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星眼中异光一闪而逝,将头一扬,脸上瞬间又堆满笑容,嘻嘻笑道:“我生的美么,公子为何如此盯着我看?”
“呸!”唐糖啐了一口,将头转过一边不去看他,却仍是疑窦丛生,仍不放心,便跑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胸前衣襟,大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阿星慌道:“我又没得罪公子,这是何意呀?”
“休要废话,看着我的眼睛!”唐糖瞪大双眼叫道。
阿星无奈道:“你眼里又没生着金子,我看你做什么?”虽是如此说,却还是依言睁大了双目。
唐糖抓住他肩头,凑到他眼前,将他那双死水般的眼睛左左右右看了个遍,瞅了半晌却未见到半点异常,不由自言自语道:“怪了,方才明明-----”如兰似麝般的幽香阵阵传来,阿星脸上又泛起一丝红晕。
正自疑惑间,不防阿星突将嘴巴拱了上来,直将唐糖吓得一声怪叫,急松手跳了开去,脸上一片通红,险些便亲上了。
唐糖犹自惊魂未定,拍了拍胸脯,抚着通红的脸道:“你竟敢如此仿似?再要乱来,我便立时斩了你!”
阿星笑道:“我见公子看得如此出神,不由自主便想配合你!”
“配合?配合你的大头鬼!你竟对男人都胡思乱想,死变态!”唐糖红着脸骂道,说罢便不再理会他,气哼哼又来寻铁仲雄看相。阿星则是喝着茶,看着唐糖嘻嘻笑个不停。
铁仲雄看的哈哈大笑,道:“来,老夫继续给你看相”又将唐糖仔细打量了一番,忽的惊道:“哎呀,不好-----”
唐糖奇道:“有何不好?”
“哎呀,这话却不好说了----”铁仲雄捻着胡须,脸现为难之色。
唐糖急道:“老人家有话便讲,不必顾虑!”
铁仲雄叹了口气,道:“好吧,那老夫便直说了,你可莫要介怀呀。本来你这相貌甚佳,却是个帝王之相,只不过有些欠缺,大为不美-----你把生辰八字报与我!”
唐糖听得一怔,奇道:“帝王之相?是武则天那般相貌么?”
铁仲雄正色道:“你一男子怎能做成武则天?要做也是做唐太宗!休要废话,为了万无一失,快把生辰八字报来,我再为详细参详参详!”
唐糖心中甚喜,也不想一个女孩家如何能做的唐太宗?又见他说的甚是郑重,便笑嘻嘻将八字报了。铁仲雄掰着指头算了半晌,口中不住地念念叨叨,良久方道:“哎呀,果是如此,可惜了!”
唐糖急问道:“此话怎讲?莫非---莫非出了差错?”
铁仲雄叹了口气道:“果不出老夫所料!你确是帝王相,可惜你的八字出了问题,你的日柱乃是甲子,却生于庚午时,子午相冲,把你的贵气都冲走了!”说罢又是摇头叹息了一阵,接着道:“虽有帝王之相,奈何天意弄人,却是有始无终呀!”
“哦?老人家此话怎讲?”唐糖一脸急切,她对此事颇为上心。
铁仲雄沉声道:“如若做了皇帝也是汉献帝、唐中宗之流!
唐糖顿时泄了气,喃喃的道:“那还有何意思?便是整日价受气了!”
“正是如此!不过此事还有解呀----”言至此铁仲雄便捻着胡须不再说下去了。
唐糖急道:“但不知如何解法?如此性命交关之事,老人家便莫要卖关子了!”
铁仲雄微微一笑,道:“命中注定之劫岂是能轻易改的?----此事唯有破财方能消灾!”
唐糖哼了一声道:“原来---原来是要钱的!”
铁仲雄叹了口气道:“这般逆天改命的事,我可是担了极大的风险,就算要你五十两银子又如何?你今日破财免灾,来日便可安心做皇帝了,你且好好思量此中利害!”
唐糖摇头道:“做皇帝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五十两银子倒先没了,这是亏本的买卖!”
铁仲雄急道:“你若是恋惜钱财,我可给你便宜些!”
“不必了!你说的极好,却是不准,我----我如何能做得皇帝,还汉献帝、唐中宗?休要骗我!”说罢便不再理他。
铁仲雄心中不甘,犹自劝道:“莫要灰心,事在人为嘛!”
唐糖将头猛摇道:“不准不准!我便是再卖力也做不成汉献帝、唐中宗,这我却是知道的!”
