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龚小娥拍灭了好几轮闹钟,到七点十分才起床。

    天杀的毕业班,星期六也要上课。

    好在王崇明看她赖床,直接将早饭放进了饭盒里。

    于是她打着哈欠来到学校,恰恰赶上上课铃响起,没有迟到。柳雨笛看着龚小娥黑眼圈跟熊猫似的,猜测龚小娥幡然悔悟,开始挑灯夜读了,于是略微心疼了一番:“龚小娥,你修仙了吗?”

    龚小娥说:“两点半睡,算修仙吗?我没有经验。”

    柳雨笛说:“啧,那就是修仙。多来几晚你就可以直接见神仙。你熬夜干啥呢?复习?”

    龚小娥打了一个深入灵魂的呵欠,吸了吸鼻子,睡眼朦胧地说:“撸串。”

    柳雨笛连过多的嘲讽都没施舍给她:“我以为你出息了。”

    龚小娥已经换到了柳雨笛和陈璐之间。现在的画面是,柳雨笛旁边的龚小娥呵欠连天,陈璐更是直接呼呼大睡。本来以为换走一个老是上课打盹的陈璐就万事大吉,没想到龚小娥就快要加入了。

    柳雨笛觉得自己精神快要崩溃了。

    挺过早自习,龚小娥才打开饭盒,见里面是摆得十分整齐的牛油果切片、溏心蛋、烟熏三文鱼,还有一些蓝莓。

    柳雨笛瞥了一眼:“龚小娥,你人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想到早饭这么ins风。”

    龚小娥没精神,所以用敷衍一笑回应了柳雨笛的打趣,然后开始吃起了早饭,还没羞没躁地梦语:“啊,真好吃。delicious。”

    第一堂课是语文,梁老师说语文的阅卷比较耗时间,所以卷子还没批完。

    然后是物理、化学、思想品德,试卷都发下来了,龚小娥发挥正常。英语成绩也差强人意,数学发下来以后,贺强倒是把全班无差别批评了一番。

    没人明白他们稳定发挥、小小进步了一名、排列年级第五的成绩为何无法让贺强满意。

    龚小娥坐在门边,身边是同样困觉的陈璐,距离反而让这场批评变得缥缈而遥远。想象中煎熬的一天倒是没有出现。往常发成绩这天她都大喜大悲,或者大悲大悲。今天也许是太困,竟让她丧失了情感。

    直到六界史课,龚小娥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连昏睡一上午的陈璐也醒了,然后她说:“诶,小娥你怎么在这里?”

    惊醒的龚小娥也不解:“诶我怎么在这里?”

    柳雨笛无比嫌弃:“啧,我们换位置你可记得?”

    然后,全班哪怕再昏昏欲睡的人都醒了。

    ——他们看见王崇明从教室的前门进来了。

    有人还条件反射似的往教室后方看了一眼,确定了那里没有男神,又转过来看一眼,的确是男神。

    经过门口的一瞬间,座位在门边的陈璐并没有反应过来,到上了就讲台,陈璐脸忽然涨红了,她说:“什么?男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早知道我就,扑上去……”

    龚小娥挑起了右边眉毛,斜眼看陈璐——她现在立场可是不同了,对于这样的危险发言还是要认真评估评估——评估陈璐是不是真的会扑上去抱住男神。

    王崇明自然不知道学生间的小动作。他臂弯里有一叠试卷,走到讲台中间站定,未言先笑,自然地开口,说道:“今天王薇老师临时请假……”

    讲台下的学生们开始躁动。

    王崇明继续说道:“王薇老师说,大家这次进步都很大,我们班的六界史平均分八十五,排年级第二。”

    班里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了如雷的欢呼,似乎让整栋教学楼都震了震。

    十一班并不是初中部的重点班,之前六界史成绩一直在年级十名左右徘徊。这次一次前进这么多,真的是十分的戏剧化了。

    没想到,竟然有学生追问“第一是哪个班呀?”——是的,他们并不满足。

    有男神当他们的后盾(字面意义上的),哪个班竟然敢踩在他们头上?!

    王崇明道:“听说是三班,平均分九十二。”

    三班就是北关初中部这届毕业班中的重中之重点班了,但野心勃勃的十一班学生已经蓄势待发,誓要超越三班,成为六界史第一的班级,不然如何成为男神的骄傲?

    龚小娥没有野心,她听到平均分八十五时,简直快要哭出声。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离平均分那么近。她也默默决定,下一次要超越平均分,不丢男神的脸!

