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晟走了出来,跪地,言辞恳切,铿锵有力:“臣谢钰晟,以项上人头担保,黄长史所说句句属实,臣叩请皇上,下令搜查丞相府。”

    说完他将头顶官帽摘下,轻置于地,久久叩拜。

    小皇帝看了看母后,语气还有一丝哽咽:“传旨,搜府。”

    “宁御史,你就与江侍郎共同随锦衣卫搜府,监督他们,万万不可诬陷了贤臣?窦丞相意下如何?”太后看向窦丞相,语气和缓。

    窦丞相看了看跪在身旁的江流年:“臣遵旨。”

    江流年起身,窦丞相小声安慰:“他们搜不出什么,江贤侄放心。”

    江流年表情淡淡,点点头。有了我,就不可能搜不出什么。

    窦丞相流露出赞赏的眼神,临危不惧,不愧是他看中的人。这朝廷上下,哪个没受过他的恩惠,既受了他的钱和提拔,就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好过,他们也休想好过。

    而通往窦丞相府的必经之路上,沐漫夭与金生金悄悄躲在小胡同里,伺机而动,在看到一个穿着宫里侍卫的人时,毫不迟疑道:“打晕。”

    金生金上前一步,手上棍子有技巧的朝那人的后脑勺砸去,那人瞬间不省人事。

    沐漫夭踢了踢那人:“想去通风报信,做梦。”

    “把他拉到胡同里。”

    “夫人英明,怎会知有人会来通风报信。”

    “我不知道,但窦丞相手眼通天,宫里岂非没有暗桩。”

    “夫人英明。”金生金不忘再拍一句马屁。

    他们继续躲在巷子里,直到看到江流年和一杆子士兵从身边走过。

    江流年的目光朝她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沐漫夭:“收工,咱们走吧。”

    “那这人?”

    “你想收下?”

    金生金摇头叹息:“只可惜长得太丑。”

    “……”沐漫夭看着他脸上的横肉,你怎么好意思嫌弃别人的。

    ……

    江流年跟着锦衣卫走在前面,突然朝侧边望了一眼,宁文成看到,这冰山脸竟然笑了,他好奇的跟着往那看,果不其然看到了沐漫夭的身影。

    “江兄你在看什么?”他忍不住调笑。

    江流年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他翻了个白眼,也不去想沐漫夭为什么在这,觉得这俩人秀恩爱真讨厌。当初进士题名,他被点为台院侍御史,去到这家伙面前显摆,这人一脸冷漠,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看不出半分情绪。

    他以为这人是装清高呢,毕竟他现在和他在他娘子身边简直判若两人。后来他就发现,这人还真能一直板着个死鱼脸。

    为此,其他官员都对他退避三舍,背地里说他,难以相处,不通情面。他终于确信这才是这人的真面目,在他娘子那里,装什么温润如玉,虚伪啊虚伪。

    但人就是奇怪的动物,别人越是对你爱答不理,你就越喜欢往他身边凑:“江兄,等会儿我,我这个金科状元给你出谋划策。”

    几人来到丞相府,锦衣卫指挥使宣了旨,所有女眷都被安置在花园里,相府老夫人拄着拐杖面色发青,但因为是圣旨也没敢说什么。

    指挥使一挥手,锦衣卫迅速散开,在丞相府的每一个角落进行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

    江流年则与宁文成和指挥使三人,一起踏进了相府书房。

    一个时辰后,所有锦衣卫来到书房汇报,各自摇了摇头。

    丞相府老夫人一直跟着他们,听后心头一松,为难的看向众人:“本想留大人喝杯淡茶,但是相府女眷众多,大人们待久了怕是对他们名声不好,就不留大人了。”

    宁文成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你们确定认真找了”

    指挥使不满皱眉,拔出了一半剑刃:“你可以质疑我们,但你不能质疑我们的实力。”

    宁文成看到剑芒吓得一哆嗦,就往江流年身后躲,他这心直口快的毛病确实该改改:“不敢不敢。”

    “兄弟们,走。”指挥使不懈的看了他一眼,文弱书生果然都是软骨头,就要带着锦衣卫离开。

    江流年目光落在书桌的砚台处,这砚台从他第一次踏入丞相府,位置未曾变过半分。

    “丞相怎不用这个砚台?”

    “这是我小儿子买的,摆在这看着欢喜,不舍得使用。”

    看似合理,实则不过是掩人耳目,再怎么小心,也不可能连刻在上面的花纹的位置,也分毫不差。他上前,按住砚台,果然,这砚台根本就是镶在上面的,他轻轻一转。

    随着“隆隆”一声,书架旁三尺处几块砖移动开来,形成了一个地下通道。

    锦衣卫指挥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宁文成瞬间忘了自己刚刚的想法,语气嘲讽:“哦,这就是你们的实力。”

    指挥使被气得拔剑就砍,但被江流年冷冷一眼给吓得把剑又插了回去,小声嘟囔:“只会呈口舌之快。”

    而相府老夫人则面色一慌,当场晕了过去。

    指挥使一挥手,锦衣卫纷纷下去,不多时就抬上来了数箱白银,还有一沓子书信。

    当这些东西被抬到金銮殿时,窦丞相面如土色,脚底一软,跌坐在地。

    一些官员偷偷看向书信,神色慌张,大颗的汗珠从额前滑落,身体摇摇晃晃,像是马上要晕过去了。

    姜太后摆了摆手:“谢爱卿平身。”冷笑数声,又转头对窦丞相说:“窦骁,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哆哆嗦嗦:“臣……臣鬼迷心窍,求太后看在臣辅佐了三代帝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臣一命,求太后赎罪!”

