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拍摄乔琳见到了另外两位年轻演员德蒙特·莫罗尼和桑德拉·布洛克。德蒙特是个黑发黑眼的帅气男孩儿,桑德拉则很有南方姑娘的那种气质,乔琳觉得这个选角真的很棒,非常贴合角色。
他们这几天的拍摄日程都是与蓝鸟咖啡有关的内容,因为租借蓝鸟咖啡还挺不容易的,所以他们要一口气把这个场景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拍完。
蓝鸟咖啡在纳什维尔是非常著名的音乐俱乐部,很多乡村音乐歌手都是在这里起步的。它其实只能容纳70位左右的客人,氛围就像是个小客厅,当晚餐高峰过去后,它就从正式的咖啡馆餐厅变成了一个音乐俱乐部。当晚的演出者会坐在场地中间,那儿安置着一组错综复杂的麦克风设备,其他客人会安静地听着演出。音乐人会分享演出歌曲的故事,有的歌会让你流泪,有的歌会让你微笑,有的歌会让你跟着打拍子,所有人都会享受那一刻关于音乐和情感的一切。
乔琳饶有兴致地打量蓝鸟,她昨天没有好好观察这里。她注意到墙上钉着一个漂亮的锡牌,上面画着一只彩色的鸟儿,写着“shhh”,提醒客人们不要在表演时发出声响。乔琳不由自主地想象这里平日到底会是什么氛围呢?
也许只有亲耳听到那些演出,与邻桌的客人一同为音乐流泪时,她才能明白那种感受吧。
在蓝鸟咖啡演出的歌手和创作人都要经过试镜,而今天的镜头正是四个人在蓝鸟咖啡里面试唱作人的场景,如果老板露西通过他们的歌曲,那他们就能在这里表演,然后说不定被哪个经纪人或者唱片老板看中签下来。
这些场景要连着拍很多天,其中的感情变化也不一样。选角导演还为这些场景找来了不同的临时演员,以此营造那种时间流逝的感觉。
文戏场景都不算太难,这时候他们的情绪正好与剧本贴合,都不算太熟悉,所以演起刚认识的人正合适。倒是瑞凡和乔琳有的时候会被导演说表现得太熟悉了,要有张力但生疏,这个古怪的形容把现场的年轻演员们都逗笑了。
但是到了拍摄音乐戏份的时候,情况就复杂多了。导演和制作组都认为同期录音的可能性非常低。虽然几位主要年轻演员除了桑德拉之外都有音乐背景——瑞凡自己有个乐队,从小就卖唱赚钱;乔琳受过专业音乐培训,有声乐和器乐基础;德蒙特大学是音乐和戏剧专业,是个专业大提琴手,而且这些演员们的个人长处都一一对应了角色,但是现场收音的效果往往会不够完美,导演决定先现场排练尝试一下,如果不行就先期录音加配音。
他们先在没有录音和摄像的情况下表演了一遍,然后又试着做了一版现场录音的。麦克风吊杆员为了不让收音麦克风入境,非常辛苦地调整着姿势,结果现场的音效总监在拖车里听过小样后还是觉得不行,最后还是决定要先期录音加配音。
然后乔琳就坐在台下看着瑞凡和德蒙特在台上表演。虽然瑞凡唱歌很好听,但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对口型和手型,现场其实很有趣,导演彼得在镜头里注意到乔琳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就捕捉了下来。
乔琳需要表演的部分是一首偏小品类的歌曲,没什么深度,但是很可爱,她只要演出年轻女孩儿那种浅薄的可爱劲儿就好。她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音和成熟的唱歌技巧,以至于表演的时候被导演要求唱得稍微青涩一点。
当她表演完的时候,桑德拉、德蒙特和瑞凡都上前激烈地鼓掌,乔琳知道他们是在故意作弄她,就假装非常骄傲地接受了掌声,表现得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结果自己先憋不住笑意,笑弯了腰。
桑德拉的部分是最有喜剧色彩的,她扮演的角色琳达·卢是个没太大天赋的热情姑娘,唱歌并不好听,写的歌也很滑稽。桑德拉几乎可以说是本色出演,她表演的这首歌是她和一个专业人士合作的结果,笑果实足。
桑德拉私下里非常自得地开玩笑说:“他们付我钱写一首很烂的歌,voilà!这就是了!”
德蒙特的角色凯尔也是个很糟糕的歌手,但是写的歌却很不错。乔琳不知道德蒙特自己唱歌是不是像戏里一样难听,但是总觉得也是本色出演呢。
拍摄间隙乔琳和德蒙特也熟悉了起来,这让瑞凡很有危机感,总是避免让他两单独相处。乔琳很喜欢看瑞凡那种佯装很酷却实则非常在意的神色,德蒙特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眉来眼去,觉得这些小朋友真是小孩子。
德蒙特比瑞凡大7岁,比乔琳大整整10岁,看他两就跟两个小孩子一样。桑德拉就比德蒙特小一岁,所以也很照顾这两个小孩儿。事实上,有桑德拉的地方充满了欢声笑语,她身上总是有股很积极的气场,能让氛围很快就变得欢快。
《爱情有什么道理》是乔琳第二次正式拍摄电影,片场风格与《不可饶恕》完全不同。可能是因为这是青春片的缘故,导演彼得·博格丹诺维奇对演员们非常包容,只要不延误进度,怎么都好说。工作氛围非常轻松愉快,有序却不过分紧张,工作人员们也非常喜欢开玩笑。停工间隙,总能听到有人在放音乐或是唱歌,玩笑声总是不停。
乔琳觉得很放松,嘿,毕竟这是纳什维尔欸,音乐之城!
