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帝都满眼都是枫叶，一夜秋风渲染出了满城热烈的鲜红，让人迷醉在树根下腐朽的气息中。
由青转红象征着一个季节的开始，一段生命的成熟。
帝都最高级的私人医院今天气氛格外不同一些，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了，在病房楼区内，多了不少神情肃穆的壮汉。
他们守卫在门口，冷酷的眼神打量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如此戒备森严，必定有大人物在楼中。
忽然两辆宾利停在了楼下，副驾驶上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毕恭毕敬地拉开了后排车门。
后车座上下来一对夫妇，气质样貌皆不俗，只是脸上多少带着担忧挂念，沾染上了红尘气。
两人下车没多久，楼中就出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虽然看得出上了年纪，但是却脊背挺得笔直，精神状况尚佳。
“少爷，夫人，你们可算来了。”
“德书。”霍盛英一脸严肃，“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霍正德叹了口气，“老爷子现在的情况基本算是稳定住了，但是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医生说是如果一直醒不过来的话，情况不容乐观。”
听闻，夫妇两人的情绪更低了。
“爷爷究竟是为什么才会晕倒？”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听着比往常要更冷一些。
霍正德转过身，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霆少爷也来了。”
他叹了口气，“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身体就有些小病小痛的，现在到了年纪，医生说是身体自然衰老……”
生老病死，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谁都没有办法阻止。
霍寒霆一身风尘，双肩厚重，俨然经历过一场匆忙的旅程。
他抬眼看了病区楼，“先去看看爷爷。”
霍绍元独自一人住在了icu病房中，他平躺在病床上，皮肤老态却眉目威严，即便身上插着管子也依旧有种上位者的气势。
心电图起伏还算正常，周茹和霍盛英微微松了口气。
老爷子是霍氏的主心骨，他如果去世，对外界甚至对霍氏内部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打击。
走廊另一头传来了脚步声，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着这边行来。
霍寒霆微微侧目，跟领头的医生目光对上，对方快步过来，“寒霆。”
霍寒霆颔首，“情况怎么样？”
秋立槿如今已经是国内神经科最出色的后起之秀，再过五年，必会成为这一领域前三的专家，由他和一众德高望重的名医来为霍老爷子诊治再合适不过。
隔着玻璃看了一眼老爷子平静的面容，秋立槿眉心凝成一团。
“不算乐观，慢性硬膜下血肿出现急性包裹性脑出血，出现如果老爷子一直这样醒不过来的话……”
后面的话不说完，所有人也都明白，周茹和霍盛英面色都沉了下去，霍寒霆也唇线微绷。
“要怎么处理？”
秋立槿犹豫几分后，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的开了口，“可以进行开颅，减轻血肿压力。”
在场所有人面色都变了，霍绍元已经年过90岁，本身高龄手术就面临着极大的风险，更别说还是开颅手术了。
见霍氏的人都忧心忡忡，秋立槿又不充了一些详细情况。
“如果不做手术，霍老爷子也多半能醒过来，但是剩余的时间恐怕不多。”
霍寒霆忽然开口，“手术失败会怎么样？”
走廊中这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停摆了。
“手术成功，霍爷爷的寿命可以得到延长，但是如果失败，那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秋立槿沉重的语气几乎让人窒息，周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说出，“不行！”
手术风险本来就大，这样的后果他们几乎承受不起。
其他人都没有出声。
这个手术相当于一场赌博，筹码太过沉重，没有人敢下场。
“爷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应该快了。”秋立槿看了一眼时间，“如果药物起作用了，就在这24小时以内。”
“手术的事等爷爷醒来再说吧。”霍寒霆最终拍板，老爷子掌控了自己的命运一辈子，是否做手术也应该让他自己来做决定。
虽然决定下了，但在场没有一个人能露出愉悦的表情。
霍寒霆返身对没出过声的姜柊道，“封锁爷爷晕倒的事，再调人过来看守住病房，每一个进出的人都要严格管控。”
他语气冷硬，尾音下沉的瞬间是刀锋般的寒意。
姜柊一怔，随后就忽然想起出现得恰到好处的合作危机。他往icu里望了一眼老爷子平静的睡容，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二房这个时候动手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巧合，说不定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他不敢再细想下去，低声应下。
然而，有时候情况完全赶不上变化。
顾晚颜对帝都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容英韶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她还在敷面膜，因此就直接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梳妆镜前。
她本以为容英韶是过来跟她叙旧的，却没想到对方的语气严肃至极。
“晚晚，霍家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顾晚颜愣了一下，随后想起那天霍寒霆急匆匆将霍云澄接回去的事。
她直起身来:“霍家怎么了？”
容英韶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没看新闻，头疼不已，“你快看看网上吧，天下大乱了，霍老爷子病危，不久于世了……”
啪嗒。
顾晚颜脸上的面膜掉了。
“怎么会……”她愣住了。
顾晚颜记忆中的霍老爷子是一方枭雄，身强体健，怎么会忽然不久于世？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反正网上已经渲染得满城风雨。”
顾晚颜赶紧拿起手机，这才发现在她息屏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跳进来多少个app的头条新闻，都是关于霍绍元即将病重去世的。
顾晚颜心都揪了起来，第一时间想到了霍寒霆。
他是由霍老爷子一手调教出来的霍氏继承人，自然对爷爷的感情也深厚一些，霍老爷子如果真的去世，对他也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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