    给足了学生们时间欢呼,男神的确也忍俊不禁了。然而见男神这么一笑,学生们又顷刻间安静如鸡,一个个都认真盯着男神。

    王崇明假意清了清嗓子,微笑道:“王薇老师很为大家开心,也很放心大家的学习。所以,她委托我帮大家临时代一堂课,讲解这次考试中反应出来的问题。”

    已经有学生怀疑,王薇老师是故意的把?让男神来代课,是给他们班的奖励吧??

    李轩昂在教室最左边的第一排跃跃欲试,一声“起立”就在嘴边徘徊,王崇明却已经注意到了那个角落,抬手示意:“我也不是老师,大家不用起立了,我们直接开始上课吧。”

    他右手将试卷递向李轩昂,李轩昂立马明白男神是让他分发试卷的意思。他正打算离开座位,却见教室左侧走廊已经涌上好多个同学,饿狼扑食一般把试卷一抢而光,喜不自胜地帮男神发卷子去了。李轩昂目瞪口呆——他竟不知六界史课代表这个位置已经承担了那么多觊觎的目光。

    一个男生游走到了教室门口,给陈璐发了试卷。

    陈璐毫不客气地责备:“你抢什么呀!抢你个大头啊!为什么不让男神自己发呀!?”

    男生干活干得卖力,对于陈璐的吐槽是置之不理,顺着下一份试卷的署名丝滑地飘走了。

    拿到卷子后,陈璐倒是安静了下来,“无意”地看了看左边和后排的分数。后排几个女生都考了九十多,再一看旁边,八十二。

    陈璐说:“呀,小娥你合格啦?”

    龚小娥含着泪,重重点头。

    陈璐说:“我才八十五!我决定啦,我要以这个为理由去接近男神!”

    龚小娥嘴角抽了抽。

    陈璐又问:“阿笛,你多少分呀?”

    柳雨笛说:“一百。”

    陈璐默默趴下了。

    在她们听不见的后排,丽丽影道:“哎呀,我怎么才九十九分!哪个老师给我改的呀,简答题扣了一分?!我要去问男神!”

    很快,试卷派发完了。

    早两节课,王薇老师忽然接到自家小孩班主任的电话,说孩子感冒发烧得厉害,王薇老师急忙将试卷交给了王崇明,请求他代为讲评考卷。

    饶是王崇明也有一丝无奈,苦笑道:“王老师,我可没当老师的经验呀?”

    相处久了,王薇老师也能开玩笑了:“嗐,您给孩子们上课,效果铁定比我好——您往那儿一站,孩子们谁舍得不听课呀?”

    虽然也知道王薇老师是真的急,但王崇明还是犹豫:“那,您能告诉我大致怎么讲吗?”

    王薇老师便言简意赅地给了王崇明一张表——是她之前统计的全班错题情况:“王老师,讲一下这些题就行。这次我们班的考试情况非常好,大题里边虽然有扣分情况,但是可以看出来所有学生都很清楚答题的逻辑。”

    于是王崇明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临时代课老师。

    此时,王崇明看着自己手中的统计结果,道:“因为这次大家发挥都比较好,所以我们讲一讲错得比较多的几道题。”

    一番讲解后,才过了一刻钟。

    果然如王薇老师所料,学生里几乎没一个开小差的——至少他们的目光都锁定在王崇明身上——难得有这么光明正大盯着男神看的机会,傻子才不看。

    王崇明沉吟片刻,问:“还有什么题大家不明白的吗?如果存在有疑惑的题目,也可以提出来。”

    一时间教室里鸦雀无声。本来多数学生都盘算着下课去找男神开小灶,王崇明这么一邀请,他们便忽然犹豫先问哪道了。

    王崇明笑道:“看来大家的学习成果都很好。那我帮大家预习一下之后的上课内容?”其实他们班的进度已经很提前,只是没想到所有学生都在帮他省时间。

    学生们都齐刷刷点头。

    龚小娥瞪着一双带着黑色超宽卧蚕的眼睛。

    她没有意见,只是好奇王崇明怎么做到凌晨以微醺的状态、两点半睡觉,早上六点半已经准备好早餐;接着,不带黑眼圈、精神抖擞地上班,该不会是狂敷睡眠面膜?狂喝特浓咖啡?

    她寻思也没看见啊。龚小娥觉得王崇明可以讲讲这个秘诀。

    但保持不睡已经是她能做到的全部了——刚刚没认真看男神的啥子当数她龚小娥一个——她真的太困了,加上她天天都能近距离看男神,也并没有别的同学那么稀奇。

    提出带大家预习后,王崇明翻开六界史教材,到王薇老师上堂课讲到的地方,却忽然沉默了,不知道是不是思考着应该怎么讲,毕竟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是没备课的。

    半分钟过去,他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有学生体贴地说:“王老师,咱们讲到雀族啦!”

