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面简直七分可爱三分诡异,只听文雅说:“我没找到西瓜。但你们不走了,我就回来找你们了呀。”
蒋西惊魂未定:“为啥我觉得你是来吓我们的呢……西瓜?”
文雅惊喜:“把你们吓到啦?”
龚小娥本来是扭头看着文雅的,她心中被一种奇怪的感受占据着,仿佛面前这“文雅”是平常蒋西那同桌,但又不全是。忽然,在龚小娥身后,王崇明忽然开口:“已经秋天了,西瓜过季了。”
文雅看着王崇明,脸上空白。
龚小娥和蒋西仿佛得到了一些拯救,都齐齐看向王崇明。
王崇明微微一笑,自然地将手放在了龚小娥肩头,温柔地按了按,龚小娥没来由地放下了一些不安的担忧。
连带她靠近蒋西的那只手也捏了捏蒋西的手臂,示意其放心。
——不管同桌再怎么奇怪,男神罩着我们呢。
却见男神又指向林子里,似乎是对文雅说:“我刚从那边回来,看见了会发光的虫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文雅拍掌:“好呀好呀!”然后顺着王崇明指的方向疯跑去了。
蒋西担忧地看了文雅一眼,说:“今天我的同桌为什么像台永动机?”
龚小娥说:“我觉得她怪怪的……”
蒋西坦诚地说:“我也觉得同桌怪怪的。”
龚小娥:“除了永动机这点,还有什么怪怪的……”
蒋西:“是什么呢?”
龚小娥:“啊……我想不起来……我失忆了……啊……好难受……”
王崇明低低一笑,柔声安慰道:“不着急,慢慢想。”
还靠在王崇明身上的龚小娥身体一僵,然后触电般又弹开了,险些又把脚扭了,还被王崇明一步上前又揽住了。
蒋西满意地点点头,心说就嗑神娥cp了。从此高举神娥cp大旗,明强、明与其他任何姑娘的cp都是路人。今天虽然没吃饭,但是磕cp都磕撑了。
但龚小娥暗自腹诽:男神就是祸水,男神就好像在她害怕的时候自然而然地靠近她、给她依靠。这样一来,在何等诡异的环境里,龚小娥都不再害怕了。
文雅吓了她两次。她好像也有些灵光从脑子里划过去两次。第一次灵光被打断好像是因为被吓到,第二次却是因为王崇明让她慢慢想。
于是她脑子里只剩下王崇明的:“不着急,慢慢想。”
男神就是祸水。男神让她慢慢想,她就越没办法思考。就好像他的语气越温柔,她的思维就越乱。
哪怕被他轻轻看一眼,她的心就会忘了跳;轻轻碰一下,她就能飞升。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夸张了,毕竟昨天手手也牵了,今天肩肩也搂了,她龚小娥也还是龚小娥,甚至没有变成龚大娥。
“那边有萤火虫吗?”听王崇明说发光的虫子,蒋西心底疑惑,“刚刚我们一直朝着那边坐呢,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王崇明已经架着龚小娥回到河滩石边坐下,顺道解释:“没有。”
蒋西云里雾里地在龚小娥旁边也坐了下来:“跟……跟皇帝的新衣一个道理吗?”
龚小娥忍不住吐槽道:“文雅可真是奇女子,突然变了口味,打算把爱情放到自然界了?之前她最感兴趣的明明是……”
忽然,终于有一道具象化的灵光划过她乱麻一样的脑海中,一切思绪都理顺了。
蒋西还在好奇:“是啥?”
龚小娥已经回过头,看向王崇明。却发现王崇明也正看着她,然后动了动唇,却没出声。龚小娥也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的自己明明眼神那么不好,却还是从王崇明的唇语中读出了两个字:放心。
蒋西似乎也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没想明白。
万籁俱寂的时候,不远处的文雅忽然“咦”了一声,惊道:“什么人?!”
下一刻,王崇明已经按住龚小娥的肩,往自己怀里一带,龚小娥便撞在了王崇明的胸膛上,惊得她瞪大了眼。
这一举动也完全吸引了蒋西的注意。蒋西的思考全部中断,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对看上去已经拥抱在一起的cp,小嘴微张,姨母笑被定格。
下一秒,王崇明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男声的低呵,飘渺而果决,命令道:“出来!”
面前的夜色忽然被什么东西点亮了片刻,然后很快又恢复了黑暗。
但这一波变动后,整个世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龚小娥感觉到肩上的力消失了,便试探性地直起身,往王崇明身后望去;蒋西也探出头,越过龚小娥的肩膀,试图看出个所以然。
只见林子边缘,凭空出现一般的贺强似乎仍开了一根长木棍,弯腰拾起地上的应急灯,冷漠地看着面前昏迷在地的文雅,忽然又露出了半真不假的愁色:“哎呀,文雅这孩子好像被我吓晕了,怎么办?”
