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懂如来的意思,但也无所谓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如来想,若是真的恢复情感了,听了他的这番话,或许能少点愧疚。
天道冷冷一笑:“如来,泄露天机可是要受罚的。”
天上一道雷电劈下,江流年看了看,并不在意地朝青山走去。
如今想来,他怕是早就知道了神魔大战的结局,血肉做阵,魂飞魄散,提前给了他的答案。
只是他说的那场聚一聚,始终没有再兑现。
迟来的疼痛敲击着心脏,只是那个人,再也看不到了:“去把姚冉找来。”
苏越琳点头:“是。”
姚冉来到太玄宫,低头行礼:“师父。”
大理石光滑如镜,照出那张如今与沐漫夭几乎并无二致的脸。
“我欲点化于你,日后你要为我办件事,你可愿?”男子的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
姚冉本是昆仑山上的一颗桃树,不知怎地得了这位仙人的眼缘。
凡修炼之人,植物,动物,哪一个不为修得正果,若是能一步登天,谁又愿意苦苦修行。
姚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人点化之时却顺道替她捏了容貌,捏至一半却又中途放弃了。
她依稀听到那人说:“记不清了。”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一个不知道谁的替身。
她听着旁边植物,动物羡慕的声音,倒也没有多少怨恨。
有那么多人,他们连做替身的资格都没有。而那人在点化她之后就离开了此处。
她后来听说,他是上古三神之一——青莲帝君。不过想想也是,这等点化权力,也不是哪个仙人都能有的,他的身份必然不简单。
她虽被点化,却根基不稳,时常被人欺负。所以,她冒险去了那帝君的住处。
也许是缘分,让她竟然遇见了这位帝君。
现在想来,倒不知是福是祸了。
“帝君,可还记得我?”她鼓起勇气,跪在他身前,低眉顺眼,极其乖巧听话。
他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幽深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的心灵,姚冉听他问:“你想要什么?”
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贪婪,转而又柔柔一笑,想要将自己最美好的姿态展现给这人:“我想要的,帝君都能给吗?”
他瞥了她一眼:“司命,此人交给你了。”转身离去。
那一眼她正好抬头,四目相接,星眸蓝瞳,俊美无华,她忍不住地怦然心动。
后来,无数仙器灵药只要她想要他便给,只是那人常年于室内修行,他们倒是鲜少见面。
几百年的照拂,她看到其他那些被他点化的花仙,也曾来找过他,却是全部被拒之门外。
她想,或许她是他点化的第一个,总是会与众不同的。
彼时还未心动,只是有点洋洋得意罢了。
直到桃花神意外陨落,新任桃花神竞选,她向司命说出了她的请求。
她听自己说:“我想当桃花神。”
第二日,那人便带着她来到桃花祭坛,当着所有人的面,她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看他白衣飘飘,墨发在风中飞舞,鼻尖传来淡淡的兰草香。
她看他不疾不徐,一步,两步,迈上了祭坛。
那台阶一共四十九阶,她记得很清楚。
祭坛之下,是众人或嫉妒或艳羡的面庞,他将象征桃花神的桃枝亲手递给了她。
天雷滚滚,桃花神受神礼。
他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任闪电照亮他的面庞,那么镇定自若,超然出尘。
却在天雷劈下的一瞬间,用保护罩为她挡下了大部分伤害,惊雷划过身体,带来一阵酥麻,不痛,心却似乎被电地砰砰乱跳。
一个替身,喜欢上了他。
她做桃花神百年,众神皆说帝君爱她如命,将她视若珍宝。她小心翼翼地守着这些流言蜚语,做着自己一个人的美梦。
她擅自唤他师父,他没有拒绝,她以为他心中有自己。未经允许,擅自入了他的书房。
他神情冷漠,一如从前看不出喜怒:“离开。”
他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她却连一分辩解都没有,就被司命扔出了太玄宫。
姚冉再次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替身。
再后来,听说那人点化了一个和自己长的很像的小花仙。
她不禁冷笑,看样子,又是一个替身罢了。
她偷偷找人故意欺负那个小花仙,想让她像自己一样去找帝君帮忙,那小花仙却自己一步一步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小小桃花官,她嗤笑。便也不再管那桃花仙了,她太过渺小,实在不值当自己记挂太久。
只是没想到,她当真能入了帝君的眼……
“在想什么?”旁边冷冷地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抬眸看向江流年,张扬一笑:“师父找我所谓何事。”
江流年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微微皱眉:“东施效颦。”
一瞬间仿佛有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面上一僵,垂下了头,泪水在眼里打转,好不可怜。
“苏越琳,你出去给她讲。”江流年却早已收回了目光,他看着桌上的书,曼珠沙华,那人倒是从来没求过自己什么,纵使原因在他,也甘愿自己承受。
他轻笑:“只能上赶着给她解决麻烦了。”
沐漫夭自然不知某位帝君正在想她,她将纸条送走后,闲着也是闲着,就打算去摘火龙果。
看着遍山的兰花,她不由地想起了江流年的域,也是遍山兰花,兰花,乃聚灵之草。
以前常听人说青莲帝君隐居于青山,潜心修炼。她还不信,毕竟天生地养的神,根骨上呈,随便修炼都是他们刻苦修炼的几百倍。
明明修为已经无人能及,又有如此逆天的时间之术,何必如此疯狂?
