功德。”

    都鞠作了一揖,道:“大师教训得是!”他转向擎战,道:“我犯下了如此多的罪孽,现今甘愿受罪,少君便将我带回王城受罚吧,我并无怨言。”

    擎战肃然道:“按照圣令,你所犯下的罪当以三罚论,即是削你权位,除去肉体,破其灵魂,你当真甘愿承受这三罚吗?”

    孽徒一听,心中便是一惊,道:“少君,难道就只能这般吗?”

    都鞠朝孽徒怒喝道:“你现在是少主,将来便是城主,岂可因私情而向代表圣令的少君求情,你这般以后赤燕城如何托付于你?”

    孽徒被说得很惭愧,但是想到自己父亲要受这样的刑罚,他确实心有不甘,但是自己却又不能说情,只得忍着这份痛苦。

    “好!看来救你逃脱魔障确实没有浪费众人的一番苦心,你犯下如此多的罪死不足惜,可是本君却又无缘无故地答应了你的忠城豫尧,有朝一日你们赤燕城内祸平定,便饶你性命,我本可以食言的,但本君却又昏了头,对豫尧写下了君证书,看来我要杀你,必须得杀了豫尧夺回君证书才行。”擎战说起来显得有几分戏弄的意思,仿佛对都鞠的生死捏在他的手心,他翻手可为生,覆手可让其亡。

    婕蓝知道擎战个性如此,明明有时候是好意,却一定要把自己表现得像个邪恶的人一般,她怒道:“你就不能好生说话,既然你答应了豫尧大人,岂可一夕间就反悔?”

    擎战笑了笑,道:“本君是可饶了你性命,但是我只答应了豫尧城辅饶你性命,那么你的权位我会依照圣令剥夺,你有怨言否?”

    “像我这般还有何资格做城主,既然有爱子为赤燕城劳心,那我便不会再理朝政,我甘愿接受少君的刑罚!”都鞠右手抚胸,向擎战行了一礼。

    “那便好,自此你也不能再进城廷,勿得与城廷有丝毫朝政上的牵连。”擎战厉言道,一改方才戏谑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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