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伏锦心里打了个转,虽是愕然,却没出声。
阿姐与她不过初识,能对她说这番话,已然是很好了,她不能太过逾越。
晏若也没想得到个答案。
或许是与阿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神放松,又或许是因为席渊的娶她而心生烦恼,才在此刻忍不住的说起往事。
她这些年并无玩得好的手帕交,若真算一个,那也只有沈弄雪,但这人举止端庄,大家闺秀,相处是温和,却也难以交心。
倒是见了阿锦,仿若一见如故。
思及此,便也难免多说了两句。
“他这人平日嬉笑没个正脸,但有责任有担当,我知晓他心上有个姑娘,今日说娶我,约莫也是因为他的责任心。”
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瞬,晏若垂下眼帘。
席渊逛遍青\/楼为一姑娘,不惜为此得了个纨绔之名,可见其重视。
她适婚不假,却也不必为此接受。她亦清楚爹娘想为她找什么样的人,那人绝不会是席渊,与其最后闹得难堪,不若当做玩笑,一笑处之。
伏锦眨了眨眼,该说不说,她觉得席渊活该,现在闹误会了吧。
“阿姐这般的姑娘,若都愁嫁人,那我岂不是要孤独终身了。上京才子、军营将士,指不定哪日阿姐便遇到了,此番多想作甚。”
晏若笑开了声。“也是。”
她们谈笑风生,不远处的二人皆是面色沉沉,亦不知听了多久。
晏沉修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伏姑娘与他是一样的想法,觉得他二人不般配,他侧首看向席渊,到底是没出声。
席渊也没想到在这听到了答案,但心上人……的确有,除了晏若,别无他人。他有心想解释,但他知晓晏若的性子,怕是说了也会被她当成是因为‘责任’。
只是说归说,提及那段往事做什么。
席渊的脸越发黑了,晏沉修似也想到了,狭长的眼尾上扬,隐有笑意。
二人默不作声的站着,等了一会儿才往凉亭里现身,丝毫未提及方才之事。
席渊的脚找寺庙里懂些药理的僧人看过了,没什么大碍,等稍晚些便能好,法怀寺的斋饭不错,既已来了,他们便前往膳堂用午膳。
僧人用膳的皆是长桌,因而伏锦与晏若坐在一处,晏沉修与席渊坐一处,如此一来,便是晏沉修与伏锦面对面,席渊与晏若亦是。
本该是觉得有些尴尬的,奈何伏锦全程皆是侧首看向晏若。
“阿姐这个豆腐清淡可口。”
“阿姐,尝尝这道素烧鹅。”
“阿姐阿姐,这个白菜也很好吃。”
……
诸如此类,席渊与晏沉修只能干看着,插不上话。
伏锦与晏若亦越发的熟悉,她叫第一声阿姐时,本是有些担忧的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晏沉修,见他没有什么别的反应才放下心来。
阿姐待她那般好,她亦想把所有好的给阿姐。
不远处走来的小厮听到姑娘悦耳的声音,下意识的看了过去,看看他们桌上的,再看看小沙弥递给他的白粥,一眼望去,只有水,看不到几粒米,心生一阵不快,蓦地抬脚走了过去。
有人靠近时,伏锦立刻警觉了起来,几乎在看到是郑淮身边的小厮时,已是上前下意识的护住了晏若。
冒着热气的白粥铺面而来,这一举动猝不及防又令人吃惊,有留下的百姓看到此情此景,皆是惊呼。
晏若被伏锦带着扑倒,远离了原来的位置几分,也避开了热粥,然而粥落在地上,离得最近的伏锦,被溅到了腿脚上。
早夏衣衫薄,顿时一阵点点热意传来,她面色无恙的拉着晏若起身。
晏若起身后,寒着脸将她按到了凳子上,动手便脱了她的鞋袜,看她脚上的烫伤。
伏锦蓦地缩了下脚,掩藏在衣服里,轻摇着头。
“阿姐无事。”
晏若却是没答话,已然是看到了,白皙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的红了一片,格外显眼。
一侧的席渊已是将那小厮捉住,避嫌的没有回头。晏沉修一直注意着伏锦,未能及时移开,眼中隐有暗芒闪过。
若他方才没看错,伏锦的脚踝上,扣了一根红\/绳,绳上还挂着个东西。
只是她收的太快,没能看得清,隐约有几分眼熟。
大庭广众之下,晏若也知不妥,没有再看。
而那小厮已是先发制人的出声。
“就是你们害的我家公子命悬一线,如今却安全无虞的在此,旁若无人的说笑,而我家公子却只能缠绵病榻,喝这等稀得如水的粥。我泼你都是轻的!”
小厮义正言辞,一字一句皆是愤懑不满。
一侧的百姓本是对他有所意见,此刻再一听有所隐情,不免又看向了旁边几人。
许是看他们人多,那姑娘也没事,而小厮只一个瘦小的,还被抓住了,百姓们便有些偏向小厮,三三两两的开口。
“若他家公子真危在旦夕,他也属实是忠心,难得。”
“我之前好像是见到一个病怏怏的公子,连走路都不行了,几乎是被人抬着的。”
“命都要没了,还要受罪,真是可怜。”
听闻此声,再看看好手好脚的伏锦等人,目光里好似都带着谴责。
倒有一人,还有是非心,小声的嘀咕一句。
“那也不该向人家姑娘泼粥,那粥滚烫的,冲着人姑娘脸去的,若是真被泼到了,便毁容了。”
这话令其他说话的人都沉默了,那小厮也听到了,不满的反驳。
“就算是泼到了,那也只是毁容,我们公子命都没了,全都怪她!更何况现在还没泼到!”
越说越声音高涨,在席渊的手下开始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我们公子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便是杀了你们也赔不起!”
若不是寺庙里不容胡闹,席渊都要动手打人了,手下的劲用的大了些,疼的那小厮直叫唤,也不敢再挣扎了。
伏锦眼冒水润,瑟缩的往晏若的身侧躲了一下,似是害怕,弱弱的出声。
“国公府的公子,民女的确是……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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