她将疑问暗暗记下,继续朝山顶爬去。心中暗骂这里不能用法术是什么破规矩,欺负她资历浅,没有坐骑呗。
她终于费劲巴拉地来到了青山顶,漫山遍野的兰花,倒是只有这山顶种着一棵火龙果树。
沐漫夭抱住树干,往上爬,终于爬到了能够到火龙果的地方。
她一只手抱着树,一只手抓住一个火龙果往下拽,却怎么也拽不下来。
沐漫夭一发狠,果子没拽下来,自己从树上跌下来,一屁股坐在兰花上。
越是干不成的事情,她就偏要去做。她再爬上去,这次双腿死死夹住树干,两只手狠狠去扯连在火龙果上的藤条。撤不下来就用手指甲掐。
那藤条很粗,她只能一点点地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再磨,终于将果子磨了下来。却一个不注意,掉在了地上。
沐漫夭可惜地望了一眼,打算去磨第二个果子。
却不料以果子为中心,渐渐燃了起来。
并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兰草被烧,空气中的灵力开始暴动,涌出。气流将沐漫夭从树上摔了下来,而火势乘着气流一路向东。
沐漫夭关键时刻抓住藤蔓一荡,找到了一个还没有起火的地方落了脚。
但遍地兰草,很快就要烧到她这来,沐漫夭如今法力尽失,见到如此场景,当真是内心惶恐,不知所措。
苏越琳大惊:“帝君,山上起火了。”
江流年面色一变,飞身就上了山。正巧看到沐漫夭被火舌包围,眼看就要舔上脚踝。他手中挥出灵力拧成丝线,将人一把拽入怀中。
沐漫夭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直接腾空,头晕眼花。再看清事物之时,就已经落在了江流年怀里。
她俯身看着从山顶向下蔓延的火势,才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闯了大祸。
缩在他怀里装鹌鹑,一动也不敢动。
江流年如今没空管她,手中挥出几道灵力,山上的阵法因为这几道灵力显现了出来,浮于上空。
他将其中一处重新刻下,阵法重新转动,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时间电闪雷鸣,顷刻就是大雨滂沱。
沐漫夭被保护罩护着,倒是半点没湿。
火很快便被雨水浇灭。江流年将阵法恢复原样,再次隐于地下。两人落在山顶。
山顶上的兰花早已消失殆尽,变成了焦黑的土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沐漫夭踩着有点发烫的土地,低头赶紧认错:“对不起。”
江流年看她难得的乖巧,默了默,其实是在酝酿情绪。
来的路上都想好怎么惩罚那人,却在看到沐漫夭时,怒气顷刻间消失殆尽。
他声音冷冷:“你在报复本君吗?”
她抬头,睁大眼睛看向他,什么报复,她都不知道这火为什么会烧起来。她强词夺理地想,说不定这火根本跟自己没关系。
看着那人冰冷的眸子,她没敢把这话说出来:“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烧起来了,我……我给你重新种。”
种?火龙果天生与这些兰草相克,本身是为了防止兰草灵力暴动,如今烧成这样,怕是没有个几千年长不出来了。
算了,左右也是他的后来者要操心的事情,就是他这小祖宗真是不想让他多活两天,这难道就是他算计她的报应:“不用了,日后莫要再进来添乱了。”
她一听面色苍白,眼里忍不住含了泪,她抓住他的衣袖,略带抽噎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你想怎么补偿就怎么补偿,别禁止我进来,求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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