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自然没吃两筷子就停下了,今天这饭可比夭儿以前做的难吃多了,和今天这顿比,她以前做的简直就是山珍海味了。所以奶奶看着眼前的男子吃的如此豪迈,不禁开口问他:“好吃吗?”
此时江流年已经吃完了两盘菜,正在向第三盘进攻,他看了沐漫夭一眼:“挺好吃的。”感觉可能不够充实,又加了一句:“简直令人回味无穷。”
奶奶一时高兴,脱口而出:“那明天早上让漫夭给你做早餐。”
江流年:“……”他能怎么办,他只能保持微笑。
奶奶一说完也有点后悔,她干笑两声,强行转移话题:“天色不晚了,大家都回屋休息吧。”
“奶奶,把药喝了再休息吧。”然后沐漫夭就从屋里端来了一笼包子和汤药。
江流年震惊:“这是哪来的?”
沐漫夭:“买的。”
江流年看着旁边幸福的吃包子的奶奶,他现在不用怀疑了,这人就是故意要毒死他,幸亏他命大。
晚上沐漫夭让他睡自己房间,她去厨房睡。
“你回屋睡,我睡厨房就行了。”
“公子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要质疑我的安排,你执行就好了,明天还要爬山,早点休息。”然后走入厨房,一把把门关上了。
江流年轻笑,无奈摇头,走进了卧室,那卧室很小,除了床就只有一个衣柜,窗上却剪了窗花,还挂了两颗风铃。
他闻着熟悉的味道,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永无边界的黑暗,无数厉鬼的哀鸣,红色彼岸花妖艳狂野的生长着,这里充满吵闹,却尽是悲伤,有人奈何桥等千年,只为再续前缘。有人甘愿献祭厉鬼,不问来世。
他看到她,心口破了一个大洞,却再也流不出丝毫的血液,眼中再无自信张扬,只剩下哀痛与灰败,让人心疼,他忍不住想揽她入怀,却与她擦肩而过,忽而听到了她的喃喃,只是木讷的重复:“沈流年,你当真爱我吗?”
她摸了摸空掉的胸膛,突然歪头笑了,眼泪却止也止不住:“真奇怪,没有心了,这里,还会疼吗?”
她踉踉跄跄的爬起身来,灵魂在身体内忽进忽出,江流年皱眉,这是神魂受损十分严重了,她应该找个地方去养魂,不应该再入轮回了,奇怪,为什么不应该在入轮回了,凡人,不就应该入轮回吗?
他紧跟着她,看她踉踉跄跄的走过奈何桥,神魂被桥上的恶鬼咬掉一大块,她挥手就是一道灵光,将那恶鬼劈成两半。
“连你,也配欺负我。”她擦了擦,不停在流的眼泪,本来霸气的话,却让她说出了八分委屈。就这样走上轮回台,她端起孟婆汤,朝孟婆微微一笑,却比哭还难看:“婆婆,若是见到一个叫沈流年的凡人,你替我和他说一声:“缘浅,勿念。”
江流年的心狠狠揪疼起来,他望向人界与冥界的路口,却知道此时,不会有人来,他不会来。他当初为何不来陪她呢。
他转身,却看到她偷偷倒掉了孟婆汤,不知道对自己使用了什么法术,决然跳向轮回井。那灵魂在轮回井的拉扯下,更加淡薄了,就要随风而散。
“别,不要,”江流年猛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粗重的呼吸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他摸了摸心脏,慢慢放平了呼吸。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走进了厨房。
看着那人温柔的睡颜,他那颗慌乱的心才平复下来,江流年轻轻笑了笑,将脖子上戴着的一枚琥珀色玉佩戴在了她的身上,他轻轻抚上她的面庞,喉结滚动了下:“这一块玉,听说可以温养魂魄,这一世,总会护你无忧。”
他转身,却见她旁边一本书,江流年拿起来一看书名——王爷和他的小娇婢。他嘴角抽抽,打开翻看,发现在字的下面,不知用什么东西,一笔一划模仿着写了一行,写的歪歪扭扭,如同鬼画符。
他将书默默放下,走出了厨房。算是终得安眠。
清晨的阳光照进厨房,沐漫夭睁开双眼,伸手一摸,摸到了柔软的被子,这是她的被子,他们家就两床被子。昨晚她明明放在了房间里,他来过?她摸着被子不禁心头微暖。
沐漫夭坐起身,觉得脖子一沉,奇怪的摸向怀中,一枚玉佩静静躺在她的手中。她不禁双眼放光,这么贵重的东西,肯定很值钱……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还回去。
沐漫夭走出厨房,便看到江流年站在窗旁,正眺望窗外的景色。见到声响,朝她这边望过来,露出一抹笑。他说:“早。”
她回他一句:“早。”然后将玉佩递还给他,“这个太贵重,我不能要。”
“不是给你的,只不过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这块玉是我们家祖传的,是江家未来儿媳的定亲礼……”
“那我更不能要了,我又没想嫁给你。”
他眼眸微眯,一步跨过安全距离,两人挨得很近,他低头:“那你想嫁给谁?”
