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课还有半小时,除了几个为了批改语文试卷的老师早到,办公室依然安静。

    每次大考后的语文成绩总是最后出,因为有作文这样的需要主观判断的环节,批改太耗时。

    王崇明坐在贺强的办公椅上,桌面上是打包的鸡汁米粉。王崇明还贴心地为贺强加了一枚荷包蛋。

    先前有个女老师问:“王老师,没吃饭吗?”

    王崇明道:“贺老师中午去相亲了,估计没吃饱,帮他准备了加餐。”

    女老师羡慕道:“贺老师跟您感情真好。”

    其实老师们都暗戳戳讨论过几轮了——关于贺强和王崇明为什么关系好。不都说两个外貌条件相近的陌生人更容易成为朋友吗?再者,王崇明的衣着打扮看上去就像是来自富余家庭,贺强呢?……算了,无父无母、无车无房无对象、弟弟妹妹一大堆……算了,不提贺强的家庭了,男人提了会沉默,女人提了会流泪。可能俩人的共同点即:1性别男,2沙岳大学毕业,3教十一班或者在十一班。

    其中第一点和第二点简直不具备任何独特性,在北关有这俩特点集合的老师可太多了。果然是因为三吧!是因为贺老师是王老师的班主任吧!

    对于女老师的提问,王崇明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五分钟后,贺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鹤虽落在教学楼顶,确定周围没有监控后,便化身成平平无奇贺眼镜,从楼梯上下到二楼,来到了办公室。

    王崇明让出办公椅,问:“如何?”

    附近阅卷的女老师以为他们在讨论相亲结果,于是竖起了耳朵。

    贺强端起鸡汁米粉,先“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大口汤,暖了暖自己哇凉哇凉的双手,然后摇了摇头,还翻了个白眼,把米粉嗦得“吸溜吸溜”的。

    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如果鬼王真的在谋划什么,他难道会在事成之前告知全世界他的计划?鹤公今日的登门造访,最大的作用便是告诉了他一声:我们盯着你呢。

    嗦了一大口粉,贺强说:“下回还是你开车陪我去吧,真的,在门口等都行……”

    什么?贺老师试图用王老师的车去充相亲的门面,但又怕女方看上王老师、直接忽略他自己,所以让人家在门口等?

    更多老师的小耳朵竖了起来。

    王崇明给贺强让出座位后,也没坐下,站在他身侧,抿唇一笑,拍了拍贺强的肩:“贺老师还是祈祷一下,不要有下次吧。”

    什么?王老师觉得贺老师这次相亲就能成?

    老师们又暗戳戳抬眼,偷窥了一下贺强,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还是平时那幅尊容,连打扮都没打扮一下,于是纷纷觉得这次肯定成不了。对,王老师不陪贺老师去,一定就是为了不抢贺老师风头。如果王老师去相亲,女方一定会在第一眼坠入爱河!啊,王老师真善良啊!

    老师们纷纷为王老师不需要相亲而感到可惜,又为贺老师相亲失败感到另一种可惜。

    这时,贺强惊喜的声音打断了老师们的思绪:“我会让人去盯着他——怎么还有个蛋?小明老师你太好了,早知道我给你带点麻辣鸡块回来。”

    什么?贺老师这是相亲不成,起了一些非法的念头?不过贺老师仿佛被一枚鸡蛋治愈了,应该没什么危险。贺老师人虽然是寒碜了点,但还是个好人。老师们在心中将贺老师的人品肯定了一番。

    王崇明道:“谢贺老师好意,但鬼城辣鸡,我欣赏不来。”便回了隔间。

    理论上来说,没有六界史课的时候,他不用呆在学校。但为了能和放学的龚小娥一起回家,他通常会呆到晚自习结束。

    这一天是周六,毕业班即将迎来自己宝贵的单休,不用上晚自习,下午结束便能回家了,王崇明也要送龚小娥回“娘家”,不对,是回家。

    所以他依然在办公室等到了学生放学。

    在同一办公室的老师和学生们看来,王崇明可真是一位无私、敬业的交流代表。还有老师找教务处领道悄悄打听过,王老师工作这么认真,是不是补贴不错呀?

    领道感动地回答:听说只能申请到饭补和交通补贴,每个月两千来块钱吧。

    老师们私底下已经传开了——这是什么!这就是!学术精神!舍己为人!学术界的男菩萨!

