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追负责晏沉修的安危,怎敢让他用这药,正欲拒绝,却见自家主子收了药后便往伤口上撒,动作迅速急的他脸色都变了。
“公子。”
晏沉修眸光淡漠的瞥他一眼,青追顿时不敢言语,往后退了一步。
“齐贤堂的续骨药,苏公子有心了。”
苏画临翩翩如玉的笑着,并未多说。
青追眼中划过诧异。
上京的齐贤堂,最有名的便是这续骨药,千金难求,这苏公子如何能备着?
那药不愧是齐贤堂的招牌,不过三秒,已是止了血,擦拭过后,那伤口也算不得深,苏财主可算是放下心来。
已到正午,苏财主安排好请晏沉修一块用膳,晏沉修拒绝了,没过多久便从此处离开了,好像就是纯粹因为感兴趣而逛一圈,教人猜不透其心思。
大夫姗姗来迟,连个影都没瞧见。
晏沉修受伤一事让伏锦心烦意乱,自然也没什么玩乐的心思,哪怕是知晓晏沉修没什么大碍,也还是难以平静,将带来的礼送上,没多久便也离开了。
她没从正门走,从后门离开的。
在其前面,一对父子扶持着走,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口里仍是在忏悔。
“爹,对不起,都是孩儿的错,孩儿再也不顽皮了……”
男人摸了摸孩子的头宽慰着,脸上是笑得,好似从庄子里离开不是什么难事,只在孩子看不见的地方,面露愁容。
苏岁幽拧紧了眉,吐出一口气。
“张叔一心扑在研究上,现如今到底还是走了。”
伏锦看了一眼,收回目光,与苏岁幽道别。
马车哒哒的,不多时便离开了庄子。
回到府邸,伏锦侧耳对着抱着叮嘱几句,继而进了屋,抱竹连府门都未进,便又离去了。
伏锦心烦意乱,往自个儿的院子里的步伐顿了顿,继而往主院去。
一路绿竹相伴,风一吹,便发出飕飕的响声,带来凉意,院子里没下人守着,进了屋,越过珠帘,才瞧见了八仙桌旁的人。
妇人身着湘色刻丝云纹对襟,头上一支云簪,年过三十,面容却仍如二十出头的少女一般姣好,神色端庄。
“娘。”伏锦轻唤一声。妇人闻声抬首,眼中浮起笑意,招她坐下。
赵嬷嬷见状立即去添了一副碗筷过来。
伏锦与伏母坐在一处,二人眉眼有七成相似,一个端庄,一个冷艳,说是姐妹花也是令人信服的。
二人安静用膳,一时寂静无声。
伏母抬眼看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小口吃饭,眉眼动了动,却是没说什么。
饭后,伏锦便离开了。
她回房小憩,却是眉间紧拧,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只得张着眼睛躺在那里。
一闭上眼,他鲜血淋漓的模样便会浮现在脑海,心情越发的烦躁。
明明知道那只是小伤,明明知道不会出事,心底却仍是躁动不安,叫嚣着去见他。
八年,她时常探听他的消息,却强忍着没去看他一眼,如今见了面,反倒是沾了毒一般上瘾。
“小姐,可歇着了?”门外,赵嬷嬷扬声。
抱竹不在,伏锦不喜院子有人,因而门口连个丫鬟都没有,伏锦起身将门打开,迎赵嬷嬷进来。
赵嬷嬷进屋后,将手里的托盘放下,取出里面的东西。
顿时,一股清淡的香味弥漫在屋里。
“夫人闲着无事做的,让老奴拿来给小姐尝尝。”
泛着香气的莲子羹放在面前,伏锦垂眼,情绪莫名。赵嬷嬷特地来这一趟,东西送到便离开了。
伏锦吃了一口,顿时口中都弥漫着苦味,她神色未变,不多时便将莲子羹喝了个干净。
寻常人的莲子都是去了芯再做羹,她的莲子羹从来都是不去芯的,格外的苦。
晚膳后,抱竹才从外头回来,伏锦正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手里一杯桃花酒,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
“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安置好了张叔父子俩,也说了小姐的意思,只是张叔似有犹豫,他想见一见小姐。”
桃花酒清香不算醉人,伏锦皙白的肌肤却因此而染上一层粉色。
脑中想的事情太多,她想了一下,才记起张叔为何人,是白日从苏家庄子出来的人,是个有用的。
“明……后日见。”伏锦从榻上起身,放下酒杯,直接拎着那一坛子的酒往外走。
“陪我出去一趟。”
话落,人已是到了外面,身上仍是那一袭轻便的黑纱,随着风过,身子摇曳,往下是一双赤足,脚踝处似浮现出一抹红。
抱竹看的心惊胆战,连忙提了鞋子跟了上去,直至落在了酒楼的屋顶上,她都没反应过来,小姐究竟醉没醉。
说醉吧,鞋子倒是安分的穿上了,说没醉吧,让她跟着却又不许她靠近。
正恍神间,抱竹忍不住的瞪大眼睛。
眼睁睁的瞧着她家小姐做那梁上君子,揭开屋顶的瓦往下看。
那屋里住着的可是上京来的……晏大人!
几乎是屋顶落人的一瞬间,晏沉修便反应过来,极快的从浴桶里起身,衣服刚上身,头顶瓦片已然少了一块。
与此同时,青追从屋里出来,直接要上屋顶抓人。
抱竹一看坏了,随手用帕子蒙了面,先行出手,将人引开了。
引起这一切的伏锦神色平静的把瓦片移了回去,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他在洗澡。
她又把瓦片给挪开了,拿起身上的黑纱披帛,绑着小瓷瓶丢了下去。
刚穿好衣服的晏沉修,眸色阴沉沉的看着头顶的那一片瓦,看到那白色小瓷瓶落于眼前,甚至抖动了两下,昭示着上头那人的不耐烦。
他眉目舒展开来,狭长眼尾轻抬,嘴角勾起,哂笑一声,将瓶子收下了。
像是能看见似的,那绳子便又给收回去了,隐约一股酒的味道从上方传下来。
晏沉修要上去看看的步伐停顿了下来。
他跟个醉鬼计较什么。
只不过她还真出乎他意料,又是打听他喜好,又是给他送消息,又是给他送药,如今竟又做了梁上君子,她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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