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年眸色一冷,“换张脸。”
魔尊勾唇,眼里少了些慈悲,多了些贪婪,“三弟,你在说什么?本尊是你大哥啊。”
江流年长剑出鞘,直接朝魔尊袭去。
魔尊飞快闪过。轻叹,“三弟,你可比以前暴躁了许多。”
“主人。”小翠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泪眼婆娑地冲了过去。
魔尊摸摸她的头,“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受苦了。”
小翠摇头,“我不苦,只要能救主人脱离苦海,我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小翠,他不是如来。”江流年淡淡地陈述事实,“如来刚刚已经魂飞魄散了。”
“你胡说,他就是如来。”小翠双目赤红,嘶声大喊。
她恶狠狠地瞪着江流年,若是他再说一句这般的话,定要和他拼命。
江流年沉默,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不再与小翠废话,直接朝魔尊攻去。
魔尊将小翠推开,与江流年厮打在一处。
无望底深渊的黑色藤蔓雀跃着,打起来,带起来。魔尊你揍扁他,我们永远支持你。
但朱雀一族天生有克制怨灵的本能。否则当年如此冤屈,为何没能像龙族那般化为怨灵,不愿入轮回的他们,只能生生世世不人不鬼困于无望底深渊。
魔尊感受着身上的魔气,怨气在嘶吼战栗。那是对天生克星的畏惧。
你们还是别支持本尊了,他转身就想换个地方战斗。
江流年岂会让他如意,“结界。”
手中白色方块上升到空中,发出的白光,将这百里围了起来。
那是龙族留下的宝物,四方天地。
人入四方天地,只可进,不能出。
魔尊面色十分难看,小翠担忧地看向魔尊,“主人,你无事吧。”
“三弟,咱们兄弟一场,你又何必如此绝情。”魔尊躲过江流年的剑,试图劝说他,“如今本尊贵为魔尊,你又法力如此高深,咱们兄弟二人不若联手,成为这天界人间,冥府魔域的主宰。”
江流年好笑地看向魔尊,“也只有你,才会对一统世界有如此深的执念。”
若是他统治了世界,天道自会制定新的规则约束他。
真当这天地主宰,便可以随心所欲了吗。
享受权力,自然要履行义务。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两人理念不同自然谈不拢,继续打的难舍难分。
而沐漫夭这边,随着帝钰晟与佛祖的连续击打,锁灵阵终于被打碎了。
沐漫夭飞快地朝弑神阵跑去,这里遍地黄沙。狂风怒吼地吹乱她的发,迷了她的眼。
她费力地撑起一个保护罩,才看清了那打斗的两人。
竟然是如来和江流年。
不对,那不是如来,那是魔尊。
所有人看着这上空盘旋的四方天地,有人脸上流露出了犹豫。若是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愿意进去的就随我一起,不愿意的,就在这守着。”帝钰晟淡淡发话,随即自己进入了四方天地。
天蓬元帅吐了口痰,扫了眼众人,“老子可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
有些人被天蓬的话说的脸色难看,但大部分仙人还是跟着帝钰晟一起入入了四方天地。
随着天界众人的进入,梵响问向佛祖,“佛祖,我们……”
佛祖掐指一算,点头,“来都来了,不去的话,日后在仙界怕是要永远抬不起头了。”
更何况他算到那小桃夭都没死,自己就更不可能死了。
沐漫夭踏入这四方天地,与此同时,魔尊也召集了无数魔族过来。
魔族天生对于魔气就无法抗拒,对于魔尊,他们必须百分百的忠诚。
沐漫夭一剑捅入一个魔人的胸膛,
那魔人是当初给永和下聘礼的小官,为人腼腆而老实,如今被魔尊所驱使,直至死亡,才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他死了,死在了为魔尊效忠的路上。
谁又愿意听一听他卑微的心声,是否愿意为那从未有交集的魔尊效死。
既然当初选择了魔修,选择了比仙人修炼更快的道路,自然要承受比仙人更无情的枷锁。
又怪的了谁?
沐漫夭只是有点伤心,毕竟这个魔人羞红的面庞依稀还在昨天,他们无冤无仇,却要刀剑相逼。
可是手中的剑不能停,生死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忌仁慈。
江流年与帝钰晟,佛祖三人合力,竟堪堪与魔尊打平。
他比以前更强了。被关押了几百年,他反而更强了。
他们的体力在不断地透支,可是那欧尊似乎不知疲倦,甚至招数越来越快了。
再不想办法,他们就算没被打死,也要被耗死。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再次重设弑神阵。
不可,这人,应是吸收了如来的力量,若是再开弑神阵,虽能困得了他这一时,可几百年后呢,倒时候,这天下众生,都不是他的对手。
佛祖和帝钰晟显然也想到了这些,所以他们都没有行动。
江流年道,“你们可愿赌一赌?”
两人微微喘气,“赌什么?”
