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灯火通明,只是空荡荡、冷清清的更无一人。唐糖小心翼翼四下搜索了一番,险些连地板都挖了开来,却仍不见红线公子任何踪迹,心下不由发怒,暗道:“这寺庙不小,若是搜索起来定要费不少时间!又或许这妖人早已逃了,不在庙中。不管这许多,先烧了他这狗窝!”打定了主意,正待放火烧庙,目光却被那大殿墙壁吸引。原来那墙壁上绘着两幅壁画,也不知绘于何时、何人所绘,但见东壁上绘的是乃是佛祖端坐婆罗双树下,正自讲经,众比丘神色肃穆,尽皆合掌赞叹,各色人物惟妙惟肖,全不相同;西边壁上绘的却是一片山水,远处山川连绵,颇为壮阔,近处一片竹林掩映着一座独木桥,一位白衣公子趴在桥头静观桥下河水悠悠,河面荡起碧波,更有无数小灯浮于其上,逐水漂流。唐糖看了许久,心中甚是不舍,暗道:“烧了这庙倒不可惜,只可惜了这两幅壁画!”如此想着,不由得又对着壁画看了起来,正在犹豫放不放火,突的一股大力自背后袭来,唐糖一声惊叫,还未骂出口,身子已撞进了墙壁。

    待得唐糖稳住身形,却已是踏足在一条小径之上,眼前展现出一片竹林,急回首,身后大殿仍是一片灯火通明,殿中一切尽收眼底。唐糖心中惊疑,轻轻一跃,身子已再度踏入大殿,身后仍是一片山水画卷绘于墙壁之上。“这----这是----难道是暗门?”唐糖满腹疑窦,不由伸手抚摸着壁画,用力一推,更不见有何暗门,一只手却陷入壁画之中。

    饶是唐糖见多识广也未遇过此等奇事,一时呆呆愣着,不知如何是好。待了片刻,定下心神,暗思:“这壁画中别有天地,另有乾坤,当真不可思议,势必要入内一探,说不定那妖人便逃入了其间。”正欲进入壁画,心中却又一动:“不可呀,此地处处透着诡异,更何况方才偷袭之人还未现身,若我进入那壁画,他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却是大患,又或者他发恶放起火来,便将我烧死在内了,这可使不得!”再转念一想,却又觉不对!他若害我,为何方才不下手,非要等到我进入壁画再下手,这不是脱裤子放那个么?观他此举倒似欲助我发现这画中玄机一般!此时此刻便如在那翠云楼密室中,也是先有人出手暗算,后又出手相救,难道---难道是张三?

    如此一想便放下心来,也忘了对张三的不满,高声叫道:“是张三哥么?请现身一见!”喊了几声,仍不闻回应,心中略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不管这许多,既然此人并非敌人,便可放心一探这壁画了!”想罢,提着剑大步进入壁画。

    竹林内,曲径通幽处,唐糖紧走几步穿过竹林,不远处小桥在望,桥上之人伫立桥头静观水流。唐糖放轻脚步,走近了细看那人,却正是“红线公子”一线生,心中顿时大怒,一声高喝,纵身跃上桥头。一线生闻声转过身来,冲唐糖微微一笑,道:“姑娘真是聪明,竟能追到此处!”

    “你这妖人到底是何人?为何在此害人?”唐糖怒声问道。

    一线生笑道:“在下一线生,在此修佛参禅,结了许多善缘,何来害人一说?”

    唐糖哼了一声,冷笑道:“还说没害人?那阿星一个大活人,竟被你活活配了阴婚,这还不是害人么?”

    “哈哈哈,姑娘说笑了!那人乃是钟员外做媒,黑老太爷动手拿人,我可未曾参与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倒是姑娘还得了不少钱财,是也不是?”一线生又是一阵大笑,不住上下打量着唐糖。

    唐糖脸上一红,道:“那是我用的计策,若非如此怎能发现你为恶?”顿了顿又说道:“那钟太保与他的女儿是何人所害?敢说不是你所为?”

    一线生正色道:“钟太保不知天高地厚,来至此地毁佛谤僧,实是悖逆天理,死不足惜;我怜他女儿无依无靠,故而收取了也她的魂灵,安置此处,这却是大善事一桩!”说罢一指河上浮灯,道:“呶,他们之魂皆在此处!”

    “简直一派胡言!”唐糖一声怒喝,只见那河面上浮灯点点,也不知有多少魂灵,心中更怒。

    一线生又道:“姑娘何必发怒!这世间事便是如此,熙熙攘攘,利来利往。我为善人村众人指点了一条发财的路径,他们寻人配阴婚,令死者地下有伴,生者心安,此乃一举多得,难道不是一件美事?”

    “休要废话!”唐糖忍受不住,一剑刺向一线生。

    一线生身子一侧,躲开了,又笑道:“姑娘生的如此美貌,若是伤了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么!”

