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人物着实是不少,这会儿都端坐在阁楼上吃茶饮酒,正侃侃谈着风云际事,忽然听见喊打喊杀声,便从窗户口探出头来,只看见一大一小两人追杀一个文弱书生,顿时就有些懵了。

    有一个官宦模样的中年人觉着现在是一个让上头人欣赏自己的机会,连忙朝着底下一声喊,“哪里来的宵小之辈,竟然当街杀人?快快给我住手,否则别怪我将你们抓进大牢之中吃牢饭!昭昭大日竟然敢如此土匪行径,还有没有王法了?”

    江漓漓听着这话儿将头一扬,额头上绑着的黑色令牌有些发亮,“哪里的小畜生敢来管老子?快滚!”

    这中年人怒气勃发,正欲叫上城卫军将底下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抓起来的时候忽然被邻座的人抓住了手,便有些楞,“张大人,怎么?”

    “这事儿你别管!”

    “为何?”中年人愈加觉得这是一个展现自己正直做派的机会,一拍胸膛大义凛然地说道:“就算那令牌是南阳王的令牌我也要将这小子捉拿归案!否则这洛阳城内大小百姓岂不是觉得我大隋的律法只是摆设不成?”

    被称作张大人的男子没有说话,旁面又有一人低声说道:“那令牌还真是南阳王的令牌。”

    中年男人顿时哑口,再回头看着那张大人眼神之中的失望,便觉得心如死灰,低头吃酒。

    。。

    吴舟就算是只将下半身化作鬼身遮掩在袍子底下也只觉得阳气快要浸入了自己体内,连忙彻底化作人身转过身来,“此地可是在城南,两位莫要嚣张,就算是杀了我也难免被一个看不惯做派的大人物给打杀!且思忖几分!“

    江漓漓呵呵一笑,拔刀就冲向前!

    吴舟瞳孔猛缩,身形朝后退去,“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肯发毒誓,此事之后必定离开洛阳赶往那鬼蜮,一路上悬壶济世,到了鬼蜮之后安心修炼,必定记得两位大人的情分!”

    “恶鬼还敢满嘴谎言!”张伟目透精光,喃喃念了几声咒语之后身后升起了一道金光,“去!”

    金钱剑化作金光朝着吴舟激射而去!吴舟自知躲闪不及,也再顾不得所有,连忙化作鬼身,速度顿时拔高了一大截!

    剑光在吴舟的脸边划过,虽未直接斩在吴舟的鬼身上,却也消耗了吴舟一大截鬼气!

    旁道正看热闹的旁人忽然看见那文弱书生竟然化作了厉鬼,顿时大声尖叫一声躲进了房间里边。

    江漓漓迎面而上,刀尖意气蒸腾,吞鬼之意每自在吴舟身旁划过便吞噬了吴舟一口鬼气,此消彼长之后,江漓漓刀尖上的吞鬼刀意竟然拔高了两三丈!

    森白的意气在江漓漓虎魄之刀上熊熊蒸腾,远远望去像极了鬼蜮的莽莽鬼气!

    张伟手持罗盘在远处飞速跑动,每当吴舟想要逃脱之时,便有一道剑光堵住了去路。不止如此,张伟还在地面上洒下了数十道黄符,只等黄符成阵之际,便能叫那吴舟成鳖之时!

    江漓漓与张伟两人一人近战一人远攻,将吴舟杀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兵!

    这会儿听着底下的攻势,满楼的人物尽皆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热闹来。

    有人道:“这孩子是哪家的小孩?怎么会有如此气势?”

    又一人回道:“你没见他头上的令牌么?那可是南阳王的令牌!”

    “怪不得!”

    又有一人低声嗤笑道:“你们不晓得,方才那李侍郎放言说要将那小子给捉拿归案,得了张大人的冷眼,这会儿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也怪不得,连南阳王的令牌都不认识,还做什么官?”