    王崇明弯了弯唇:“嗯。”

    龚小娥半梦半醒地想:那不是男神发自真心的笑。

    又有学生说:“随便讲讲就好啦,或者我们来唠嗑吧!”

    有人连连点头:“对,我们来真心话大冒险吧!”

    但被旁边的学生一巴掌扇没了声,邻座正燃着呢:“咱们班平均分第一了吗??就真心话大冒险??玩呢!”随即换上了认真面具:“唠嗑也行,就唠雀族,也算预习!”

    大多数人都表示了同意。最终,龚小娥也随波逐流地点了点头。

    她却不知道,她的点头直接落在了王崇明的眼中——毕竟他向来都在龚小娥身上留了一抹余光。

    紧接着,学生们仿佛看见男神深吸了一口气——他宽阔的肩轻轻抬起,又沉沉落下。

    有些回忆仿佛一片雪花,拈起来就融化了。

    有些名字仿佛是至宝,连提起来都让人犹豫再三。

    学生们都认真了起来,除了龚小娥——陷入昏睡前的每一秒令人错觉都十分的长,龚小娥错觉王崇明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格外慎重,然后看似轻松地开口,又略带了些歉意:“我们的进度的确很超前了,这堂课我们先随意预习一下雀族吧……”

    龚小娥在与周公碰面的边缘,迷糊地想,雀族?我很熟,昨天刚撸了串。这堂课不重要,可以睡了,男神午安。

    然后龚小娥睡着了。

    讲台上,王崇明道:“雀族九王平权,这九位王的真身都是一种鸟类,他们的王号也来源于真身……雀族的中考考点和难点都在于九位的王号和真身,如果记得其一,那么另一个就能关联。”

    “九位王的真身分别是,丹顶鹤、朱鹮、凤凰、大雁、彆雉、翠鸟、鸮、红鹳和山雀。其中鸮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猫头鹰,红鹳是火烈鸟,彆雉学名红腹锦鸡……”

    听着这个解释,班里仿佛在古代文化与现代科学中游走,纷纷被这个反差逗笑了。

    “所以,九个王号分别是……”王崇明转身,拎了一支白色粉笔,写下:“鹤公、鹮公、凰公,”然后是,“鹅公……”

    全班爆笑。

    已经陷入昏睡的龚小娥被笑醒了,一时间没听见人说话,便没明白大家为什么笑,也没注意到王崇明正在写板书,于是又睡着了。

    “……雉公、翠公、鸮公、鹮公,雀公。”

    已经有学生开始想象雀族的日常,难道是九只不同的鸟类在地上走来走去,你啄啄米,我理理毛?

    于是有人问:“雀族生来就是鸟吗?”

    王崇明否认:“雀族生来就是人型。直到有一天,天界下旨举办化形宴,每九年一次,连续六十三年。每年的化形宴上都有一位王变化出自己的真身,会得知自己的名号与名字。现在我们所知道的雀族名号就是这么来的。”

    有人问:“他们没有名字以前是不会说话吗?不能交流吗?”如果能交流,怎么称呼彼此呢?连名字都没有。同学们都觉得雀族有些可怜。

    王崇明笑道:“无从考证。至于如何称呼,大约是老大到老九吧,一个猜测,不一定对。”

    学生们都笑,又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明明是很好笑的事情,大家却如同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认真听着。要知道六界史教材是永远不会如此生动的,只会死板地记录那九位王难记的名字。

    有个学生弱弱地举手:“那……老师……为什么第四位王……名字那么有趣?”

    一双双眼睛都睁大了,好奇地看着王崇明。

    想到那一幕,王崇明便忍俊不禁。

    第四届化形宴上,雀族宴客场地,天苍台。

    每次来雀族都要感慨一番,他们真是一切从简。

    大约是因为能飞,雀族的天苍台嘚瑟地浮在云中,四面是通天一般长的台阶。还好来赴宴的没有普通人,不然只有提前一天开始爬梯才能赶上爬梯。

    走到看上去的阶梯尽头,就是云层了。穿过云层,只有一块白色的玉台,上面没有任何雕刻。玉台将将浮于云面,仿佛与云层融为一体。

    只有每逢宴会,玉天苍台上才会摆放坐垫,供宾客落座。

    宾客在天苍台坐了一圈,空出了台面中心。

    神们讨论着这次的雀族四王的原型会是什么,雀族自身也是非常期待,毕竟雀族老四是雀族上房铺瓦、下湖捞鱼、日间种树、夜里制灯的奇女子。

    雀族第一位王是男子,真身是一只丹顶鹤,得名鹤虽;第二位王是一名女子,真身是朱鹮,得名鹮赤;第三位是一名男子,竟然化成一只全身流火的凤凰。光是体积与之前的巨大差别都引得宾客们真真赞叹。