    自然,这一切,王崇明这个当事人都是一无所知的。

    回到隔间,王崇明戴上了防蓝光眼镜,打开电脑。

    屏幕上弹出了上次浏览的网页——fl官网,女装类目。

    王崇明仔细挑选着,良久,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很需要建议。

    于是他点开邮箱,发了一封邮件。三分钟后回复便来了,内容是一个“?”。

    上午睡了整整一节课,龚小娥找回了些精神。

    下午三节课龚小娥都没瞌睡,倒是旁边的陈璐依然睡得香,手机在桌子底下震动了她也没醒来。

    只有第二节数学的时候,贺强一进门就盯上了门边酣睡的陈璐,指示龚小娥把她弄醒了,又在教室转了一圈,把所有瞌睡的学生都叫醒,然后对全班道:“今天我突然特别能体会人生的艰难,所以就不惩罚睡觉的同学了。但过个月我可能就不这么想了,所以这些疲倦的同学,如果你们期中考试数学退步,我们就来秋后算账。”

    于是学生们再疲惫都愣是没睡。

    龚小娥这次数学退步了两分,照以前,她一定是头比谁都埋得低。但今时不同往日,这节数学课她从头到尾都盯着贺强的脸。

    ——贺强写板书的时候,她盯着贺强的脸。

    ——贺强批评学生“这种题都错,第几次了?”的时候,她盯着贺强的脸。

    ——贺强用笔头扔又睡着的学生的时候,她盯着贺强的脸。

    ——贺强要点人上黑板做月考最后一题的时候,全班都低头,避免与贺强眼神接触,龚小娥依然盯着贺强的脸。

    贺老师这两年多教书生涯之中的快乐时光,便是在让人上讲台做题时,欣赏一张张含羞草一样藏起来的小脸,和接下来的寂静。

    然后在一片埋着头的学生中,点一个疑惑为何如此安静而抬头的学生,或者装作看风景的过程中无意和他视线交流的学生回答问题,接着便能欣赏到其他学生侥幸的表情和起哄。

    更刺激的就是,在这时候又点一个最为幸灾乐祸的学生一起做题。

    简直就是六界中最快乐的时光。

    恰巧上次月考最后一题难度非常大,全班最接近满分的学霸也在这题失了两分。又为了抽查学生们在考试后有没有自己试着去寻找最后一题的解法,于是贺强又要点人上讲台做题了。

    然而整班学生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了桌子。

    柳雨笛也低着头,但无意中发现龚小娥竟然昂首挺胸,比任何时候都要勇敢的样子,柳雨笛震惊了。

    感受到着来自学生唯一并且无比炙热的视线,贺强眯着眼睛将视线向门边滑动,一个生动的坏笑已经在酝酿。

    然后仿佛被人掐住了嘴角,还没成型的坏笑凝固在嘴边。

    他看见龚小娥用一种无比纯洁而虔诚的眼神,盯着他。哪怕与贺强戛然而止的幸灾乐祸目光正面相接,摩擦出了火花,也毫无闪躲。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无意间和老师眼神交流的学生。

    感受到贺强的眼神落在了附近,柳雨笛和陈璐的脖子都埋得更低了。但她们的余光中,龚小娥依然笔挺,像一位逆光的孤勇者,又像棵苍劲的松。

    此时的龚小娥心想,贺老师真是越看越像一只鹤了,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觉得她已经能在鹤老师的黑框眼镜下、狡黠的坏笑背后,看见一片云淡风轻。

    她不由得想,鹤老师本来是什么样子呢?会仙气飘飘吗?

    仔细一看,贺老师的眼睛其实并不小。他的眼睛很长很长,眼尾高高挑起,是他那又扁又方的黑框眼镜完美掩盖了他那神仙般的眼型。他那厚厚的镜片总像是没擦干净似的,盖了一层油,恰到好处地遮挡了他眼中的星芒,也为他蒙上了油腻的气质。

    贺强的头发总是很乱,像一个鸡窝,就像是每天都差点迟到、没时间打理自己。但那不是说明人家发量多吗!龚小娥甚至怀疑是贺强把头发故意揉乱的。

    龚小娥又将目光挪到了贺强捏着粉笔头、仿佛随时要丢人的手指上。果然,贺强的手指也是好看的,虽然蒙了粉笔灰,但也看得出来底子是纤长如玉,大概跟王崇明手的好看程度不分上下了……不,主观说来,还是王崇明的手更好看。

    视线重新上移,龚小娥看见了贺强的肩。那对肩膀总是前倾的,连带着背也驼了起来。但,如果贺老师是故意含胸呢?如果那对肩膀舒展开呢?

    一顿明目张胆的打量后,龚小娥心中,“贺强”这个称呼彻底被擦除了,只剩下强哥的本名

    ——鹤虽。

    逐渐地,对视中,鹤虽的眼神开始闪躲——他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正被一抬x光机扫描。他玩着粉笔头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

    他一手掩嘴,故作矜持地清了清嗓子,说:“龚小娥同学,对解这道题,你有什么想法吗?”

