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属实过的有些艰难,伏锦满身疲惫,也不敢睡死过去,闭眼小憩,时不时的起身照看她娘的情况。
那一碗药,热了又热,伏姨娘也没醒,最终倒掉,天将明时,拥雪重新煎了药递过来。
高热一晚上的伏姨娘动了动眼皮,总算是醒了后来,趁热将药喝完,只看了两眼伏锦,便又熟睡了过去,精神不大好。
伏锦没敢懈怠,在旁一直候着,直至傍晚时,伏姨娘多次醒来后,神情好转,她才转身回了自己屋。
晚膳也没吃,简单洗漱后沾枕便睡。
疲累之下,入睡极快,却是格外的不安稳。她眉眼紧皱,神情不安,似是做了噩梦。
一个屋子里,奴仆进进出出,脚步匆匆,面上皆是带着焦急之色。
伏锦于众人间慌忙进去,抬眼便看到了罗汉床上正满身是汗的晏若。
“啊!”
晏若痛苦叫出声,手紧紧的抓着床下的被褥,几乎要掐断了指甲。在其身前,高高隆\/起的腹部骇人惊闻,稳婆正在一旁帮着她。
伏锦立于原地,满目震撼,亦不知所措。
稳婆急的原地跺脚。
“小姐您再用用劲,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您再加把劲啊。”
晏若松开了手,无力的摇了摇头。
“没……没劲了……它怎么还不出来……”
话都说不利索,浑身上下更是没了劲,身上湿的都能滴出水来,实在是太累了。
“快了快了,已经看到了,您再加把劲,不然孩子卡在这里出不来,都有危险。”
为这一句话,晏若咬了口人参,再使出点力气来。
十月怀胎,更是他的孩子,无论如何也得生。
可实在是太微弱了,简直是杯水车薪。
伏锦看着这一幕幕,只觉得心都被揪起来,疼的难受。
她几乎是机械的看着,机械的被叫出去,看着乱糟糟的侯府,听着下人的汇报,耳朵嗡鸣。
晏沉修中毒昏迷不醒,安北候及夫人被召进宫,晏若难产,全府上下唯有她能主事,然此刻又突闻席渊战死沙场。
她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站在院中,听着屋里传来稳婆焦急的声音。
“不行了,不行了。”
她猛然回了头,疾步进去,跪坐在其榻前,紧握其双手,眼中赤红,隐有热泪。
“阿姐,阿姐。”
“席渊他……战死沙场了。”
虚弱的人儿勉强的睁开眼睛,一双眼睛赤红看向她,眸中皆是难以置信。发白的红唇张了张,却是半个字都发出声音来。
悲恸染上面颊,她哭着摇头,不敢相信。
伏锦亦是低声哭泣。
“阿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再撑一撑,撑一撑,我不要你有事,席渊已经死了,你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唯一的骨肉了,你坚持一下,撑过这关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她要怎么办,怎么办才能让阿姐安然无恙,怎么办才能帮阿姐度过难关。
伏锦泣不成声,跪在地上,不断的向上天,向诸天神佛求一求,求他们多庇佑,额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瞬时染了鲜血。
她亦无动于衷,除了这样她不知还要如何做。
床上的晏若泪流满面,缓缓闭上眼睛,她死死咬着舌\/头,以死来刺\/激疼痛,让自己强打起精神。
“唔!”
闷\/哼的沉重声不绝于室,她向上拱起身体,已是极致。
稳婆帮着她一点一点的把孩子带出来,紧张的眼睛都不敢眨。
“生……生了!生了!”
稳婆喜得声音都发颤。
伏锦亦是怔住,慌忙起身去看晏若。
床上的晏若已是气若游丝,只来得及抬手摸了摸伏锦磕出血的额头,便沉重的跌落,再也没抬起来过,闭上的眼睛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她刚刚出生的孩儿。
伏锦瞪大眼睛跪在那里,鲜血模糊了视线,丫鬟的声音夹杂着嗡鸣入耳。
“还好还好,这孩子快没气了。脸都憋紫了。”她使劲的拍了拍孩子的背部,然而孩子就是不哭。
“小姐难产大出血,快不行了,快让大夫进来,快些!”
奴仆手中的热水一盆接着一盆,干净清澈的水进去,出来时便是一盆盆的血水。
然晏若已是无力回天,彻底没了气。
“哇哇~”
孩子的啼哭像是悲鸣,为离去的爹娘,也为刚刚出生便失去双亲的自己。
伏锦愣愣的呆坐在那里,手紧紧的握着晏若的,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阿姐。”
“阿姐!”
她陡然惊醒,身上皆是冷汗,漆黑的屋里没有半点光线。
干涸的嗓子带着刺痛,让她有些回了神。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可是近来累着了?”抱竹急匆匆的进来,将烛火点亮,看着浑身湿漉漉,双目赤红,泪珠闪现的伏锦也是吓了一跳。
只觉得这梦太过可怕,连忙去安抚她。
说起来,小姐自来南江城后,做梦的次数都少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反弹,今儿倒是梦魇的厉害,浑身都是冰凉的。
伏锦紧紧的看向抱竹,确认这不是梦,才慢慢的吐出沉重的一口气。
梦回前世让她身心格外的疲惫,晏若死时场景历历在目,让她心神不宁。
郑淮之事如鲠在喉,若不解决,迟早还会危及到阿姐。
此事需得尽快,可南老夫人那处尚不知结果如何。
直至重新沐浴出来,伏锦脸色都没好转,眉头紧皱,看的抱竹忧心不已,却又不知从何处劝说,她连小姐到底在烦忧什么都不知道。
“派人盯着国公府郑淮的行踪,事无巨细。”伏锦骤然出声,抱竹吓了一跳,不知这为何又盯上了国公府的,但没有多问,点头应声。
眼看小姐要睡了,却又见其睁开眼睛,面露凝重。
“旁人我不放心,你去,若他与安北候有关,第一时间通知我,想尽办法拦着。”
“是,奴婢现下就去,小姐放心。”抱竹点头,为让伏锦放心,回去换了身利索的行装,趁夜色便出去了,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她走后,伏锦反倒睡不着,看着窗外,无意识的摩\/挲脚踝上的木牌,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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