    于是神们都说,雀族这化形趋势是越发高走。

    这时,一名身着雪白披风的女子缓步走上天苍台。

    雀族的礼服共九层,最外层是统一的披风。神族衣料上好,柔软轻盈。于是雀族礼服的内层是八重交领,靠着衣者自己配搭。

    披风大袖及地,袖口圈着银边,披风领正中绣着雀族的象征——一片银色的羽毛。

    他们雀儿一向是不喜金银这般华丽的东西,只有极大的盛事才会祭出这样的最高规格。

    披风内透出内层的交领。女子穿了八重不同的蓝,从最内层的深海蓝渐变至外层接近白色的天青蓝,似乎都为暗纹不明显的纯色,只在第二重交领的领缘上绣了羽毛纹样。

    她头发盘起,头顶戴着银色发冠。雀族的发冠像树干一样,“树干”上是一只雕刻的飞鸟,两侧带着一对长而规律、略有弧度的枝丫。枝丫的末梢垂着一缕流苏。随着她的脚步,流苏轻轻摇晃。

    缓缓登上天苍台时,她一直垂眸注视着自己的脚步,似乎是那繁重的礼服太碍事了。

    直到踏上平台,她有恃无恐地抬眸,抿唇一笑。一双明媚的眼镜像月牙一样,右脸上带了一个落单的梨涡。

    他只觉日月失色。全世界的光都系在了她身上。

    被繁杂的礼服束缚,缓缓走到会场中心,女子又对宾客们微微一笑,然后,她双手捻诀,全场安静。

    “天意邈远,雀落池边。请教凤尊,小神本貌?”

    告知来意,她静静等待。

    然而,不像之前三位王顺利化成真身——饶是女子脸上的平静已经荡漾起了涟漪,天苍台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再然后,女子蹙了蹙眉,重新捻了一次诀,忽然狂风骤起,云层翻涌。

    众神都不自觉地睁大了眼——这场风云似乎比上一次凰公的更为激烈。

    最后,烟消云散,天苍台中央,呆坐着一只大灰鹅,与全场神仙大眼瞪小眼。

    一片寂静。

    不久,大灰鹅消失,女子又化成了之前华美的样子。

    她低着头,没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她身周的玉石地面像水一样地荡起了波纹,少卿便凝聚成两个字:鹅公。

    真·鸦雀无声。

    水波又荡漾开去,变换了字形:鹄葭。

    鹤虽率先站起,鼓掌道:“好!鸿鹄之志高远无双!是个好原型!”

    在场宾客也纷纷称赞。只有鹄葭眉头颦蹙着站在原地,看着已经平复许久的玉石台面。

    鹄葭的原型身型像天鹅,毛色却像大雁,但大雁又称为野鹅,两者是近亲。所以她没有被称为鸿公,或者鹄公。

    不太合理,又十分合理。

    对于学生的问题,王崇明解释道:“天意。”

    但鹄葭本人却归咎于自己。她怪自己化形宴的头一天去人界吃了深井烧鹅。

    近朱者赤,近鹅者鹅。不然她的真身或许能更缥缈仙气一些。

    学生们提问的气焰此消彼长。

    另一边又有学生举手了:“雀族的九王是兄弟姐妹的关系吗?”

    王崇明道:“大约是这么一种关系。”

    有学渣又问:“龙族呢?”

    “龙族是家族关系。一开始的龙族之王是烨王,第一次六界大战后禅让给其独子,也就是现在仍然在位的晋王。”

    底下学渣追问:“晋王有孩子吗?”

    王崇明道:“晋王有三子。”

    底下有学霸反对先前提问的学生了:“龙族都讲过了,别耽误时间了。”

    龙族部分刚刚结束,不在月考范围内,所以也有学生并不熟悉。有学生翻了翻教材,确定后道:“可是老师,书上说晋王只有两子?”

