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安已经布置好一切, 就差让那个被拆的炸//弹重新爆炸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绿衣工作人员终于开口了——
“我是【中立】。”
他看着安,明明不大的声音却能够很清楚的传到安和松田阵平的耳中。
“也是【自私】和【冷漠】。”
然而面对绿衣工作人员打哑谜般的话语, 安却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一般点点道,“我明白了。”徒留松田阵平左看右看的满头雾水。
然后, 只见安对着绿衣工作人员伸出了手, “但你也可以成为【英雄】。”她对着他笑道, 笑容里是一种温柔的鼓励,“而且, 那不是【自私】和【冷漠】, 而是人之常情的【自我保护】。”
“——你只是缺少了一些【勇气】而已。”
绿衣工作人员看着那只手,良久,才露出了一个有些释然的微笑,看着安道, “也许你是对的。”
于是, 他——或者说是【中立】,握上了安的手,“现在,我想我拥有【勇气】了。”
四目相对,下一秒,就见绿衣工作人员化为一抹白光悬浮在旋转木马之上, 与此同时, 就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 这所游乐园里的所有绿衣工作人员全都化为了相同的白光,然而变成了一种结界,将这座游乐园里的全部设施都给笼罩在里面。
这种奇怪的现象,位于这个游乐园里面的其他人——除了什么都没发现的普通游客——自然也是能够看见的, 不过其他人暂且不表,注意到这一现象的提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后,忽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迪克没问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当蝙蝠家的控制欲和被害妄想症不发作的时候,他总是会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弟弟的。
当然,就算是发作了,这只大蓝鸟也是家里最愿意去相信、去包容的那个。
另一边,看着眼前的异象,黑无常倒是略有几分惊讶的挑挑眉,“所以,安居然连【中立】都给拉拢过来吗?”
“毕竟是安嘛。”白无常笑着,眼底闪烁着‘不愧是自家兔子’的骄傲光芒。
黑无常虽然有一瞬的无语,但如果你认真观察,便会在他的眼眸里发现跟白无常如出一辙的骄傲。
而有了【中立】的帮助,他们清理怨灵恶灵的速度只会更快。
毕竟现在的他们只需要直接去收被困在结界里的怨灵恶灵就可以了,可以说,这真的给他们省了不少功夫。
而这边——
“我也是想成为【英雄】的啊。”
安眼前的白光,在发出最后一声叹息后,也紧跟着变成了结界将旋转木马给包裹了起来。
安看着眼前的结界,在【阴阳眼】的眼里,它已经不似人身时那般灰蒙蒙的了,而是泛着一种温润的白,甚至偶尔还闪过一丝丝的金色。
而被它困住的,只有邪祟。
安走到结界之外,然后毫不犹豫的用【火墙术】点燃了炸//弹,爆炸所带来的余波和高温卷着水桶一起被炸飞了,同时被蒸发的水汽又给其中的邪祟们带来了二次伤害。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个结界里面所发生的。
松田阵平站在结界之外,看着结界内一派群魔乱舞的样子,对此几乎已经要习惯了。
“不过那是什么意思?”看着身旁站立的安,松田阵平总算是找到机会将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简而言之,牠是【概念】,是因人类而产生的一种特殊存在。”——就像钢人七濑。“当然了,马自达,牠毕竟是【概念】,而【概念】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所以除了某些极其特殊的地方,等你回去之后你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其他的【概念】出现。”
见松田阵平脸上的疑问都要实质化了一般,并不打算当什么谜语人的安轻笑了一下,然后给松田阵平详细的解释道,“比如说在学校里,欺负同学霸凌同学的家伙可以称得上是【恶】,而挺身而出阻止霸凌者的人就可以称得上是【善】。”
“除此之外,那些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挺身而出的围观者就是【中立】。”
当然,这么说或许不准确,而从这个例子来看,比起【中立】,【旁观者】应该更适合他们,但这两个概念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最重要的是,牠自己承认自己是【中立】。
如果单看【中立】这个词语的话,那么这个词语的意思就是不站在任一方立场的一种立场,也就是说,【中立】本该是不偏向任何一方的绝对中立。
“但是这些概念却全都是人类所赋予的,所以,真正绝对的中立是不存在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人类是人类。
“而从牠说的【自私】和【冷漠】中我明白了,牠的【中立】并不是指的那种两不相帮的绝对【中立】,而是一种明哲保身的【中立】。”
这是人之常情,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就像是面对持木仓、持刀的歹徒、或者是不公的事情的时候,那些围观的人们是真的不想上前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了,
而很多时候,他们并非是‘不想’,而是‘不敢’。
在现实世界里作为一个再柔弱不过的女孩子,安自认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所以,那真的不是你‘想’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甚至,你能够不去落井下石,或者能够及时为受害者报警就已经很不错的了。
——但是,又有谁会不想成为【英雄】呢?