    大殿上一片寂静,太后刚要说话,就听一声音突然插入。

    “不可赎!”小皇帝声音清脆却坚定。他缓缓走下玉阶,亲自要扶起了黄渐黎:“朕替你,替河北道百姓做主。”

    黄渐黎就这小皇帝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他眼泪依旧在流,却再也不是悲伤,而是欣喜。少年天子,聪明伶俐,却不乏悲悯善良。

    日后,定是一位青史留名的仁君。

    他将血布扔在窦丞相身前,清脆的声音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富有威严。

    “你是鬼迷心窍,却不该找母后赎罪,而要去向那数以万计的灾民赎罪,向那些再也无法申冤明屈的冤魂赎罪。朕今日若饶了你,便对不起曾也为平民的祖先,对不起无辜死去的无数亡灵。”

    他转身,目光坚定地看向自己的母后:“母后,朕不赎他的罪。”

    太后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突然惊慌的想: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如此早慧,不知是福是祸。

    “皇上说的对,传旨,窦丞相私吞赈灾银两,革去职位,满门抄斩。”

    窦丞相被侍卫拉了下去,众人叩拜:“皇上英明,太后英明。”

    “臣,有事相求。”江流年在这时站了出来。

    姜太后微微抬眸:“爱卿请讲?”

    “臣希望陛下能当众烧毁这些书信,给其他臣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有再犯,再做责罚不迟。”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讶的看向这江流年,即使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这话是从江侍郎这个冷心冷情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宁文成:这人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

    江流年神色微动,当然是拉拢人心,以前站的高,不需要拉拢,都是别人巴结他,如今风水轮流转,借花献佛他还是会的。

    太后看着朝臣各异的神色,点点头。

    一旁的小侍卫拿来火盆子,太后拿起那叠信,将其全部扔进了火盆:“哀家可以既往不咎,但日后再有结党营私,贪污腐败之人,必定和窦丞相一样的下场。”

    众人拱手:“谨记太后教诲。”

    她用丝帕擦了擦手,凤眸观察着大殿上的诸人:“此次赈灾银一案,多亏江侍郎及时告知哀家,今日之局,也是江侍郎所设。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窦丞相怕是死都不知道,他是被谁搞下台的,不禁都暗忖,自己当初有没有得罪过江侍郎。

    太后对众大臣的态度满意颔首:“江侍郎当年殿试所答之改革,哀家认为甚好,正好丞相之位空悬,哀家便封江侍郎为左丞相,谢少卿为右丞相,共同治理朝政。”

    大殿上众人再次倒吸冷气,这江侍郎短短任职两个月,就成为了帝国丞相,虽然比起窦丞相独揽朝政还差了些,但却是站到了权利的顶峰,当真不可小觑。

    更令人钦佩的是,他能在窦丞相与太后之间游刃有余,窦丞相倒了,他这个大红人反而升了官。他们看这个人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友善与讨好。

    有人不禁暗暗打起了算盘,听说江侍郎府里只有正妻一人,若是将自己庶女嫁去做个妾,也是一桩美事。

    众人因为对此人心生敬佩,又因为刚刚人家才帮了自己一个忙,把书信烧了。算是保了他们一命。

    为此,他们一个个十分心虚,在这敏感的时期,谁都不想当出头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就这样,江流年与谢钰晟成为了左右丞相。不管京城上层如何变天,也不过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而真正与他们相关的,是左右丞相上任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

    从窦丞相与一众官员搜来的财物全部充公,光白银就有千两。江流年封前来举报的黄渐黎为察院侍御史,监督向河北道全程运输银两。建立了中央抽查制度。

    土地开始划分分配,一口人五亩地,按地方年产量收取十分之二的税,地多出者要每年交产量的十分之二点五为税。

    这是全然撼动了地主的利益,但又无伤大雅,小地主觉得不划算。变卖土地,一时间土地价格变为最低。

    而一年后,朝堂又将多出税定为十分之二点八,又有一批地主贩卖土地,这样逐渐递加,大大减少了大地主的数量。使普通百姓也能有地可耕,而不是沦为佃户,靠微末的银两生计。

    千疮百孔的帝国竟渐渐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史书在谈到后来的康廉中兴,都会言,康廉初年的这次大改革,对康廉中兴奠定了基础,使百废待兴的帝国重现生机,使本应衰败灭亡的大燕朝又绵延了一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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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帝君坑的那三世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本书只为原作者汶水自温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22章 夫人英明,我被帝君坑的那三世,一本书并收藏我被帝君坑的那三世最新章节 伏天记一本书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