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哭着道:“公子你可莫要吓我呀?”
唐糖脸色苍白,喘了半晌方才恢复过来。但一想到此事若传到唐门,自己将自己嫁了出去,哎呀,老祖宗非得被活活气死不可!想至此,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觉又是一阵心慌,身子一歪又欲晕倒!
阿星急道:“公子啊,你这是怎的了?方才还好好的呢”
“你不要猫哭耗子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知我还有些盘缠,欲要将我气死好谋我的财产!”唐糖强打着精神说道,又打开他摸向自己腰中的手。
阿星咧着嘴道:“公子都到了如此地步,尚还在挂念那些银子,人死了要钱有什么用?”
唐糖怒道:“所以你便要气死我?”
“哎呀,你这人太也多心,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大事要做!”阿星转身欲走。
“等等”唐糖唤住他道,“你得答应我一事!”
阿星一怔:“何事?”
“从今以后不准再说你是唐门的女婿!”唐糖红着脸道。
阿星大怒道:“你要背信弃义?当初你可是答应得好好的!”
“我不是背信弃义,只是你还未曾与我那妹子成亲,便如此四处招摇,那怎么成?我那妹子可是个知书达理、面皮薄的人,万一她生气不嫁你,到时你可莫要来求我!”唐糖一脸无奈。她现在只想先稳住阿星,以防他再四处乱说,以后再找个借口便将他一剑砍死,或是待他毒发时不与他解药,活活痛死这混蛋!一想到他毒发的惨状,唐糖不由得露出了一脸奸笑。
阿星抚着下巴沉吟了片刻,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毕竟女儿家脸皮不如咱们厚-----不过,你笑的好吓人!”
唐糖啐了一口,怒道:“谁跟你咱们?你脸皮厚,我可不是!莫再啰嗦,快去办你的大事,滚你的蛋吧!”
阿星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快走几步,笑嘻嘻地站在台上,将手中木槌一敲,大喝道:“既然诸位再无异议,那现在拍卖开始,底价四千两,每次加价二千两纹银!”
王念祖已然急不可耐,也附和道:“不错不错,快快开始吧!现在诸位便可以出价了。这宝甲乃是家父花了一万两白银购入,而今晚辈为了救民于水火之中,情愿以四千两的低价将此宝献出!四千两的天蚕宝甲-----忒便宜!如此宝物,世所罕见,早到早得,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了,诸位开始出价吧!”说罢见台下毫无动静,便又道:“此事非是晚辈私利,乃是为了救万千百姓于水火,诸位高贤莫要吝啬钱财呀”说罢便给众人跪了下来,等了半晌却还是无人应声,王念祖不由得大怒道:“你们这些人简直枉称侠义!平日里仁义自诩,事到临头却都成了吝啬鬼,对百姓之苦竟置若罔闻,你们便留着钱给自己买棺材吧!”
台下众人被他言语一激便不由发出一阵喧哗,有几人便跃跃欲试。铁仲雄摆了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听老夫一言,非是我多心,虽说此物有凌虚子题字背书,可是我们毕竟还未见实物,如此却是不合规矩了!”
众人不住地点头,心道:“此老为人甚是稳重,所言甚是!”
又听铁仲雄说道:“王大善人,阿星贤弟,你们便将此宝与众人一观,如何?”
阿星与王念祖相视嘿嘿一笑,王念祖跑上前去对着桌上的锦盒毕恭毕敬磕了个头,方才小心翼翼将锦盒打开。阿星双手轻轻一提,作势取出天蚕宝甲,随后双手一抖,大声道:“诸位请看,这宝甲的做工何等的精细?这上面绣的团团云气,缥缈氤氲便宛如仙境;还有这条五爪金龙更是活灵活现,宛似便要自云气里飞出来一般!再看这料子,这宝甲可确是用昆仑山特有的天蚕所织就!”
王念祖在旁低声道:“是天蚕丝!”
阿星一惊,急道:“不错,正是由天蚕丝所织就。穿上此甲不惧刀枪,能避水火,谁若不信便穿上此宝,由我捅他两刀,一试便知!”顿了顿,又扫视了众人一眼,嘿嘿一笑道:“如此宝物,非当世英雄不能识也!”
众人呆呆看着阿星双手,一时谁也不再说话,台下顿时鸦雀无声,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唐糖险些便叫了出来,心中暗道:“这-----这宝甲在哪里?分明空无一物!”沉思片刻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不便是那‘无中生有’的把戏么?那王念祖的诸般作为便是借鸡生蛋了,这二人一唱一和欲要借此牟利,当真可恶!”
台下久久无人应声,众人尽皆暗骂:“今日上了大当,这分明便是一场鸿门宴!”骂归骂,可是谁也不敢先说话。
铁仲雄见无人说话,一个箭步跳上高台,又伸长了脖子围着阿星转了两圈,猛然一声惊叫道:“呜呼呀------这果真是天蚕宝甲!不想在老夫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此物,果真是上天垂怜!”说罢伸手作势不住地在空气中缓缓抚摸起来,仿似这空荡荡的空气中果真有什么宝贝物件儿一般,片刻后眼泪便掉了下来,显是感动之极!
众人心中暗骂:“这老家伙与那王念祖、阿星便是一伙的!”心中虽如此想,却是谁也不敢公开质疑,有那溜须者甚至已开始惊叫起来:“哎呀呀,毕竟还是铁老大人见多识广,果真是当世英雄啊!我等却认不得此宝!”
铁仲雄止住了眼泪,向金枪杨唤道:“杨老弟,你也来看!”