    。。。

    丹阳楼顶,姚清河看着地上的大战看得津津有味,一伸手拿起身旁的茶杯放在了嘴边,却愣了愣,闻了闻之后才敢微微抿下一口。

    不多时那赵长安便匆匆赶来,”先生,打探清楚了,那鬼物在城东以大夫的面目示人,在城东呆了有十年的时间,在百姓之中口碑良好,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可不晓得先前露出了什么马脚被人看出了鬼魅之身,于是便得来了旁人的追杀。那中年大汉乃是伏虎山的道士,对斩妖除魔这一类事儿有些心得。只是那小孩子我没查清楚来历,南阳王府之中大致没有这等人,不晓得他从哪里搞来了一枚南阳王的令牌狐假虎威。“

    姚清河笑道:“这也算是他的本事不是?你有听过南阳王的令牌流落在寻常人的手里的事儿么?”

    赵长安点点头,又道:“先生,可总归叫他们在这儿打架可不是好事,要不要我去将他们尽皆抓起来?”

    “不必!”姚清河摇摇头,“先不说这鬼修原本就难缠,你虽为战场上万人敌,可终归没有学过几分抓鬼的本事。若是你的话指不定还会叫这鬼物逃之夭夭。再且在这档子事上没有必要再出事宜,就叫他们打吧,反正是杀鬼又不是杀人,也算是一件好事儿不是?”

    赵长安没做声。

    姚清河正准备开口之时忽然愣了愣,转头问道:“你说那鬼物在洛阳呆了有十年的时间?”

    赵长安点点头,又问道:“虽然一只鬼物呆在阳气极为旺盛的洛阳不晓得所谓何事,可应当不会对先生的大事产生影响吧!”

    “自然是不会。”姚清河吃了一口茶,又喃喃道:”前些天我一人在洛阳的大街小巷里兜圈子的时候遇见一个老算命人,他说他要复国,要叫这洛阳变作西苏的国都。又想到这西苏已然灭国有十年之久,这鬼物又在洛阳呆了十年时间,你说着里头会不会有什么诡事?“

    赵长安愣了愣,“这几件事儿着实是巧合,可那老算命人异想天开,这洛阳位于大隋腹部,乃是重地,前后左右都有大军潜伏,给他一万个可能也不能叫洛阳变作他西苏的国都!难道他还想在这大隋的肚子里边硬生生开辟出一个国来如何?“

    姚清河又道:”可你说前些天的闷雷会不会跟这个鬼物有关?“

    赵长安便沉默了良久,“那夜的雷声着实是不寻常,可一只鬼物应当是没有这等手段。。”愣了愣,忽然一惊,“莫不是那老算命人的手段?”

    姚清河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肯定是。”

    “先生,要不要我将那老算命人给杀了?一面横生事端?”

    “不必。“姚清河笑道:”这种事儿无非就是异想天开罢了,大隋如日中天,气运绵长,怎么也不能叫那人重辟西苏。再且就算是开辟出来又如何?那就再杀一次!“

    赵长安自顾自地道:“先生果然大气魄!”

    姚清河沉默了良久,”你可晓得这条蛇几百年前是一条龙?“

    赵长安听着这话伸手触碰了这青蛇嘴里内壁半晌,没吭声。

    就算是龙又当如何?杀过的龙气还少么?

    姚清河摇了摇头,又看着底下的大战,看见那小子忽然一探头朝着街道两旁看热闹的人骂了一句娘,又看那小子一挥手之后手臂上露出了三条横线,便一挑眉,吃吃笑。

    赵长安有些纳闷,“先生笑什么?”

    “你不是说除去那西楚的幼子裴长风之外这成安就像是一团死水无聊得紧么?“姚清河道:“你且等着看,成安没多久就要活了。应当说是要热闹了。”

    。。

    丹阳楼中,郑少昌盯着楼下看了半晌之后忽然笑了笑,转身走进了楼内,朝着一个正对着一面镜子摆弄头饰的凤仙花道:“师妹已然无聊到这个程度了么?”