    王崇明自然地微笑道:“抱歉,我口误了。”

    教材上说,晋王有两子,云螭彤与云螭琦。

    龙族成员拥有操控五行的能力。云螭烨属火。其子云螭晋拥有两项属性,分别是木与土,所以能控制大地。

    长孙云螭彤属水火。常理道水火不相容,但云螭彤竟然属了相克的两行,故教材上提到云螭彤是天选之子,下届龙王。并且云螭彤在第一次六界大战后一手建立神官制度,旨在让神界和人界的沟通更加有效率,避免和六界大战一样的悲剧重演。故彤王在六界中颇具威望。

    对云螭琦,教材则是少着笔墨,只说他属金,也善于炼金。

    于是有学生问:“为什么书上没怎么提到琦王呢?”

    王崇明似乎带了一丝玩笑的意味,道:“琦王生性自由散漫,大约没有什么值得学习的。不值得被学习的人和还没坏到能当反面教材的人都没有资格被详细编入教材。六界史教材是神官编写的,或许还有人连存在都不被知道。”

    “老师可以讲讲神官吗?他们有机会见神吗?”

    “选拔结束后,新神官就会被送到神人交界的地方培训、生活。他们有机会见神。并且神官准则上有各位神的照片,他们必须熟记,以防在遇到神的时候失礼。神官需要记录他们能够得到的六界一切动向,并且严格遵守神官准则。”

    又有人问:“老师您为什么不考神官呢?”

    还有王崇明的忠粉记得,王崇明的第一堂公开课时就被问过这个问题。当时他的回答让人语音绕梁。

    他说——有人向往天空,也有人向往大海。

    大家带着期待的眼神注视着男神,还有学生悄悄架起了手机,打算拍下男神重述那高雅的志向的瞬间。

    却听他比划着说道:“神官准则,有这么厚,二十几万条。”

    学生们笑,默默点头。在听说神官准则有二十几万条款前,或许全班都对神官心驰神往;然而这么一知道,依然向往神官的学生便少了一半。

    这堂课似乎是彻底放飞了,却无形中影响了孩子们的人生。

    又有人问:“龙族有类似雀族的化形宴一类的庆典吗?”

    “龙族生来为龙,反而是若干年后才能化为人形。总的来说,龙族并不喜欢与外人来往,你可以理解为他们社恐。”王崇明想了想,又道:“庆典的话,大约有个铸剑仪式,表演性质重,请的也是别族的高层。大家要记得,雀族宴多,龙族会多。龙族一旦发出通知,多半是让各族来开会了,所以各族都不爱收到龙族通知。”

    接下来的授课忽然发散了,大概因为十一班进度是凭实力赶的,时间如同捡的:“老师老师,那玄武和白虎的组内又是怎么样的关系呢?”

    a:“大概是上下级关系。玄、白二族是由人界飞升,先来后到,长者为尊。”

    q:“玄、白两族主要负责辅助,那龙族和雀族是不是输出好高的?六界大战主要靠他们两族赢的吧?”

    在王崇明回答以前,就有学霸站了出来,嘚瑟道:“看书没?六界大战是雀族鹤公和龙族彤王携手阻止的,你这道题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

    学霸说完就急急地用眼神求证于王崇明。

    王崇明眼神不易察觉地一暗,垂目道:“没错。不过,龙、雀两族当时都损失惨重。雀族一死多伤,龙族烨王之妻也形灭。”

    学生们个个都惊讶地张开了嘴:“神族也会死伤吗?”

    王崇明道:“会。”

    有的学生预习过之后的内容,一时百感交集。

    听起来那么牛皮的神族也会因为战争而死去、消失。而普通人只会在看了记载以后记得阻止战争的鹤公与彤王。

    但也有学生不同,不知者无畏。

    有个女生就抬起手,指着黑板,笑道:“雀族是不是那只鹅死了?她的名字看起来最菜逼。”

    王崇明沉默了一阵。

    王崇明的眸色是偏浅的,尤其是在阳光下,看上去就像晶莹而不带杂志的琥珀。然而,这一刻,只有前排的学生看清了,他眼底升腾起一阵深沉的颜色。

    看清王崇明这一变化的学生竟然觉得自己后背一凉,一时间觉得莫名其妙。

    好在,很快,男神眼底的沉色便散了,他又变成了那个总带着笑,温文尔雅,令人如沐春风的王崇明。虽然只是一瞬间眼神的变化,却像两个不一样的人。前排的学生后知后觉。

    如果龚小娥还醒着,她可能会读懂男神的变化——那瞬间,王崇明眼中是深黑的怒意。

    王崇明平静地打量了一番提问的女生。

    女生留着黑色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低马尾,身材丰满,带着金属框眼镜。王崇明对提问的女生道:“你叫什么?”

    女生莫名紧张道:“……李蔚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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