龚小娥头顶似乎有乌鸦飞过,还带了一串省略号。
蒋西听音辨人:“是强哥的声音?”
只有王崇明微笑迎接着来接他们的贺强,周道地安排:“文雅同学被河水冲得有些脱力,不如贺老师把文雅同学背回去,让她好好休息两天。”
贺强深表认同:“有道理,有道理,小明老师说得非常有道理。”然后转身喊道:“找到了!在这里!三个学生和王老师都在!”
寻着贺强的声音,上游方向照过来若干束应急灯的光。
很快,人声、水声交织在一起,夜晚的树林里一时间热闹非凡。很快龚小娥几人成为了世界中心,干浴巾、装着姜汤的保温桶接连被塞进他们手里。有老师过来确认几人的健康状态,龚小娥皱着眉头捧着姜汤,表示自己很好,可以不喝汤吗?
来的老师一口回绝。
两人八着眉毛咕咚咕咚地喝了汤,却看见王崇明婉拒了姜汤,对面的老师一口答应。龚小娥重重叹气,为老师的不公平待遇。
然后,昏倒在地的文雅便成了唯一的中心,有老师蹲下,在另一个老师的帮助下背起了文雅,便向着大路的方向去了。虽然贺强表示文雅没有大碍,但是救护车已经等着了。
本来老师们认为剩下的三人也应该去做个检查,毕竟都经历过生死大漂流,王崇明首先婉拒了,然后问龚小娥和蒋西是否需要。
两个小女生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贺强见两个小女生都面色红润有光泽,便提出将两人的宿舍搬到条件好一些的宾馆,当务之急是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
两人纷纷点头。随后,几人被带至最近的道路旁,上了早已等在那里的一辆商务车,返回了山寨。也不知是不是归心似箭,龚小娥觉得还不到十分钟就路过了山寨大门。她低声问旁边的蒋西:“我们是不是再走走其实也就回来了?”
蒋西好像也有些疑惑,不过还是说:“可能车开十分钟的距离,我们得走一个小时?”
龚小娥点点头,认同了蒋西的说法。毕竟她们俩是十一班八百米跑测试最低成绩的保持者,至今无人超越。
商务车直接停在了后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太晚,后寨外面一片安静,可能老师已经查过房、大家都睡了。
一名值班女老师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见两个落水女孩平安回来,老师着实是激动得抱了抱她们,嘴里念叨着今晚她留在宿舍照顾她们,方便进行心理疏导什么的。
蒋西和龚小娥面色比落水还难看,连连表示不用了,她们没有什么心理创伤。
贺强也帮腔:“一会儿她们搬宾馆去住,麻烦老师先陪她们回去取行李。”
值班老师点点头,一手揽了一个,拥着二人向她们宿舍走去。
王崇明对着商务车师傅举手示意,师傅便将车开走了,只剩下王崇明和贺强站在原地目送着消失着拐角的龚小娥和蒋西。
贺强单手插袋,站得吊儿郎当,忽然对王崇明道:“小明老师,怎么安排?”
王崇明道:“等她们。”
贺强揶揄:“哎哟小明老师,你以为人家女老师会让你带她们去开房?”
王崇明思索片刻,道:“也是。”
贺强忽然压低了声音,凑近王崇明,充满暗示道:“那……王老师陪我去后山散散步?”
王崇明不躲不闪,只是低头看着贺强。
贺强将握着拳的手从裤袋里抽了出来,翻转,手心向上,缓缓展开——只见他手心里漂浮着一团深绿色的、像是火焰一样不明显地跳动着的东西。
王崇明挑眉。
贺强就当他的挑眉就是发问了,自觉低声回答道:“很久不见了吧?我也是。其实只是一只小水鬼,死的时候年龄不大,段位不高。大概从来没见过像你我一样的——人才,靠近那条河,没忍住,就发了难。”
王崇明点点头,却说:“不敢承贺老师的夸赞。”
贺强挤眉弄眼:“行了,小明老师,没有外人,别跟我客气了。”
王崇明的嘴角弯着,透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无由之魂,送其下界。”
贺强将赞许夸张地写在了脸上:“哦?小明老师普普通通一六界史学博士,何以猜测这些非人之物的来历?”
王崇明道:“沙岳地区夏季高温,又多发山洪,多见孩童溺水的意外。”
贺强一脸赞许地听完,还有些意犹未尽:“然后呢?”