松田阵平听明白了安的意思,“所以,你说牠只是缺少一些【勇气】。”
“其实本来我也只是试一试的,”安对着松田阵平笑了一下,“【中立】会决定帮忙,这我是真的没想到。”
“不,”对此,松田阵平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安,是你给了牠【勇气】。”
按照安的逻辑,【中立】就是中立,然而是安的出现打破了【中立】漠视一切的状态,或者说,是安让【中立】看到了战胜邪恶的希望呢?
安轻笑了一声,神色间明显是不怎么赞同松田阵平的说法的,“不过这样看来,可能,我们很快就要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了。”
安抬头看向天空,在她的眼里,这处空间明显已经被外面的大能给割裂开来了。
——又要,分别了呢。
安看向松田阵平,这对他来说可能是与自己的第一次相见,但对于自己来说,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次安见到的是属于过去的松田阵平,所以从心态上来说现在的她要比当时送走阿库娅的时候好很多——好吧,只是好了那么一点儿而已。
毕竟不管怎么说,分别都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
而安不管经历多少次,都没有办法去习惯这种离别。
此时的松田阵平并不懂安的心情,或者说将全部的心神全都放在了他的幼驯染萩原研二身上的松田阵平,并没有注意到眼前女孩某些被隐藏得很好的小心思。
“没关系,会再见的。”但他还是本能般的安慰了安一句。
安对着他笑了笑,然后看向天空,“苏格兰和波本。”天上的裂痕在扩大,同时安能够清楚的看到,天边的尽头已经开始化为点点金光消失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的话,或许真正离开这里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还要快。
“嗯?”松田阵平看去,不明白她突然说这两个酒名做什么。
“这是他们两个在那个酒厂的代号,至于假名——”安垂眸,做卧底这种事情她自然是知道不可以随随便便把他们的马甲说出的,但介于此时站在这里的是松田阵平、是他们的同期、是他们值得信任的朋友,所以,能够得到来自警方的某些帮助,对于他们两个的卧底生涯应该也会轻松一点儿吧?
“是绿川光和安室透。”
而且,她相信松田阵平知道该怎么做。
“听上去他们被卷入到了什么麻烦里了。”
“哈,”安笑了一下,“可不是么,而且还全是卖假酒的酒厂。”
安不知道是不是她去的时间点有什么问题……但就她在那个世界遇到的酒厂成员,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卧底就是反水,要不然就是摸鱼的。
啧,说真的,那架势要是哪天被爆出来其实琴酒也是卧底她都不觉得惊讶。
“不过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掉以轻心,事实上这个酒厂可是个自二战开始就存在的国际犯罪组织。”
没错,别看她嘴上又是酒厂又是假酒的调侃,但你要是因此而小看它的话,小心你到时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日本警视厅和政界,可是都有他们的人的。”安看着他,非常郑重的警告道,“所以,一切小心,马自达。”
好在松田阵平不是那位变小的名侦探,安也相信作为成熟可靠的大人松田阵平知道分寸,不然她根本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时间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既然她能够遇到二十九岁平安无事的他们五人,那么安相信至少在这三年里他们不会出事——因为时间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但就算是这样,安也没办法不去担忧。
天上的裂缝已经被扩大到就算不用【阴阳眼】也能够看到的地步了,同时,被瓦解的地方也在渐渐变多,而在游乐园内,无数不明真相的游客们在金光闪烁下无声的消失了。
“不要太相信别人,阵平。”莫名的危机感涌向安的心头,这让她没忍住的给了松田阵平一个紧紧的拥抱,“能够遇见你们——”
安知道,自己只是单纯的舍不得他离开而已。
想想也真是可笑的,明明在内测的时候她可以故作潇洒毫不留情的离开,可为什么现在就不行了呢?
“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所以,果然还是因为心态不同了吗?
那时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个单纯的流浪者、是他们生命里的过客,但现在,她有了可以停留的地方了。
于是,曾经本可以忍受的离别,现在却一点儿也无法忍受了吗?
安将自己的脸埋在松田阵平的怀中,当怀中的温暖消失不见、当缭绕在鼻尖处的香烟味渐渐寡淡的时候,她知道,她回来了。
或者说,松田阵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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