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2023年1月8日。
华夏核聚变研究所创造了一个模拟真空的环境,分别进行了第六次、第七次人造太阳点火实验,但都因无法自动重复运转,导致系统负载过高而崩溃,实验失败。
次日,共计进行7次点火实验,全部以失败告终。
四天后的1月13日晚,第47次人造太阳点火实验进行,装置稳定运行3分钟,但依旧无法做到自动重复,最终失败。
这一夜的天空,昏暗无光,空气显得格外阴郁。
卤钨灯下,那个忙碌的身影从未停歇。
秦泗控制着轮椅,在实验台、电脑和各种检测仪器之间匆匆忙忙、来来回回,桌上的饭菜早已冰凉。
“压力、温度、空气阻力,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为什么还是不行?为什么还是不行……”
他一边念叨,一边用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打,不断调整着实验数据。
在一次一次的失败中,他不断改进实验理论、消除难题,但尽管理论已经趋于完善,但实验依旧会因为各种原因失败。
“秦工,休息会吧,你已经5天没合眼了!”
一旁的许峰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劝说。
然而秦泗仿佛就跟没听见一样,依旧自顾自地忙着手上的事,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因为他不能停下来。
因为每当想到正在死亡边缘挣扎的苏瑄,他就心痛不已,他必须尽快完成核聚变实验,才有机会去研发抗癌药。
他现在多争取一秒,就是为苏瑄多争取一丝活下来的希望。
突然。
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他胸口处传遍全身,他不得不低下头,狼狈地将身体蜷缩起来。
“秦工,你怎么了?”
在许峰的疑问声中,他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四肢酥麻,呼吸困难。
紧接着,失去了知觉。
“秦工!”
许峰一声惊呼,急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抬手将他扶稳。
然后从腰间拿起对讲机,用力大喊:“医疗室,医疗室!快来人!”
率先推门而入的是王屹,见到陷入昏厥的秦泗,顿时惊恐不已。
“老秦!老秦!”
上前和许峰一起扶着秦泗后,他紧紧握着拳头,怒骂道:“白痴!你这哪是做实验,分明就是拼命!”
不一会,几名医护人员匆忙赶来,迅速检查了一遍秦泗的状况,得出结论:
伤口二次开裂加上疲劳过度,导致突然休克,必须马上送医院。
片刻之后,一辆救护车速度全开,朝着军区医院狂奔而去。
时间一点一点流去,转眼已是午夜时分。
在昏暗的黑夜笼罩下,京州的夜生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排排高楼之间,辉煌的灯光连成一片,城市的喧嚣,依旧在继续。
病房里,秦泗缓缓睁开眼,头顶的白炽灯晃得他有些眼花。
“队长。”
他虚弱地喊了一声,坐在椅子上的王屹顿时一个激灵,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老秦,感觉怎么样?”
秦泗没有回答,伸了伸手,“来口水。”
王屹急忙递过桌上的水杯,秦泗接住之后,仰起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完。
“哈……”
他吐出一口气,心里舒坦了许多。
这是他24小时以来,沾的第一口水。
“我还好,”他说,“问题不大,咱们赶紧回研究所!”
说着,他就掀开被子想要爬起来,这时王屹大手一挥,一掌将他按住了。
“回个屁!”
王屹吼了一声,狠狠地瞪着他,“再搞下去,我怕你活不到实验成功那天!”
他把被子重新盖回秦泗身上,目光坚定地说:“这次必须听我的,等伤养好了再继续实验!”
“我没时间了!”
秦泗瞪大眼睛,抬高了嗓音,不顾伤口的疼痛,奋力吼道:“我没时间了,华夏也没时间了!你明白吗?!”
“艾斯汀随时都可能完成点火试验,那时影响到的不仅仅是我们的荣誉,更是华夏的存亡,你明白吗?!”
吼着吼着,他突然瘫倒在床上,面色痛苦,声音变得柔软。
那个思念了千遍万遍的人,此刻正站在他的脑海里,冲着他微笑。
“你知道吗队长。”
“苏瑄也没时间了,我现在一闭上眼,看见的就是她那张憔悴的脸,我真的好怕她哪天突然坚持不住,就离我而去了。”
“医生说的最多一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时间越是往后,她就越危险,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说着,他扭过头,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城市,眼角滑落一滴泪。
“她现在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她在等着我的拯救,如果我一天完成不了核聚变实验,也就一天见不到她,更别说研发抗癌药!”
“她的生命已经在倒计时了,你知道吗?她等了我20年,我想了她20年,明明都要团聚了……为什么?”
王屹静静地坐在床边,默默倾听着秦泗的诉说。
他知道秦泗对妻女有多深的爱,也知道他对贡献祖国有多重的决心。
这20年来,他的努力一刻也没停止过,哪怕是身负重伤、生命垂危,也丝毫不曾懈怠。
他为祖国科研事业做出的牺牲,太大太大了。
空气陷入了一阵宁静,直到秦泗渐渐平复了情绪,重新将目光投向王屹。
“队长,你知道生物部门那边的抗癌药研发,进行到哪一步了吗?”
王屹摇摇头,回答道:
“目前还没有特别大的进展,你提供的那些特殊材料,资料上几乎没有任何记载,那些专家们正在分析它们的成分和特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结果。”
秦泗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当时在沙漠绿洲里,他是如何利用那些材料,来抑制核辐射病变的。
“队长你告诉他们。”
他睁开眼,说道:“取白色蜥蜴的尾甲,磨成粉末,去除杂质之后,用高温炙烤,破坏它的内部结构,再混合仙人掌刺和千岁兰的根茎,一起煮沸,然后提纯出一种白色晶体。让他们仔细研究一下这种晶体。”
“好。”
王屹点点头,“我这就把他们叫醒,另外……”
他有些不忍地看着秦泗,叹了口气道:“我会安排一个完整的医护团队,陪你一起回研究所。”
秦泗满意一笑,“谢谢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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