    龚小娥虔诚道:“禀鹤go……不对……禀鹤老师,龚小娥没有想法。”

    因为惊讶,鹤虽的眼睛瞪了瞪,又用咳嗽来缓解自己的尴尬:“咳……嗯……既然龚小娥同学没有想法,那我直接讲了吧。”

    十一班学生才重新抬起了头。

    许多学生都向龚小娥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要知道以往谁被贺强点到的话,就算不会也会被拎上讲台,挠头傻笑尴尬一阵,接收全班行的注目礼。原来,默默无名的龚小娥才是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淋漓的鲜血和贺强的点名。

    柳雨笛则是疑惑,龚小娥明明紧张到嘴瓢,都叫人家贺强“贺哥”了,但却一脸的大无畏。不会是吓傻了吧?

    就这么盯着鹤老师写完一道题的解法,直到下课,龚小娥还是没有移开视线。

    鹤虽也不敢拖课,权当土耳其进行曲是救命符,逃也似的回办公室了。

    回到办公室的鹤虽径直去找王崇明了,彼时王崇明正在网上研究今年秋冬女子流行单品搭配。

    鹤虽慌道:“我觉得她知到我是谁了。”

    王崇明抬头,挑了挑眉:“你也没掩饰自己是谁。”

    ——龚小娥能看见非人界事物的虚影,王崇明告诉过鹤虽。桃李湖裂开时,而鹤虽可是当着龚小娥的面封印了漏洞。并且山雀他们都没用化名,也毫不避讳地喊鹤虽老大。

    ——还是说鹤虽真的当龚小娥是脑残?

    那就不能怪他把鹤老师当小傻子了。

    鹤老师在小小的隔间转圈圈:“怎么会呢……照理说她灵魂残缺,连一半也没有……她怎么就能看出来呢……剩下的魂魄找不到,我还想就这么守着她,让她这辈子都不要跟神神鬼鬼扯上关系……她怎么就猜出来了呢……”

    王崇明的手支撑在桌面,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鹤虽。

    见王崇明一脸看好戏的神色,鹤虽一把拍在了他的办公桌上,道:“你好歹算是我妹夫,怎么能置身事外?!”

    “中午的时候,不是说是爸爸吗?”

    鹤老师语塞:“……咳,小墨,你变了。怎么着龚小娥也不能是我妈啊……”

    王崇明微微一笑,停止了调侃,直视着六神无主鹤老师,道:“我认为,她知道你们是谁,和她是否能好好过完一生,并不矛盾。”

    鹤虽认真道:“最坏的假设,未来几十年,我们都找不到她残缺的灵魂,她会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如果,她知道我们是谁,她会愿意看到自己逐渐老去,但我们都一成不变?”

    王崇明道:“不管她灵魂有多残缺,她还是鹄葭。”

    鹄葭是会看不开这点小事的人?

    鹤虽若有所感,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平静十秒钟,他又开始焦虑地抓头发、转圈圈:“已经过了这么久,这部分灵魂都已经落入人界了,剩下的为什么还是找不到?”

    回答他的是沉默。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他还姓云螭、拥有神籍的时候便在六界中找了千年,等到失去神籍,也杳无音讯。

    失去神籍,却也还有永恒的寿命。于是又在人界游荡一千多年,还是一无所获。

    他在人界漂泊千载,几年前刚回到了鹄葭毕生羁绊最深的地方——沙岳市。

    然而,直到今年九月,才在北关对面被躲鹤虽的龚小娥撞上。

    那天,龚小娥撞上他以后,碰巧沙岳下了一场阵雨,于是他也跟着龚小娥在西点店门前躲雨,只是彼时龚小娥丝毫没有注意到。

    从龚小娥掉落的校牌上确认她是北关学生后,他便发出了两条信息。

    第一条,给郑光,让他送伞到北关对面。

    第二条,给沙岳大学六界史教授——艾乾坤,简单提出了一个与北关中学合作交流的项目构想。艾教授那边很快回复他,简单说来,就是“回学校来吧,我授权您推进项目,一切由您定夺”。

    收到艾教授的回复时,他对着手机屏幕笑了出来——接着才恍然发现,自己好久没由衷地笑出来了。

    项目推进得很快,北关也非常乐于合作——其实他代表沙岳大学把项目成果的大饼画到了一种玄乎其玄、能增加神官考试通过率的奇迹上,沙大在六界史学术界本来就很有地位,这种交流代表谁能不上杆子欢迎呢?

    于是,他见识到了鸾姿凤态、不沾风尘的鹤虽,摊在办公椅中,手端马克杯,耸着肩,散发着社畜的平凡气质,只剩一双灵动而饱含震惊之色的眼写满了:卧槽,小墨?卧槽,你怎么比鹤某还高了?卧槽,时间对你下了怎样的毒手?