“将你们所有的法术都传给我,然后相信我。”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可从来不知道灵力还能借给别人的。知道江流年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他们点头应允,将所有的法术都输送给江流年。
两人也因为法术透支,从天空跌落。
江流年感受着体内汹涌的灵力,他想一定要快,别人的灵力不能在他体内存留太久。
实话说,要不是他丹田比别人大的多,他都不可能承受住另外两人的灵力。
只有一次机会。
必须一击毙命。
魔尊眼中划过趣味,强行吸收别人的灵力,有意思,他能吸收多少,又能维持多久。
魔尊开始避战,消耗江流年的法力,眼见着江流年的灵力在快速地减少。
勾唇笑了,他一剑刺向江流年,再见了。
就是现在。
江流年趁这人轻敌露出破绽之时,将所有的灵力汇聚在剑上,剑似乎都有了自己的意愿,发出阵阵兴奋的嗡鸣声。
一剑可劈山开地,一剑可灭神杀佛。
江流年自认为这一剑,自己都承受不住。
魔尊脸上划过愕然,怎么可能,这世间,怎么能有人将别人的灵力,储存下来化为己用。
每个人的丹田有限,无法承受多出来的法术。要不然,人人都以吸食他人的灵力修炼,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剑要刺过来时,魔尊忍不住做最后的挣扎,他流露出如来那悲悯众生的表情,伤心地看着江流年,“三弟,你要杀了我吗?”
只要他犹豫一瞬……
他还未曾想完,那人便毫无犹豫地穿透了他的心脏。
魔尊有些发愣。
他们都说青莲帝君无情,今日他算是领教了,虽说不是如来的魂魄,好歹是他的骨血。
他却半分未犹豫,当真绝情。
有趣,这可太有趣了。
他的身体被洞穿,维持不住人形,化作黑烟,散在了空中。
江流年松了口气,灵力极度透支,他虚弱地掉了下来。
沐漫夭用灵力轻轻拖住,扶住了他。
魔人们瞬间恢复清明,放下了武器。
一切都结束了。仙人们与魔族众人互相拥抱,幸存下来的人有的为同伴的死而伤心,有的为自己能活着而啜泣。
四方天地里一阵狼哭鬼嚎。
可有那么一个人,哭的最是撕心裂肺。
“不!”小翠声嘶力竭地大喊,她慌忙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就如百年前那般,她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护不住。
她跪地狠狠锤向地面,突然发疯般朝江流年击来。被沐漫夭用灵力打落在地。
“别杀她。”江流年出声阻止。
小翠哈哈大笑,她恨,她恨啊。
“江流年,我不用你假惺惺,你果然如传言那般无情无义。如来时你的大哥,他对你那么好。这世间谁都可杀他,除了你。”
她抬头恶狠狠地瞪视着江流年,“你有什么资格杀了他。”
江流年只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重复了一遍,“那不是如来。”
“那是如来,我伴了他几百年,魔尊身上有他的气息,我不会认错的,他只是变成了魔尊而已,他只是承受不住这百年的痛苦,变成了魔尊而已。”她恨声道,“而之所以会成为这样,都是因为你。”
沐漫夭气愤极了,“这跟江流年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那无情天道,管杀不管埋。
可小翠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当年若不是你当缩头乌龟,如来又怎会为了所有人献祭自己,开启弑神阵。当初我跪在青山外苦苦相求,可你始终不愿开时间之轮救回他,若非如此,他又怎会这般痛苦的活在阵里百年,最终承受不住痛苦变成魔尊。”
她气的浑身颤抖,郁结于心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那血在沙粒中格外醒目。
她想杀了这个人,杀了所有人为主人陪葬。可她法力低微,她杀不了任何人。
主人,都是我法力低微,不能为你报仇。
小翠眼角流出血泪,声声泣血,“如今,你亲手杀了他,杀了他。如来,若你在天有灵,也该看看,这就是你护了那么多年的弟弟,这就是至死都放不下的人。你可会有片刻后悔当日所为。你渡众生,可这众生无人渡你,无人愿意渡你。”
她哈哈大笑,状若疯魔。沐漫夭看着那疯狂嘶喊人,竟难得的生出一丝怜悯。
若是江流年死了,自己可能比她更疯,更恨。
江流年神色晦暗地看着那人,人叫不醒装睡的人。可他答应了大哥要保她一命,“那不是如来。”他用剑撑地,踉踉跄跄地站起身,难得地解释起来,“之所以有大哥的气息,是因为他吸收了大哥的修为,吸收了他的筋骨血液。但凡你睁眼仔细看看那双眼睛,也不会认错。”
他咳嗽一声,继续道,“弑神阵的法术,时间之轮也改变不了,但弑神阵毁,施阵之人必然身死魂消。小翠,是你杀了他,你只是不愿承认事实罢了。”
小翠停止了哭喊,愣愣看着江流年,不,她不相信。
是她解救了她的主人,不是他说的那样。
可她内心却渐渐慌乱,已信了三分。
她跟在沐漫夭身边那么久,岂会不知,青莲帝君从不说谎,也不屑说谎。
这真相过于残忍,她停止了哭喊,双目失神,轻声喃喃,“是我害死了你吗?主人。”
是我害死了,你。
“不是的。”她抱住自己。
“不是的。”她捂住双耳。
“他临死之前,让我饶你一命,你走吧。”江流年收回四方天地,淡淡道。
小翠蓦然抬头,他说要保下我吗?
那他对我,是否也有情。
小翠缓缓站起身,看向耀眼的日光,“主人,当年弑神阵的时候,未见你最后一面,如今也该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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