    唐糖听他言语轻浮,心中更怒,攻势加快,恨不得将他立即斩于剑下。一线生身子起落蜁飞躲避唐糖剑招,口中犹自调笑不停,偶尔才还的一招半式,却是掌力浑厚,颇难应付。

    过的几招,唐糖渐渐发现,那一线生功力虽是强于自己,出招之际却是尽用右掌,稍一思索即已明了,他左臂有伤在身,运转不灵。想至此,心中一喜,招式加紧,猛攻他左侧。

    一线生又还了几招,已是险象环生。唐糖功力并不如何深厚,剑法却是昆仑正宗,变化繁复,一线生一时也难以参透,更兼之她轻功绝高,一个身子轻灵飘逸,难以捉摸,又斗的几招,只听“嗤”的一声,一线生后背已被划了一道口子。

    一线生受创,心中又恼又急,暗道:“也不知是哪个狗贼暗算,这剑伤可古怪的紧,时不时便浑身发冷,气息运转大不如前。若不是我受伤在前,岂容得她放肆!”如此一想,出招更乱,不多时身上已是又添了新伤,欲要逃跑,却见唐糖一张脸美艳绝伦,又有些舍不得。

    唐糖见他招式渐乱,一双眼却还是不停在自己身上打量,显是没安好意,心中不由好笑,这家伙见色忘命,今日合该他命绝!想至此,纵身而起,一招“星河天瀑”自上而下直取一线生。这一招却是昆仑剑法的精华,乃是唐啸的看家本领,威力奇大,饶是唐糖功力不深,赫赫声威也颇为吓人。

    一线生眼见一片剑光铺天盖地而来,再也顾不得贪恋美色,拔腿便跑。唐糖见他狼狈而逃,不由大笑,骂道:“妖人,你今日必死无疑!”自后急追而至,抬腿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以剑指着他道:“你还有何话说?”

    一线生垂头丧气,苦笑道:“能死在姑娘之手,也算小生的福气,不枉此生了!”

    “还敢胡言乱语!”唐糖眼眉倒竖,一声怒喝,举剑便刺。

    剑光一闪,眼见得便刺入一线生心窝,却见他更不惊惧,只是冷冷一笑,脸一扬,一道红光自口中激射而出。唐糖大惊,一声惊呼,身子倒飞而出。

    一线生见唐糖呆呆立在桥头,左手捂住肩头,一动不动,便笑道:“姑娘,如何了?还好么?”说罢便放声狂笑起来。笑声未毕,却见唐糖腿一软,“噗通”一声单膝跪地。

    一线生晃晃悠悠来至唐糖面前,笑道:“姑娘还是大意了,行走江湖可要不得!这可是我修炼多年的保命之法,今日用在姑娘身上也算值了。”

    唐糖喘息着问道:“你---你这妖人用的什么邪法?”

    一线生笑道:“此物唤做‘血魄神针’,乃是我用自身气血练就,平时贮存体内只是一股气劲,一旦离体便化为实质,最是令人防不胜防----”笑了笑又道:“将无形之气血练做有形之物,这可不容易!----不过你不用怕,此针只会令人浑身酸麻,失了力气。”边说边解下外袍,露出上身净白的皮肉,嘻嘻笑着,伸手欲来解唐糖衣衣衫。

    “你----你要做什么?”唐糖一脸惊恐,口中不住地叱骂。

    一线生一怔,急忙站起身来,冲唐糖躬身施了一礼,正色道:“小生唐突了,姑娘勿怪,我只想劫个色而已。”随即便嘻嘻笑了起来,又道:“姑娘忍一忍,我很大----”说着,一只手便伸到唐糖胸襟,轻轻一撩,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一线生怔怔的瞅着,不由吞了口吐沫,正自发呆之际,突见唐糖左手手腕一翻,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一记。一线生只觉手掌一麻便再无知觉,一个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唐糖缓缓站起,笑问道:“你感觉如何了?是不是有些麻木、施了气力?”说罢,一阵大笑,手一翻,一枚赤红色的牛毛细针自戴着鹿皮手套的手指间掉落,笑罢又骂道:“你这奸诈狗贼还不知我唐门的厉害,你岂能有老娘奸诈!”

    一线生倒在地上看着唐糖,一声长叹,今日彻底栽了。

    唐糖一把揪住他前心,厉声道:“我来问你,你将人们魂灵拘禁在此,有何用意?”又指着河上浮灯,道:“要如何才能释放得他们?快快讲来,留你一命!”

    一线生冷笑道:“本公子无话可说,随你吧!有本事便自己去做,多言何益!”

    唐糖微微一笑,摸出几粒药丸给他喂了下去,又道:“这药物也不会要人性命,只是让你每日早中晚痛上三回,看你说还是不说!”一线生脸色惨白,却不再发一言,只是紧紧闭上了眼睛。唐糖无奈,为求万无一失又伸手闭了他的穴道,站起身来望着河面,却是束手无策了。

    正在唐糖出身之际,突觉腰间一麻,随即便是浑身酸软,却已是被点了穴道。唐糖受袭,心中大惊:“难道那妖人冲破了穴道?这可如何是好?”一声大喝:“你这妖人休要放肆!张三便在外面,他一来到,你性命休矣!”

    正自惊慌失措之时,却见一人缓缓转到身前,冲着唐糖嘿嘿笑个不停:“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唐糖一见那人险些便昏了过去,心中不住叫苦:“真是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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