铁仲雄又苦苦劝了一阵,见她仍是不信,无奈将双手一摊,道:“我平生第一次见这般守财奴!罢了罢了----阿星你来,我再为你看看相!”说罢也不理阿星的推拒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哎呀,这长相乃是出身低微的,尝遍人间疾苦,好在人生得还算机灵,待得苦尽甘来倒也能衣食丰足!不过嘛,贤弟眉宇之间似有一团郁结之气难解,日后甚是不利!哎呀----我便给你解了吧!”伸手便向他怀中摸去
阿星连连摆手道:“老爷子不必费心了,我----我真没钱!”
正在二人抓挠之时,门外急匆匆跑来一名家丁,禀道:“回老大人,时辰到了,百姓都已在街上列队迎接!”
铁仲雄大喜,也顾不得再纠缠阿星,将全身上下的衣衫整了又整,道:“阿星贤弟,你看我如何,还齐整么?”
阿星笑道:“妙极,妙极呀!”
铁仲雄哈哈大笑,拉起唐糖、阿星,道:“你们二位与我同去!”阿星闻言大喜,也将衣帽整理了一番,便欲随他前往。
唐糖急道:“你们二位自去便是了,我还是不去了吧?”
铁仲雄脸色一沉,道:“此事你也是大有功劳!百姓盛情如此,你若不去,岂不是寒了百姓之心?”阿星在旁边也是不住撺掇,唐糖无奈也只得随了他们。
三人出了门,各骑一匹高头大马,身披着大红花,意气昂昂来至前街。唐糖看着那满街的各色旗子,不由心中一惊,暗道:“好大的场面!”但见街道两侧店铺的门廊下已是挤满了人,手中尽皆挥舞着彩旗呼呼喝喝。待见到三人一出现,满满一条街已是欢声雷动。
铁仲雄骑着一匹枣红大马,脸上已是笑开了花,口中不迭地道:“好好好,只是老夫何德何能,竟得百姓如此爱戴,惭愧惭愧呀!”说罢便不住地对着众人挥手致意。
阿星也是意气风发,更是对着不远处墙跟下晒太阳的几个年轻女子挤眉弄眼,惹得那几名女子掩着嘴笑个不停,这几人却是镇上的寡妇。唐糖强忍着心中厌恶与他们并辔而行。
正行间,突的从街旁钻出几个女子,发一声喊便将早已备好的横幅拉了出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打倒唐糖!”众女拉出横幅,又齐声高呼起口号。更有那为首的女子左手中拿着一只布偶,上写唐糖的名讳,右手握着一只大头针,不住地向那布偶扎去,口中犹自恶狠狠地道:“扎你个小人腿!”
三人一时惊疑不定,铁仲雄问道:“小娃儿,她们为何要打倒你?”
唐糖气呼呼的道:“我哪里知道!”此时她已然认出了那为首的女子,正是前些时日在翠云楼外被她打过的。稍一思索便已知其理,那几人也是翠云楼的姑娘,定是因自己那夜擒了玉罗刹,刘仁义又杀了那玉罗刹几个手下,失了老鸨,又出了命案,生意必是大大受了影响,这一番下来断了她们的财路,她们却将罪过归在我头上!想至此,心中恼怒不已,暗道:“这些人却是善恶不分,我好心救了她们,却将我视作歹人,埋怨起我了!”
阿星在一旁笑道:“是不是伤心了?”
唐糖低头不语,只觉满腹委屈。
阿星又道:“不必难过,世事便是如此罢了!”
唐糖低声道:“她们怎能如此不分黑白?我擒下玉罗刹,她们也便可各归自家了,不必再做那等低贱之事,就算不感恩于我,怎的却又如此待我?”
阿星叹了口气道:“时候不到而已!”
唐糖奇道:“这是何意?”
“这年头,在银子面前人人为奴,这便是人人为奴的年头!她们如此,我如此,你也如此,概莫能外,非是你一人之力所能改变的!”阿星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不过还好啦,没有战乱灾荒,没有流离失所,却已是万幸了!”
身畔如雷般的欢呼声夹杂着众女子的诅咒仿似来自遥远天外,唐糖浑如不闻,茫茫然催马而行,终于至了长街尽头。
铁仲雄与阿星意犹未尽,拉着唐糖欲要再游一遍。唐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了,一个人骑着马绕了道,黯然返回王家。铁仲雄也不强求,自带着阿星又重游了一遍,好在百姓热情依旧。待到游完了第四遍,镇上百姓的嗓子也早已喊得嘶哑,再也经受不住,终于三三两两散去,二人方才尽了兴,也开开心心回到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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