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漫夭小脸通红:“我……我愿意,娶我,殿下可是占了个大便宜,”
他本以为不会收到回复,即使如此,他也甘愿奉上。却不料她答应了。
心中的欢喜,让他忘记了那些猜测,那些她为何如此说的理由,只有一句“我愿意。”在脑中盘旋,在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你等着,孤来娶你。”
她莞尔轻笑出声:“我等着,殿下来娶我。”
他突然回头,问:“云锦,你可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告诉我,无论什么,我都会帮你完成。”
她看着他,语气认真:“我希望,殿下开创盛世,万邦来朝。”
他垂眸,掩下眸底的失望:“那你会待在我身边吗?”
她噗嗤一笑:“殿下怎得老问,上穷碧落下黄泉,不论天上地下,殿下想甩,还甩不掉我呢。”
“好。”
这一生很长,我总会等到你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他转身欲离开,苏漫夭突然跑过来,一把抱住他:“我似乎没送过殿下什么,就送你个拥抱好了。”
她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一吻:“你要记得回来接我哦,要不然,好不容易到手的漂亮娘子跑了,你就只能躲在被子里哭鼻子了。”
他低头深深的吸吮住她的嘴唇:“那就,先盖个章,一言为定。”
苏漫夭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看着他离去。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殆尽。
她看着那朵莲花灯,本想直接摔碎,但想起他手上的伤,抿抿唇,小心翼翼的伸手将蜡烛取出来,再小心翼翼的用小刀,一点一点翘起底座,赫然,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你可真好骗,顾流年。
……
是夜,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潜伏着伺机而动。
顾流年将胳膊支在壁上,闭目养神,丧家之犬,垂死挣扎。他冷笑。
忽然一支箭带着强劲的力道,朝顾流年射来,随即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一样,四面伏兵涌动,厮杀一片。顾流年徒手接过飞箭,看着箭头,眼含肃杀。
“保护太子殿下,有刺杀。”
叫喊声,血肉喷溅的声音,刚才还是繁华一片街道,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顾流年飞身出了马车,与人厮杀了起来,浑身冷冽,似乎又回到了战场。可是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很快侍卫一个个倒下,他们被围在了中间。
“谋害太子,是灭九族的重罪。”侍卫拿剑指着黑衣人,大怒。
“只要你们全死了,谁又清楚太子怎么死的。”为首的黑衣人不屑冷笑。
狗急跳墙了,看样子这证据是真的了,千府,还真是一贯的无耻作风。
他淡漠开口:“要活的。”那么的轻蔑,仿佛被包围的不是他,而是这群黑衣人。
黑衣人大笑:“你们几个人,还想垂死挣扎,狂妄。”
“谁狂妄了。”一男子缓缓走出,明明是早春三月,偏生拿着一把骨扇,桃花眼染三分邪气,正是宁远侯柳彦,四下埋伏的官兵将黑衣人围了起来。一瞬间,局势翻转,让黑衣人有一时愣在当场。
柳彦挥手:“拿下。”继而跪拜抱拳,抬头中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臣救驾来迟,还请太子责罚。”
顾流年默然点头:“起来吧。”
不一会儿黑衣人就被制服,为首的黑衣人恨恨地看着顾流年:“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今晚要刺杀你?”
“因为你们身边有卧底啊,笨蛋。”柳彦用骨扇敲了敲他的头,似是想敲醒他。
男子目眦欲裂的瞪着柳彦,他打开扇子,气死人不偿命的给他扇了两扇:“消消火,消消火。”
“他回来了吗?”
“当然回来了,这敏感时期,他要是不回来,你这太子,可就永远只能是太子了。”
“在哪?”
“在东宫等着殿下归去呢,证据找到了。”
“……”顾流年直接无视了他,坐上轿子,清冷的声音传来:“走。”
柳彦想想要是没拿到证据,千府也不可能这么急着动手,便也不在问下去了。“外外,停,我一起啊。”笑话,好不容易见到他,最近他和那婢子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他很是好奇呢。
“你若是有本事上来,便上来。”
柳彦笑容凝在脸上,就是欺负他武功烂,他郁闷的跨上马,跟在后面。兴奋的问旁边的侍卫:“你们主子和那个婢子到哪一步了?”
