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瘦的老头穿着藏蓝色的长衫,一进门就满脸堆笑的给白芷行礼:“白芷姑娘,好久不见了啊,外面的买卖兴隆啊?”
“托三爷的福,也到了一年收尾的时候,这不赶紧就来了嘛,听说今年采珠人回来了,肯定丰收了。”白芷笑着请裘魁入内。
裘魁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潘玉双,落座后才说:“老爷听说白芷姑娘进城了,让我过来跑一趟,今年的珠子质量确实好,不过怕白芷姑娘不能都拿走了。”
“这么说还有旁人也来咱们太溪收珠子了?”白芷给裘魁倒茶。
裘魁笑了:“让白芷姑娘猜着了,说来白芷姑娘是咱们太溪的大贵人,打从您这儿,太溪的珠子就被外面的人见着了,今年来收珠子的人多了不少。”
“这是好事儿,天底下的买卖可不是一家做的。”白芷始终都是笑盈盈的。
裘魁心里感慨,到底是皇家出来的人,哪怕就是个小宫女,这一身气度都是一顶一的好,喝了茶,说了话,裘魁要回去复命,临走的时候让外面的人送进来了不少海货。
等裘魁离开后,白芷就有些犯愁了。
太溪这边的珠子并不多,前两年确实大部分都被自己收走了,如今白家来了这么一手,不管是内陆的商贾过来,还是白家想要把珠子送出去,这都极有可能影响了主子在宫里的买卖。
“要我看啊,他们是想要坐地起价。”潘玉双看白芷犯愁的样子:“白芷,咱们手里有粮食。”
白芷眼睛一亮:“对!”
潘玉双缓缓地说:“但咱们不能动,白府肯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呢,但凡像白府这样的豪绅,不可能不知道咱们的身份,如今我们不动,他们的心就会悬着,回头看情况,走一步看一步。”
白芷凑过来坐在潘玉双身边:“二小姐,你觉得咱们现在怎么才能拿到更多的珍珠?用粮食换的话,白府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狮子大开口是肯定的,不如看看白府下一步怎么做吧,大不了咱们今年世少收一些回去,如果皇后娘娘来了,我觉得这珍珠的买卖,白府想要再霸着是不可能的。”潘玉双轻声:“我就不信采珠人都愿意依附在白家。”
白芷坚信,只要自己的主子过来,肯定能改变白府一家独大的局面,至于采珠人,白芷轻叹一声:“其实采珠人每年都会死好几个,太溪也就珍珠能拿得出手,我带来了善农耕的人和粮种,他们都不肯学的。”
“咱们这几天就走走看看。”潘玉双撩起眼皮儿看外面的两个婆子在处理那些海货:“我倒没吃过这些东西。”
白芷苦笑:“难吃得很。”
到底多难吃?
潘玉双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吃喝,只觉得一阵阵的干呕,眼泪汪汪的问白芷:“这就是太溪人吃的东西吗?”
“嗯,靠海吃海,他们当饭吃的。”白芷让婆子赶紧把这些都撤走。
俩人抱着干粮和肉干,都吃出来人间美味的感觉了。
潘玉双长叹一声:“我算知道为啥粮食比银子更重要了!”
“我还想问问主子会不会吃这些带壳的东西呢,不过每次写信回去的时候又忘记了。”白芷给潘玉双倒茶:“这里的人活的太苦了。”
潘玉双摇头:“皇后娘娘也没到过海边,肯定也不会吃这些腥气的东西,白府啥时候能开始晒珠?咱们把这批珍珠收完,赶紧回去盐场去。”
“后天,一连三天,还有一些散户的珠子我也都收的,那些散户的珠子品相不好,价格便宜,主要是从我这里换粮食的。”白芷说。
潘玉双把最后一口饼子吃完,拍了拍手:“行,明天咱们出去走走。”
石头城里,家家户户都在忙,忙着把珍珠都分好,再用不同的匣子装好,贴\/上自己家的标识送去白府,如果自己家的珠子能被选成珠王,一年的粮食就不愁了,正因为从白府能得到粮食,所以采珠人明知道价格便宜很多,也愿意跟白府做买卖,不敢相信外人。
白府。
白天泽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面前摆着的匣子,捋着胡须:“这么说,白芷姑娘还真沉得住气?”
裘魁弓着身子回话:“是,我见白芷姑娘身边的姑娘一身煞气,不是个寻常女子,难道大乾的皇帝真重用女子为官?”
“哼!”白天泽冷哼一声:“牝鸡司晨从来都没有好结果!去把鹤年叫来。”
裘魁应声退下。
很快,一身水蓝色长袍的青年人走进来:“祖父。”
“嗯。”白天泽笑着指了指中间的盒子:“你看看这颗怎么样?”
白鹤年走过去仔细的端详着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这颗金中带粉,虹彩透紫,实属罕见,质地细腻,可称为今年的珠王了。”
白天泽缓缓点头:“这样的珠子,也是我这辈子头一次见,是宝贝啊。”
“祖父是想要出手?”白鹤年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回头来到白天泽的身边,问。
白天泽端起茶送到嘴边抿了口:“出手就亏了,想要用这颗珠王给鹤年寻个良缘。”
白鹤年冷一下,赶紧恭敬的垂首:“祖父,万万使不得,这些都是我们白家的底蕴,婚姻之事强求不得,若是看上重宝应允了婚事,到最后怕也不是白家的福分。”
“哦?”白天泽笑了:“怎么?你知道祖父看上的是谁了?”
白鹤年垂首:“白芷姑娘身份非同一般,白家若能迎娶进门确实是一道保命符,孙儿自会留意的,这珠王该送去地库,祖父放心,鹤年知道自己背负着白家三百多口人的福祉在身上,绝不会行差踏错的。”
白天泽缓缓地点头,抬起手拍了拍白鹤年的肩膀:“朝廷盯上了太溪,盯上太溪就是盯上了咱们白家,这个时候何止你不能行差踏错,就是祖父我也要万分小心啊。”
“孙儿去内地半年之久,百姓对大乾朝廷赞誉有加,祖父,这不一定是坏事。”白鹤年认真的说:“至于盐场那边,在太溪这么久,若无白家暗中照拂,也不会如此顺利,咱们并无不服朝廷管的心,只是少了个机会。”白鹤年说。
白天泽偏头看着白鹤年:“白家有你在,无虞了,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清理清理门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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