    他却看得喜悦——谁又见过鹤公如此生动的表情呢?此外,便更是知道自己没来错了。

    然后他便分到了小隔间。在一众老师都还不好意思登门造访的时候,鹤老师翩翩而来:“王……王老师?”

    王崇明记得年级主任介绍的十一班班主任——贺强。

    便微笑问候:“贺老师。”

    彼时鹤虽一双手撑在王崇明办公桌上:“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是‘王’?你这气质,整个‘司徒’啊,‘独孤’啊,都挺好不是?”

    王崇明云淡风轻道:“随缘抛书,抛出来的姓氏。”

    鹤虽一时语塞:“……‘贺强’这个名字,我深思熟虑了三天。”

    王崇明报以宽慰的笑:“取多了,就随意了。”

    然后鹤虽开始交代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据鹤虽所说,有一天雀族所保管的那么一丝鹄葭的魂魄突然就往人界跑了,鹤虽追了下来,找了七年,终于找到了投生成人的龚小娥。而那时候王崇明与神界早已没有联系,便无法知会他。

    鹤虽还感慨了一番,真正的缘分,果然不是生死能剪断的。

    当年鹄葭散尽修为后,其他神们赶到的时候,鹤虽只捉住了鹄葭近一半的魂魄,并且这部分的魂魄散得没有人相信能让鹄葭重见天日。当年龙后正怀了第二胎,也因为被群魔围攻,一尸两命,龙族连魂都没收回来。

    战后,当时的龙王云螭烨便传位给了独子云螭晋,自身则是头也不回地向月树井上行去,只说若龙主凤尊是创世神,那定有法子将他妻子带回来。

    而云螭崇明则是为了鹄葭上穷碧落下黄泉,却仍是一无所获。

    初来北关的那天,他们也聊到了找回鹄葭剩余魂魄的可能性。

    “一找到龚小娥,我就已经试过查找她与其他魂魄的联系,但没看见任何线索……”鹤虽诚恳建议道,“……跟彤王商量商量,把神籍要回来?多一个神,多一份力量?”

    王崇明垂下眼睑,笑得冷漠:“还有神籍时便找得毫无结果,恢复恐怕也意义不大。神籍是我自己放弃的,神力是我亲手抽出的,我也不会向他要。”顿了顿,又道:“我只剩一把寿命,她哪怕再历尽轮回,我也会找到她。”

    鹤虽沉默,然后摇摇头,道:“你不止剩一把寿命,你还剩一具英俊的皮囊。那你有车吗?有房吗?在人间这么久,干了些啥呢?”

    王崇明凝视鹤虽许久,惋惜道:“鹤老师,你大约是变俗了。”

    鹤虽挑了挑眉,wink了一下,在自己身侧比划了比划,气氛转悲为喜:“怎么样?我捏的这个号是不是老有意思了?其实cosplay社畜挺有意思的。快告诉我吧王老师,我好好奇的。”

    王崇明见过大风大浪,却没见过话密如居委会大妈的鹤虽,审视着他,饶有兴趣道:“鹤老师开心就好。我……说来话长,大约鹤老师自己看来得快些。”

    鹤老师喜笑颜开地看了,看完以后鹤老师安静如鸡。

    尝够柠檬之后,鹤老师终于找回了自己“话密”的人设,叹息道:“我更改一下之前的发言——你不止剩一把胜过南山不老松的寿命,也不止剩一具英俊得惨无人道的皮囊……你还有富可敌国的财产。小明老师你知道女孩子们最爱的男性类型吗?没错,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你最好也别官宣你已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我很担心那一瓢的人身安全。说一千道一万,啊,我酸。”

    王崇明友善地说:“我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时间的附加值罢了。”

    如果鹤虽愿意,那他也可以。但从他第一眼看见伪装人族的鹤虽,他就明白,鹤虽断然没打算认真打人界副本的。

    果然,cos柠檬精三分钟后,鹤虽便愉快地给他安利了鸡汁米粉。

    回到当下,鹤老师已经从龚小娥识破他社畜皮囊下的真身后的六神无主中回过神来。他揉了揉眉心,苦恼道:“要不你跟她说说,上课别那么炙热地瞪着我了。”

    王崇明笑:“好。”

    而后鹤虽告辞道:“那王老师忙吧,我去排兵布阵了——先让老七去鬼界蹲着流黑,反正老七喜欢黑黢黢的地方。”

    这时,王崇明手机收到了微信。

    他拿起一看,是龚小娥。

    龚小娥发:“我妈叫你今晚去我家吃饭。”

    有些人发来的哪怕是文字也像是蜜糖一般的魔法,王崇明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唇角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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