“……”
“本侯问你话呢,你敢不回答。”
“……”
柳彦仰天长叹:“无趣,无趣的主子,无趣的下属。”
“总比至今没媳妇只能八婆别人的事的侯爷强。”
“放肆……”奈何他以往的形象太好,这句话显然没什么震撼力。
回到东宫,顾流年看到了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三年了,他一直守孝至今,小小年纪,眸中却没有清明与纯真,沉稳而深沉。男子行礼:“殿下,臣苏越琳,回来了。”
顾流年摆手让他起身,递给他一打文件。
“这是……”他疑惑。
“看看。”
苏越琳打开封条,赫然是千府的罪证。私通辽国,把太子困在钟山企图杀死太子,诡计未遂,怕泄露秘密,便陷害苏府做了替罪羊。一桩桩,一件件,丧尽天良,他紧紧握着信封,恨意染上了眸子。
一瞬间,他又回到了那个夜晚,一切都是那么的其乐融融,那时,父亲历任刑部尚书,调查钟山泄密案。他才十四岁,得了夫子的夸奖,回家肆意显摆。
“小琳真厉害,日后我们家也要出状元了。”
“状元有什么好的,大将军才能保护生民,保护妹妹。”他大哥不服辩解。
“状元也可以保护姐姐。”
“怎么保护,吟诗作赋打退敌人吗?”
“好了好了,别争了,饭都凉了,这小夭,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你们也是,竟惯着她,日后还怎么嫁人。”
“妹妹日后我养,娘。”
“姐姐自然是跟着我更安全。”
还没有争出个是非,就听到了砸门的声音。
一瞬间士兵涌入屋中,将他们押到门口。
将军抱拳道:“得罪了,苏尚书,有人告发你私通外国,奉旨捜府。”
“给我搜。”人仰马翻,一片混乱,最终在苏哲的书房里,搜出了通敌卖国的工文,还有辽国国君亲自盖章的钟山县令诏令。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他甚至不用被交至三司会审,通国之罪,完全可以立即处斩。
苏哲跪在地上,心中一片冰凉,夭夭,别回来了,走的越远越好。
很快,宫中传来了圣旨。
“就地正法,由齐王主持。”
将军得了指令,便大肆屠杀,一颗颗人头滚落脚边,昔日熟悉的脸瞬间变刀下亡魂。婢女惊慌的尖叫声,凄厉惊慌,小小的少年,缩在母亲的怀里瑟瑟发抖。
哥哥挣脱了士兵的制服,抽出一个士兵的剑便朝那将军砍去:“受死。”
那将军没想到小小年纪,武功如此之高,躲闪不及,胳膊被割了个大口子,汩汩的鲜血流出。刺激了人的神经。
本想着留他们一家等齐王来处理,看来不用了,他横扫一剑,便结束了哥哥的性命。
苏越琳死死的睁大了眼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哥哥!”
