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伏锦坐镇,寺里的人安稳了两日。
但这事治标不治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山,又吃了将近一个月的素,不是僧人却过着苦行僧的生活,有许多人都受不住。
有几个聪明点的,知道下去也危险,便结盟起来,带着声势去寻守在门口的姑娘,试图逼这两人给自己探路。
想法是挺好,只不过门前换人了。
换了男人坐镇,光是瞧着那面相就觉得不好惹,一群人磕巴的把话说完,什么气势也没了。
得到的结果不出意外的让回去等消息,一群人像被雨打的芭蕉,焉了吧唧的。
青追来说情况时,伏锦并无意外。
如今是武力镇\/压,说白了就是恐吓,并不会真的伤人,等到他们明白了这点,寺里就乱了起来。
她看了眼窗外,今儿天气还算不错,雪停了,暖阳悬于天际,但天气格外寒冷,大氅都压不住那阵阵寒意。
“要真放任他们自己下山,出了事后不好收场。”
山下不知山上事,有些人为了自己想要的胡搅蛮缠,不会在乎其他。
她掀眸看他。
“你的休假也快到了吧。”
“明日。”
伏锦:……
听这平淡的语气,还以为是明年呢,不紧不慢的。
明日他铁定下不了山。
不过事出有因,应是也没什么问题,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若是明日仍不下雪,便试试下山吧。”
两日雪会化掉一些,她想的办法也不知可行不可行,还是要试试。
事实证明,伏锦的运气还不错。
只不过雪停了,温度更低,昨日融化的雪水直接结成了厚冰,天气阴沉沉的,下山的路看不见尽头。
寺里的人但凡能动有力气的都被唤出来了。
留了四个人在厨房,用院子里雪放在锅里煮成开水,然后用木桶运出来,于寺门前开始接力,一个接一个的用开水化开面前的冰冻,再清扫至一旁,铺就一条下山的道路。
她年前让人扣上的红\/绳有了用处,有这绳子做指引,倒不怕走错了路。
一开始还好,离寺门近,动作速度快,到后头便越来越远,接力的人需要的多,还要站在风雪中等着,有些坚持不住的便用另一波人换。
到了后头几乎只剩寺里的小师傅和晏沉修带来的人。
打头的便是他,及至现在也没被换下过,伏锦在后头收尾指挥,见状唤他下来歇息也被拒绝了。
离下山的路还剩小半截,天气越发寒冷,阴沉的厉害,怕后头再落雪,这大半日的功夫便白费了,只能趁早清理干净,及早让人下山。
伏锦一咬牙,让要下山的人都开始把东西带上,直接下山,让小师傅回了寺里。
已是下雪,小师傅们再留在山路上,回去了不安全。
不过半个时辰,天空便又飘起了小雪,而前头还没到山脚,有许多人开始慌,急着要下山,慌乱之中竟是把最后一桶热水给弄没了。
眼看雪要下大了,也不是追责的时候,众人合力一边清着面前的路,一边往山下赶。
好在最后也是有惊无险,成功下了山,下山之后路便好走多了,官道坦途,落雪不深,来时坐马车的,如今都只能靠腿走,别的没办法。
伏锦将厚实的大氅披在晏沉修的身上,把手炉也给了他,还有糕点等物全都塞给了他。
“带我向夫人和阿姐问好,听闻侯爷快回来了,若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改日我前去拜访。路上小心些。”
这话属实有些亲昵了,但他们现在这情况不同,便是亲昵了些倒也无妨,再者眼下旁人都离得远,也听不见什么。
没有马车,要走许远的路,伏锦便不忍伏夫人路途辛苦,与伏夫人商量过了,留在寺里一段时日,等着马车能走时再离开。
她说这么一声,也是怕安北候提早回来,然后如前世那般交了兵权,他事先提了醒,她便是要直言也得去拦一拦。
晏沉修额首应声,便要让青追随她回去。
雪落得越发大,她回去不安全。
伏锦推辞了,她身侧还有抱竹,两个人不妨事,倒是他要走一段路,身边还有这些个百姓不安全。
如今不是说话的好时候,说完了,她便看着他回去。
深紫色的大氅笼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形隽挺笔直,于这茫茫天地间一抹绝色,映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她与抱竹上了山。
刚开辟出来的路被一层薄雪覆盖,略有湿滑,倒也算不得难,顺利上山了,然后来却越下越大。
即便是入夜了,她立于窗前,看着外头大雪,久久不能入睡。
不知他此刻是否安然到了城内回了府安歇。
又担忧其还在外头受寒受冻,让那些人拖累。
“锦宝儿?”
里头传来娘的呼唤声,伏锦回了神进屋陪了一阵,见其安睡后,便又披上了大氅,握住手炉缓步出来,悄悄的关上门,去了她先前住的厢房。
于黑夜里,独自一人爬上了屋顶,看着阴沉沉的黑夜,亦不知在等待些什么。
寒风飕飕,她将大氅裹紧了些,腹部手炉暖暖的烤着,一时竟也忘记了冷。
亦不知等了多久,帽檐下的眼睫落了点雪花。
她叹息一声,准备下去。
眼角余光闪过一片亮色,她动作略顿,抬头望向天上,却是一片漆黑。
约莫是她的错觉吧。
念头刚落,便见远处天空上绽放出一朵明亮的花,而后便是一朵接着一朵,铺满了半边天,照亮了整个夜色。
嘴角微翘,她动作利索的下了屋顶,再不走,她要冻成雪人了。
已是知晓他平安回去了,虽是晚了些,但至少给她报信了。
这么晚了,该睡的都睡了,放这般大的烟花除了他似乎也没别的人选。
明明她也不曾说过。
而此时,青追眼看着自家世子像是要放一宿的模样,提醒了一声。
“世子您该回去沐浴歇息了,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呢。先不说伏姑娘能不能瞧见,便是能瞧见了,您这一直放,莫不是要她在屋顶上受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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