    凤仙花美目含情,“可莫再叫我师妹了,你这声师妹可要叫的妾身心都酥了!”说罢又讥笑道:”我这声妾身有没有那南阳王妃的风范?我想就算没有七分也怕有办成了吧,你欢喜不欢喜?“

    郑少昌没回答这个问题,又道:“若是师妹着实是闲的无聊的话可以出去看看。”

    说到出去凤仙花就笑了,捂着嘴咯咯娇笑,“你是说叫我去看看那条龙?”

    “龙?什么龙?”郑少昌倒是有些懵。

    “不告诉你!”凤仙花朝着郑少昌翻了一个白眼,娇媚肆意而生,低下头摆弄了三分头钗之后又回头问道:“师兄你看妾身这钗子如何?好不好看?比起南阳王妃如何?”

    郑少昌转过身去,“若是真是闲的无聊你可出去看看,只是我可不保管顺不顺你的心意。

    看着郑少昌的背影凤仙花哼了一声,又挑拣了两件白色衣裙在身上比划,比着比着突然就恼了,将衣裙往地上一摔,“好看又有什么用?可还不是身死道消?”

    这时听见房间里边一顿响声,半晌之后凤仙花形貌端庄地走了出来,抬头看了看那条青蛇,又咯咯笑,“若是你觉得不开心就一口将你嘴里的两人给吞了啊!摆什么脾气?还不是只能做死泥鳅一条?”

    青蛇无言,可凤仙花忽然嘴角溢出鲜血来。

    凤仙花闷哼一声,擦了擦嘴角的猩红,又鄙夷地看了那青蛇一眼,“不敢对那两人下嘴就只敢欺负我这个小女子么?你还真是一条有本事的泥鳅呢!哈哈!”

    自顾自地张开双手迎着秋风转了一圈,凤仙花踩着舞步慢慢点到了城墙边上,忽然瞧见了地上的那个小人儿,便一挑眉。

    “果然师兄没骗我,还真是有意思!”

    凤仙花俯身在栏杆上,用手撑着脸颊,望着底下的大战,像是一个看到心爱之物的邻家女孩儿。

    。。。

    黄符落地便升起了半人高的火焰,寻常鬼物只要一碰触这火焰必然要叫鬼身灼烧,若是碰触再久一些就要被这火焰烧的魂飞魄散!

    吴舟看着那火焰即将成型,连忙不敢再含糊,厉啸一声朝着火焰之外冲去,却被早就看出了预谋的张伟一剑斩入了火圈之内!

    吴舟鬼身已然残破不堪,就连脸颊也被江漓漓的吞鬼刀意一口吞掉了一小半,留着一个眼珠子在半个眼眶之内晃荡着。

    再一瞬间,便看几道金色锁链将吴舟紧紧缠住,吴舟挣脱不得,仰天长啸,自知逃脱无望,化作了人形。

    堪堪站稳,吴舟正了正脸色之后朝着张伟说道:“不论你信不信,除去我大人吩咐我做的事情之外我从来就没有害过人,一连十年如初。”说完之后又满脸狰狞,”做鬼?害人?谁愿意做鬼害人?谁不愿意转生成人?若不是十万年前那个仙人,我怎么会落得如此的境地?“

    张伟叹息了一声,“可无论如何讲,这鬼物本不该存于世间,可既然你不害人为何不去鬼蜮呢?”

    说到这里吴舟冷笑一声,反问道:“你以为我不想去那鬼蜮?若不是你宗门那金明道人将我抓去养鬼壶之中的话我能在洛阳?说到底,你们伏虎山无非就是一群道貌岸然之辈,嘴里说着悬壶济世,斩妖除魔,实则将那些冤死的鬼魂抓住,让它们在万鬼之中各自厮杀,挑出最强的那一个奴役一生!我可说错了?”

    张伟哑然。

    吴舟又阴恻恻地朝着张伟道:“若不是我二十年前被我家大人从那金明道人手里赢回来的话,说不得咱们还是一家?呵呵,哈哈哈,,多大的讽刺,斩妖除魔的道士竟然与厉鬼是一家?哈哈!”