有人说演员在片场的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等待,这话倒是不假。乔琳在片场有一辆自己的拖车,里面有洗手间、一张小床、一张沙发和一个化妆桌。年轻演员们在等待间隙除了对台词和排练走位,就会来她这里打牌。
乔琳实在太会打牌了,所以打了几次后,除了瑞凡以外,大家都拒绝跟她一起打牌。乔琳只好做那个主持牌桌的人。
不过很多时候是有些年轻演员们在她的拖车里打着牌,乔琳自己跑到了瑞凡的拖车里。他的拖车里现在已经放了不少她的东西,她喜欢的抱枕和一条小薄毯,还有她常常要喝的水果茶茶包和保温茶杯,有的时候来不及回旅馆休息,她就在这里小憩一会儿。
不过大部分时候乔琳和瑞凡会在他的拖车里听歌,在不影响摄制现场收音的情况下,他两会把音响调到最大,然后躺在一起听歌、聊天。瑞凡为了自己的乐队收集了很多不同的小众素材,有的时候也会现场写些琐碎片段唱给乔琳听。乔琳觉得他嗓音很好,很有天赋,可惜就是缺些更完美的编曲,现在市场上已经不怎么流行传统的民谣摇滚了,人们更喜欢编曲更复杂的作品。
他或许应该接受一些更专业的音乐训练或者商业培训,但这也可能会破坏他身上那种天然感。
这些日子乔琳发现瑞凡的幽默感很古怪,有点可爱的古怪。平时大家讲笑话的时候一般会遵循一种固定模式,比如说那个经典的某种动物走进一间酒吧的笑话:
一只河马走进一家酒吧,向酒保要了一杯啤酒。
“一共75美元,”酒保说。
于是河马把钱给了酒保,开始喝啤酒。
“你知道,我们这里很少有河马,”酒保说。
河马回答说:“这么贵,难怪!”
一般人听到后面的笑点的时候就会迅速理解然后笑出来,甚至熟悉这个笑话模式的人都不需要讲笑话的人说出那句关键句(punchline)。但是瑞凡不是这样,他很难抓住那个梗,而是会在听到“一只河马走进一家酒吧”的时候认真地发问:“接下来发生什么了?”
这让乔琳觉得他太过可爱了。
不过乔琳怀疑这可能是一种社会化程度不够高的表现,但是这不妨碍她还是觉得他够可爱的。
正如智者莎莉或者别的什么人说过的一句名言,当你觉得一个男人可爱的时候,那你就完蛋了。
乔琳意识到自己如今看着瑞凡时不再像过去看着一个漂亮朋友一样了,她开始注意到他似乎比去年看着更成熟些了,他也更瘦了,眉骨比原来更锋利了,但是忧郁的蓝眼睛和可爱的鼻子还是原样,可能是因为右眼视力很差,所以两个眼睛表达出的情绪看起来非常不同。
特别是他在演出时看她的眼神,他想吻她,瑞凡知道这一点,乔琳也知道这一点。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从瑞凡的眼神里看出这一点。
桑德拉和德蒙特私底下偷偷赌乔琳能再坚持多久,他们都是有经验的演员,深知扮演一对互相爱慕的情侣而不影响到现实情绪有多难。特别是对手戏是瑞凡和乔琳这样的漂亮青年。
导演博格丹诺维奇在某种程度上有点乐见其成,特别是乔琳有意在维持自己与瑞凡之间的专业氛围,因此他们两人间情绪上的那点小焦灼非常有助于拍摄。
比尔的想法就略有不同了,一方面他知道如果主演真的在戏里戏外都谈起恋爱,那对这部青春商业片的公关非常有利;但另一方面,他是乔琳的经理人和朋友,他担心这份感情会太早地在乔琳的形象上留下印记。
乔琳倒不是很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一向只关心自己的想法,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是她自己和瑞凡的事而已。
她在意的是,她能不能接受一段感情可能会走向破裂?上一次尝试的结果不是那么理想,她能不能承受再来一次?如果不尝试,她能不能接受瑞凡可能会爱上别人,离她而去?
爱情到底是什么?是强烈希望对方幸福的欲望吗?还是说在性与心上的独占欲?她没有答案,她还没有那么高尚的视角去观察自己的情绪,她只是想拥有那个男孩儿。
所以,答案是什么呢?
乔琳从拖车的窗户看过去,瑞凡正在跟德蒙特聊天。
也许瑞凡听到乔琳的答案会很高兴,但是乔琳不会让事情这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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