将军一步步朝苏越琳和娘亲走来,举剑要砍。
苏哲嘶声裂肺的呐喊:“李忠年,你敢,你敢……”
柳彦一个飞起,拔剑,挡住了那人的剑风。齐王带着闽南军赶到,冷冷道:“李将军,陛下叫本王处理。”
李忠年陪笑收剑:“反正都是杀人,谁杀不是杀,这样吧,人头就归殿下了,臣告退。”
他挥手,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顾流年淡淡道:“本王知并非苏尚书通国卖国,如若苏尚书有什么证据,可以交给本王。”
苏哲看着面前一身白衣的男子,突然就相信了他的话,毕竟这证据,和楚王有关,他哑声道:“证据在书房中。”
侍卫领命去搜,摇了摇头。苏哲一惊:“不可能,是他们,拿走了了证据。”他当时太慌张了,竟然把这事忘了。
顾流年眼眸暗了暗:“本王有心相帮,奈何圣旨已下,不是本王,也会是其他人。”他拔剑,朝前一指:“杀。”顾流年闭了闭眼:“本王会为你们昭雪的。”
苏哲却挣开束缚,决绝的朝顾流年袭来,他一惊,拿剑去挡,苏哲眼也不眨,撞死在顾流年的剑上。
最后,他不由的就想起了女儿的话:“爹爹,这案子太深,不是我们能够插手的,您推脱掉吧,我们回钟山。下年哥哥过了武举,我们再回来。”
他一向为人耿直,面对数千枉死的将士,让他怎能袖手旁观,所以他毅然接下了圣旨,而今才知,天家的水太深,自己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他苦笑:“王爷,臣无能,未能守住证据,千府,楚王才是通敌叛国的罪人。臣愿以死明志,只求,饶我子女一命。”
十二岁的苏越琳奋力的想要挣脱母亲的怀抱,却被死死的禁锢住,他嘶哑了嗓子:“爹爹,爹爹。”
顾流年一愣,看着剑上的人,眼中难免含了一丝怜悯,却是迅速从他的身上拔剑抽出,让他少受点痛苦的死去。他抬眸,冷冷的扫视屋中的人:“本王,只能救一个。”他起身,擦拭剑上的血迹,却吐出残忍的话语。
三百人的性命,刚刚李忠年杀的,也不过一百人,他却说着,只救一个。
可只是单单这一句话,园中的所有人,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苗,苏越琳的娘梅氏轻轻启唇,含泪出声,却决绝:“王爷只救一个,而这园中对王爷最有用的,也只有苏家嫡子,苏越琳。王爷知道苏家军吧。”
她的意思很明显,苏家军在嫡子手中。
一女子疯狂爬出:“弟妹,你救救你侄子,他才三岁,他还有大好年华。”
梅氏轻嗤出声:“大嫂平时一直蹭吃蹭喝,也该为苏府贡献些什么了。”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分明想让你自己的儿子活,牺牲我们的性命。”
“是啊,凭什么让我们死。”
“我们比试一场,谁能活着就选谁。”
“不,还是石头剪刀布,咱们猜出来。”
“我看还是先把这梅氏和他儿子弄死,否则我们都没有机会。”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的眼睛如同淬了毒一般,朝梅氏与苏越琳射来。
一个个手足至亲,在生与死之间,可以狰狞可怖。梅氏看着这些人,却并不觉得寒心,因为她自己现在,也一定狰狞可怖,谁若挡了她儿子的生存之路,她亦可以拼命:“王爷可想清楚了,苏家军能帮王爷多少,王爷不会不知。而这苏家军,只听苏家嫡支号令。是精心挑选的精良。”
“苏家军从古至今都是苏家的,什么时候只听你们号令了。”
“如今的苏家军,和以往自然不同,是你们不要的,如今又抱怨什么,这军费,训练的支出,都是我夫君出的,当时让你们拿钱,你们死活不肯。这军队是我夫君养的,是我夫君训练的,自然是听我家小琳的。”
人们渐渐的靠近,就要动手,柳彦有点不忍:“你不救吗?”
他冷笑抬眸:“救谁?”
柳彦听此说不出来,看着那三岁的孩童无知好奇的站在那里,看见那一个个求生的眼神,他也不知道,哪一个更高贵,哪一个更卑贱。
梅氏护在苏越琳身前,冷冷道:“王爷不敢赌吗?”
他抬眸,不带丝毫感情:“你若把苏家军给我,我便救她。”
“苏家军调动的令牌被丈夫藏在一个箱子里,解开的机关,也只有嫡子知道。”
“箱子。”
她启唇:“在卧室里。”
箱子拿出,她接过点头,递给了苏越琳。一个亲戚见此急了眼,一剑朝苏越琳刺来。梅氏一把推开苏越琳,“噗”剑入肉的声音格外刺耳。
苏越琳颤抖着抱着箱子,痛不欲生:“娘!”
梅氏却一眼也不看自己的儿子,只是轻笑,脸上带着轻蔑:“王爷,不敢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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