沐漫夭鼻尖围绕他身上的墨竹香,竟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么亲切,那么熟悉,让人有安全感。
她轻轻退后几步,轻声说:“我谁也不嫁。”
江流年也没再逼她,继续刚才的话题:“我父母想要让我和王家联姻。但我并不喜欢。王家的姑娘。我本想把这块玉藏在一个地方,这样他们没有定情信物也就不能撮合成这门亲。但是这块玉若没有人带,很快就会失去光泽。所以希望你帮我带上几月。等我说服了父母后,我再要回去。”
沐漫夭一听这话,想起自己刚刚的抢白,不禁脸色微红,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失落。
她突然就不想和他聊天了,将玉佩草草挂在脖子上,就要转身朝厨房走去。
江流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轻声笑道:“但我更愿意,你一辈子戴着,永远别摘下来。”经历了这么多,他怎会看不出的情绪,毕竟无数个日夜曾经反复回忆过,一颦一笑,刻入记忆深处。
沐漫夭甩开他的手,干巴巴道:“我才不稀罕呢,我要去做饭了。”
江流年一听做饭,再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严肃道:“怎么能光让你下厨忙活,这次,我决定为你和奶奶做一顿饭。”
“你……?”沐漫夭满脸怀疑,毕竟是汴梁城首富的儿子,他会做饭?
江流年信誓旦旦,信心满满的走进了厨房,内心:做饭还不简单,自己做的再差,还能比得过昨天她做的。
然后他拿起块五花肉,就开始用刀切,但是切半天就是切不碎,江流年眼眸一眯,手上用了内力,一刀下去,案板被震碎了,肉还完好如初。
江流年:“……”
站在门口刚想说话的沐漫夭:“……”
沐漫夭突然发出爆笑,一边笑一边擦笑出来的眼泪:“哈哈哈,江厨子,刀拿反了,哈哈哈。”
江流年脸色黑了,忍不住耳根泛红,他把刀倒过来,终于将那肉块切断了。
备好食物后,他就打算起火,他将干燥的柴火放到里面,点上火,拿起吹筒要把火吹的旺盛些,却生生把火给吹灭了,弄了一鼻子灰,浓烟滚滚而出,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沐漫夭一把把他拎起来,看到他的脸,又忍不住想笑,他眼神终于变得凶巴巴的,沐漫夭忍住笑意,充满真诚:“我帮你。”然后用手给他抹匀了。
江流年感受着她手指的温度,乖巧的一动不敢动。
她像是很满意的点点头,退后两步。欣赏似的深深注视着他的脸庞。
然后忍俊不禁地吩咐:“我给你点火,你做饭好了。”不能笑,不能笑,一笑就露馅了。
江流年看着她扭曲的表情,奇怪问:“你怎么了?”
“没事,就觉得这口锅,挺圆的,好好笑,它竟然是口黑锅,哈哈哈。”
江流年看了看锅,又看了看笑的直捂肚子的沐漫夭,不解皱眉,是她傻了还是自己傻了。
他放上油,油开始吱哇乱叫,江流年将菜肉一股脑全部倒了下去,然后拿起铁勺开始翻炒。
沐漫夭平复了下心情,看着他顶着两撇碳灰胡子,脸上左边一个圈,右边一个叉的样子炒菜。眼中充满了认真,竟有一瞬间失神。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审美问题。
她正自我检讨着,抬头就看到锅里开始冒烟,沐漫夭大喊:“加水,加水,要糊了,要糊了。”
江流年手忙脚乱的跑向水缸,然后在舀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沐,漫,夭。”
沐漫夭见暴露了,赶紧又催促他:“喊我有用吗?我又不是水,你再不来我们今天只能吃馒头了。
江流年赶紧舀了一大碗水,赶紧倒入锅中。顿时又是一阵巨响。
然后就到了使调料的时候了,江流年眼疾手快的抢过沐漫夭手里的盐袋子,思考着下了两三粒。
沐漫夭眼角抽抽:“你这肯定没味道。”
江流年想想也觉确实少了点,又数了二十粒放了进去。
沐漫夭:“……”她忍无可忍,一把拿过他的盐袋子,往手里倒了一大把就要往里撒
“住手。”他一口喝住她,“你这样做是想齁死我吗?”
“那你这样做啥味没有,我宁愿只吃馒头。”
“谁说我这样做没味道,都二十三粒盐了。”
“那你咋就说我这很齁,你看我手这么小,才一把盐。”
“不行。”
“我偏要。”说着就要往里撒。
江流年无奈让步:“你撒一半,要不我就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沐漫夭想他既然让步了,自己也不能太小气,于是撒了一半,剩下的装回袋子里。
这顿饭就在他们的“有商有量”中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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