王崇明笑:“我骗他西瓜熟了,他的确很感兴趣。”
贺强叹气:“……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连幻境都建不好。的确可能哪年大水的时候不小心去了。四海山槐树太多,一直被束缚在这里不能下去,但也上不了岸。所以这次看准机会上了倒霉文雅的体。看来我还得给孩子随个西瓜……不过现在哪儿有西瓜?”
王崇明建议:“酒店餐厅。”
贺强又道:“上游有个小水坝,值班的人在洗手间多抽了几根烟,就是那时候被人开了闸。负责人已经被拘了,但估计也是这小东西弄的。”
王崇明了然。
最后,贺强说:“我去后山送他一程,小明老师一起吗?”
王崇明微笑着拒绝:“我回房间换衣服,贺老师自己去就好。”
贺强耷拉着脑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王崇明:“贺老师害怕?”
贺强一瞪眼,扶了扶自己的备用眼镜:“说的什么话?你能有点良心吗小明老师?我堂堂贺老师,怕这些?不去就不去,走了。”
龚小娥和蒋西在老师的簇拥下裹着浴巾回了宿舍,一开门柳雨笛就从自己的床上跳了起来:“你们可算活着回来了!文雅呢?”
蒋西一脸也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还是说:“她有点小毛病,去医院检查了。”
柳雨笛:“啥?严重吗?”
蒋西:“应该没事的。”毕竟老师们都那样说了。
柳雨笛:“你们几只弱鸡,担心死我了,搞得我晚自习都没去。”
三人大眼瞪小眼一阵,蒋、龚二人才知道,原来现在还是晚自习时间,白天落水的人、或者觉得心里不好受的人都可以在宿舍休息,一个宿舍配一名老师。
结果北关的学霸精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点小难关怎么会被学霸们记在心里,所以学生们几乎都去上自习了。
只有几个不会游泳、受到好大惊吓的女生被女老师陪着去公共澡堂洗了澡,现在在宿舍被陪着休息。
此外就是柳雨笛。一面吐槽着为啥她一个宿舍丢了仨,简直是被选召的宿舍,一面放心不下自己的室友们,也替蒋西和文雅守着她们的手机,在宿舍自习着等她们回来。
本以为龚、蒋二人会被自己感动,没想到她俩竟然都是一脸懵逼。
从柳雨笛说出的行程中,二人抓到的关键点都是:“什么,现在还是晚自习时间?!”
柳雨笛:“啊(一声)。”
龚、蒋二人不解地看着对方。她们还以为现在至少已经十点多了。
柳雨笛不明白她们交换着怎样的小心思,出声提醒道:“你们不着急洗个澡啥的吗?一会儿晚自习下了就要排队了。”
陪同的老师出声道:“今天你室友们去老师的宾馆那边住。”看着这两朵落水的祖国未来的花朵,老师就一脸心疼。
谁知柳雨笛拍案道:“什么?!这等好事,不带上我?!”立马转身抓行李袋,“走走走,我去照顾你们。”
龚小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被柳雨笛瞪了一眼。
于是三人收拾好之后,就跟着老师往酒店去了。在前台领到一张房卡,她们来到了房间所在的楼层,刷卡进去了。
然后女老师便被柳雨笛拦在外面,她说:“老师放心,她们俩交给我就好。”
老师最后也是接受了,但交代道,先别关门,她去医务室帮她们取点感冒药送过来,以防万一。
于是女生们将一只行李袋卡在了门口,方便一会儿送药的老师进门,然后在龚小娥的谦让下,蒋西先去洗澡了。
柳雨笛率先在两张单人床之一上躺了下来,舒坦道:“啊,还是酒店的床舒服。宿舍的床板子也太硬了。”
龚小娥也想躺下来,但想着自己可是在河里被捞了一圈,不换身衣服就躺下来的话不是污染了干净的床铺?于是忍住了。
柳雨笛说:“我比较大只,你们今天就挤一挤睡一张床吧,嘻嘻。”
龚小娥笑着,往旁边的床挪了挪,寻思着跟蒋西挤一挤。
却在移动中一顿,像是短暂的暂停。龚小娥轻轻地“嘶”了一阵,随即想到什么,来到房间门口、浴室对面的全身镜处,轻轻捞起自己的裤腿,对着镜子检查起来。
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原来龚小娥一直觉得自己的腿使不上劲的原因是在挣扎中被水草缠得供血不足了,就连现在她脚踝上也是几道深深的紫红色。
这时有人敲门,门口的龚小娥以为是老师来送药了,想也没想,就对门口道:“请进。”
门被推开了,但来人许久没有出声。
龚小娥疑惑地抬头,看见王崇明凝视着她的脚踝,满眼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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