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季宁宁她们三个人看恐怖片,没法用耳机,所以声音开的外放。
好在“小祖宗”还是有些公德心的,知道把声音关小一点,不影响别人。
只是即便声音再小,依旧在同一个寝室里,那恐怖片阴森森的音效直往孟娜耳朵里钻。
孟娜有些胆小,特别怕那些神神鬼鬼的,从来不敢看恐怖片。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感觉有些崩溃。
她总不能让季宁宁把声音关掉,只好找出自己的耳机戴上,连接手机蓝牙,开大音量播放歌曲。
这下总算把那阴森森的恐怖声音盖过去了,就是耳边有点吵。
孟娜努力集中精神,继续画画,对着平板上的人物照片努力抓形体和神态。
那是一位在球场上振臂挥拍的羽毛球运动员,个头不高但是身材结实,四肢肌肉贲张,极富力量的美感。
可是孟娜画着画着,运动员身上的球衣却变成了斯文禁欲的白衬衣,扣子系到领口最上方,再上面是凸起的喉结,线条流畅利落的下颌线,薄削的唇,挺直的鼻,以及……那一双漆黑而狭长的丹凤眼。
身后陡然响起的尖叫声,吓得孟娜一个激灵。
她回头扫了一眼,只见季宁宁和夏茉她们紧紧挨在一起,似乎被那恐怖片里的鬼脸吓到了。
孟娜没敢细看,连忙转回身来。
低头看到自己速写本上的画,她怔住了。
阿黛尔的《soonelikeyou》在耳机里高亢作响,微哑的女声像要把人的心都唱碎了。
孟娜心脏怦怦直跳,连忙伸手盖住画纸上的那个人。
她飞快地回头瞄了一眼,季宁宁她们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电影,没人注意她这边。
她连忙撕下那张画纸,团成一团,想要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可是刚要松开手,她又连忙收回,将纸团展开撕成碎片,这才放心地丢到垃圾桶里。
半个小时后,季宁宁要吃的东西送来了,除了她点的鸭脖子和莲藕,还有四杯奶昔和很多新鲜的果切。
“哇~~~”
夏茉夸张地捧着脸,星星眼道:“宁宁,你舅舅也太好了吧!送来这么多好吃的!”
季宁宁嗯哼了一声,昂着下巴:“那当然,我小舅最疼我了!”
她将那些保鲜盒一一拿出来,摆在窗边公用的桌子上,招呼大家过来吃东西。
大约是心情好,她甚至主动拿起一杯奶昔,走过去放到孟娜的书桌上,干巴巴地说了一声:“给你的。”
说完又补充:“还有水果和零食,你喜欢什么,自己过来吃。”
难得“小祖宗”主动散发善意,孟娜点点头,向她道谢。
季宁宁又嗯哼一声,去吃好吃的去了。
孟娜拿起桌边那杯奶昔,发现是草莓味的,不禁微微皱眉。
她草莓过敏,喝不了。
“我……”
她站起身,问季宁宁:“奶昔有别的口味吗?我喝不了草莓的,过敏。”
季宁宁手上那杯也是草莓奶昔,夏茉和卢忻拿的是芒果口味的。
“我这杯已经喝过了。”卢忻耸耸肩。
夏茉手上那杯还是新的,还没插管,她面露犹豫:“可是……我不太喜欢草莓味的……”
孟娜笑了笑:“没事,那我不喝了,你们喝吧。”
她把手上那杯奶昔放到公用的桌子上。
夏茉大约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殷勤道:“娜娜,你吃点别的吧,鸭脖还有水果,都很好吃。”
孟娜看着桌上那些保鲜盒,鸭脖和莲藕都是辣的,她吃不了辣;几盒果切里面都有草莓,怕别的水果会沾上草莓的汁液,她也不太敢吃。
“我不饿,你们吃吧。”
她什么都没拿,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继续画画。
季宁宁淡淡嗤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她故意摆架子吧,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吃拉倒。”
孟娜假装没听见,戴上耳机,专心画画。
第二天是室外写生课,早饭过后,在老师带领下,几个班一起坐大巴车,到凤鸣山上去写生。
比起天天待在画室里闷头干作业,外出写生就有趣多了。大家心情都很雀跃,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很快到了山上,老师选的地点在半山腰。
放眼望去,群山沃野,云缠雾绕,远处还有高耸的悬崖和掩映在苍松翠柏间的山寺古建,景色秀丽,风光无限。
学生们分散开,各自寻找取景的角度和位置,安下摊子开始画画。
随着太阳渐渐高升,山间的雾气也慢慢散去。夏日的阳光开始发挥出威力,白花花地撒落下来,晒得人口干舌燥、浑身冒汗。
孟娜四下看了一圈,有树荫的地方早就被人占了。好在她带了防晒,还有遮阳帽。
她翻着背包,刚要把帽子戴上,眼前忽然遮下一片阴影。
文松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大个头往她面前一杵,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树荫:“我在那边占了个地儿,你也过去吧。”
他说着便拎起孟娜的画架和折叠椅,大步流星地走了。
孟娜也没客气,连忙提起自己的包和画具箱,朝他那边走过去。
文松占下的那块树荫不大,两个人坐着刚刚好。
孟娜刚把摊子摆开,准备画草图,一抬头就对上了季宁宁的目光。
她和夏茉坐在对面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旁边,勉强晒不着。不过一会儿太阳升高,石影缩短,她们肯定还会被晒到。
季宁宁看着孟娜,娇俏的小嘴微微一撇,很快便移开视线。
孟娜也没在意,拿出铅笔开始起草图,旁边的文松已经把大概的布局画好了。
不得不说,这位大少爷的确有天分,是个画画的料。
抱着不能比他画得差的决心,孟娜暗中与文松比赛,极力雕琢自己的画面,争取尽善尽美。
教色彩的李老师过来的时候,分别看了他们的画。
“画得还行,继续吧。”一句话就把文松打发了。
轮到孟娜的时候,李老师沉吟了半晌,斟酌着用词:“孟娜,你画画不用这么较真,也不必画得这么细致……你看远处那些山,哪怕你将山峦的起伏坡度画得一模一样,可是山上还有树呢,树上还有叶子呢,难道你要将每一片叶子都画出来?”
“色彩和素描不同,更注重一种感觉,感觉到了就可以了。你看文松画的,他没你画得精细,但是有精气神,这样去考试的时候,分数肯定低不了。你多看看他画的,自己再比较一下,好好琢磨琢磨。”
孟娜嘴上答应着,可是等老师一走,她就泄了气。
明明那么用心画的,结果还画得不好。
她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不适合画画?
文松转过身来,仔细打量她的画。
半晌,啧了声:“和你一比,我画的简直就是草稿。”
孟娜瞥他一眼,悻悻道:“可老师说你画得好。”
“别听他的。”文松将画笔丢进水桶里,“画室这些老师都是为了应付高考,画出来的都是一个模式。我知道怎么能拿高分,所以他才会说我画得好。”
他看着孟娜,一本正经道:“可我觉得你画得才是真的好,像艺术品。”
孟娜眨了眨眼,不由得有些脸红。
没想到他会这样夸赞她。
似乎怕她不信,文松还想再说点什么,不等开口,却听旁边有人叫他。
“文松。”
季宁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头上扎着双马尾,穿着浅绿的背带裤,看上去青春洋溢,漂亮又可爱。
她背着手站在那里,笑眯眯地问:“老师说你画得好,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画?”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