金枪杨哆哆嗦嗦爬上了高台,对着阿星空荡荡的双手上上下下瞧了半晌,方才说道:“这-----这------这宝甲哎呀------”吭哧了半晌却不知该如何赞叹!
铁仲雄叹了口气,正色道:“我还当老弟乃一代豪雄,必能识得此宝,没想到-------唉!”说罢便摇头不语,满脸的惋惜之色,显是在说“我却看错了你!”
“这----这确是天蚕宝甲呀!诸位,老夫也认出了!”金枪杨沉吟了半晌,仿似下定决心般猛然发出一声大呼,那声音便仿似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爆发一般,语调中还带着一股绝望!
阿星一挑大指,赞道:“杨老爷子果真眼力非凡,真英雄呐!”金枪杨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尴尬的笑个不停。
铁仲雄拉着他的手,将他送下了台。又一挥手,唤上两名白衣秀士,微微一笑道:“今日便由二位负责记录此事,事毕后可要好好在江湖上宣扬一番,以彰善行!”二人齐齐拱手,道了声:“敢不遵命!”随后便在台上坐了下来,又从背后包囊中取出纸笔,磨好了墨便提笔准备记录。
众人尽皆识得这二人乃是专司记录江湖大事的游侠,分别唤做刘狡、李宄,确是江湖上有名的游记。不少人忍不住叹气,暗思:“这英雄大会真不该来!这铁仲雄三人真是做事够绝,先是以大义相逼,如今又寻来了这江湖游记,今日若是分文不出,明日被他们传到江湖上,这脸面便丢尽了!”想至此尽皆面色阴沉,瞪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星一声大呼道:“诸位既无异议,那拍卖便开始了!”
“好!老夫出价一万两”铁仲雄一声大喝道,他一开口便将价钱抬了上去。
阿星笑道:“老爷子也太心急!咱们的规矩可是每次喊价以两千两为限,老人家应该叫价六千两才对!”
铁仲雄哈哈一笑道:“老夫想为受灾百姓多尽些心力,一时情急倒忘了规矩,诸位恕罪则个!”说罢众人拱了拱手。
众人齐齐恭声道:“老爷子急公好义,令人好生敬佩!”心中却不住地暗骂:“这老贼好生奸诈,他如此叫价分明是想坑死我等!”
此时却听一人高声道:“晚辈刘仁义出价一万二千两!”
唐糖寻声望去,只见一人坐在金枪杨的左手边正自洋洋得意的冲众人挥手致意,却正是刘仁义,赵志礼便坐在金枪杨的右手边!唐糖见到这二人便气不打一处来,暗道:“此贼却为何如此大方?”想了想便已了然:“今日之会不叫价却是万万不能的,若叫价太慢则恐怕这‘宝甲’便要落入自己手中,平白折却许多钱财!这却如击鼓传花一般,越早出价越是安全,万万接不得最后一棒!”想至此也高喝一声道:“一万四千两!”
众人看着唐糖,不住地赞叹:“唐家果真是财大气粗!”
唐糖叫过了价便放下心来,端着酒杯笑嘻嘻听着众人的恭维,一时心花怒放!
阿星一声大喝道:“我家公子果真是大仁大义!唐门唐糖公子出价一万四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一万四千两第一次-------”
此时众人已尽皆醒悟过来,宛如疯了似的纷纷喊价,不消片刻便将价格抬到了六万两。
阿星喜得嘴都笑歪了,举着木槌大声道:“东海李公子出价六万两,还没有更高的?六万两第一次!”扫视了一眼台下,只见台下众人雅雀无声,再也无人敢于出价。
阿星又是一声大叫:“六万两第二次-------还有没有?”仍旧是无人应声。
此时那东海李公子已是面如土色,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安放。只是连连向众人拱手道:“如此场合,晚辈岂敢僭越?还-----还请诸位快快出价呀!”说着眼泪便欲掉了下来。众人却是理都不理他。
王念祖此时也是乐的手足无措,铁仲雄则手捻着胡须强作镇定,一颗心都欲从腔子中蹦出来!
唐糖不理会众人,一人悄悄溜至僻静处,将一块飞石握在手中,看准了角度,对准刘仁义便是一记飞石,同时尖着嗓子高声道:“六万二千两”。
刘仁义正自一脸微笑的看着热闹,他今番反应够快,早脱险境,且又拔得了头筹正自得意,冷不防被那飞石正中后脖颈,一声痛叫便从座中跳了起来,捂着脖颈骂道:“是哪个小贼暗算本爷?”
话音方落,却听阿星喜道:“霹雳堂刘公子出价六万二千两,还没有更高的?”
这一句话险些将刘仁义的魂吓了出来,再也顾不得颈中疼痛,连连摇手道:“阿星贤弟且慢,且慢呐。这-----这中间有些误会呀!”
阿星摇头道:“哪里还有误会?公子莫要谦虚!六万二千两第一次-------”
刘仁义只急的面色通红,呼呼直喘粗气。那东海李公子则是如释重负般长长出了口气,又冲着刘仁义一抱拳,恭声道:“刘公子大仁大义,小弟自愧不如!”
刘仁义苦着脸道:“我-------我情愿将这宝甲让于贤弟!”
李公子脸一沉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宝甲嘛却与刘兄有缘呐!”说罢嘿嘿一笑便落了座不再言语。
只听阿星又是一声大叫:“六万二千两第二次!”
刘仁义闻言只觉浑身一软便瘫在了椅中,面色苍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金枪杨坐在旁边,捻着胡须笑道:“恭喜刘公子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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