    张伟忽而坚定了眼神,“可不论你怎么说,可你总归是害死了城东酒肆老板一家,就只是为了这笔账我便要镇压与你!“

    吴舟心如死灰,”为何做个人就这么难?天不待我!为何如今就没了轮回?为何?为何!“

    张伟举起手里的酒葫芦,“你且进来吧,进我这养鬼壶,我可将你带入鬼蜮之中,可不可?”

    吴舟猛地睁开眼,暗自打量了张伟两眼,道了一声多谢。

    正当张伟就要拔开酒葫芦的葫芦盖儿之时,江漓漓忽然道:“等一下!”

    张伟愣了愣,转头看着江漓漓。

    只见江漓漓在怀里掏了半天之后掏出了一个锦囊模样的小袋子,朝着吴舟嘿嘿一笑,又对着张伟道:”我且要试试你这玩意儿的真假!“

    吴舟咆哮,“不可,不可将我收入他的养鬼锦囊之中,这小子睚眦必报,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张伟正准备劝江漓漓两句,可还未开口江漓漓便道:“你莫要多说,这老小子三番两次差些要杀了我,我难道不叫他吃些苦头不成?“

    张伟两难,最后道:“交给你也无妨,只是这鬼物一被人收入养鬼器之中便只能听人使唤,你要答应我不叫他的害人,也得答应我以后要将他放入鬼蜮之中!”

    “成了,成了,啰嗦!”江漓漓撇撇嘴,笑着对吴舟走去。

    在吴舟惶恐的眼神之中江漓漓一把打开那锦囊,便看吴舟哀嚎一声从天灵盖中冒出了一团绿油油的鬼气被吸进了锦囊之中,而那副人身则化作了白色的石块,倒在地上碎作了石块。

    江漓漓一把将锦囊锁死,一个拳头砸在锦囊上,又抓住锦囊在空中甩了片刻,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不是牛么?来打我啊!嘿你奶奶的!”

    仍然是觉着不解气,江漓漓将这锦囊摆在地上,一脚踩上去不够,又在上边蹦跶了五六下。

    张伟觉得有些好笑,“你且住手吧,这养鬼器内自成空间,你就是拿刀砍这锦囊他也半点不痛的!”

    江漓漓啊了一声,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只怕是落在这张伟眼中像极了蠢人,懊恼了片刻之后倒是将火气撒到了张伟头上,“就你懂得多?老子自己不晓得?”

    张伟哑然失笑。

    江漓漓松了一口气,将锦囊收入怀里,又将头上的令牌拆了下来,看着街道两侧探出头看热闹的人骂了一声,“看你大爷呢!老子是你大爷么?小心长针眼!”

    那些达官贵人只道是小孩子脾气,也没恼,各自哈哈笑。

    “这小子,脾气还真是坏!”

    “可不是么,若是我大隋之少年皆是这副敢怒敢言的性子的话只怕我大隋不日就要南下统治半成净洲了!”

    “有道理,大人说的有道理啊!只可惜我大隋这样的少年确实是太少了,你瞅瞅那江南水乡的少年,一个个吃不了苦头,比九叶兰还要娇贵!这以后怎么能成为我大隋的栋梁呢?”

    其实若是一个乡野小子这样骂的话他们早就怒气冲天了,可这小子手里头有南阳王的令牌啊,自然是怎样看怎样顺眼,怎么看怎样可爱。

    江漓漓又哼了一声,正准备将这令牌收入怀中之时,忽然抬头瞥见了一个沉鱼落雁的笑脸,脸色就阴僻了下来。

    将还未收起来的令牌重新用布带子绑在了额头上,江漓漓一提刀大吼了一声,“南阳王令牌在此,那个不长眼睛的人胆敢拦路!”

    众人皆惊,正想着这小子又发什么脾气的时候突然看见江漓漓踩在街边小贩的摊位上一把从窗户口跃进了丹阳楼二楼,踩碎了不晓得几个酒壶茶杯,未做停留,直接从楼梯口往上冲去。

    半晌之后,只见丹阳楼楼上的一张门被一脚踢开,江漓漓一把跃到了空中,举刀迎向了那靠着丹阳楼栏杆白色身影!

    “狗日的炼气士,速速前来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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