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以把所有的喜欢都给一个人呢?
她可以是他的家人,可以是他的恋人,可以是他的朋友,也可以单纯的只是他喜欢的一个好看的“东西”。
只要是她,他就好喜欢好喜欢。
清禾一愣。
她告诉自己——不可以,那样是不对的。
但是,为什么不对呢?哪里不对呢?
她只知道,“世人”普遍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世人”认为,许多感情是不能混同的,“世人”认为,对人与事物的喜欢不能混为一谈,不能把人看作一个“东西”去喜欢。
但楚或,从来就不是“世人”中的一部分。
她又何必强求他呢?
“宿主,你的想法很危险。”伊丽莎白号发出警告,“下一块地图是繁世,男主必须理解世俗的情感,你不能纵容他。”
伊丽莎白号难得正经,清禾陷入了沉默。
“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你在做任务?男主对你的好感度已经接近满值,一旦达到满值,你的任务便结束了,天道将会强行将你们分开。所以,帮助男主适应俗世,他才能独自生存下去。”伊丽莎白号语气严肃地说道。
“”对啊,她经常忘记,自己只是楚或漫长人生中的过客。或者说,她潜意识在自私地希望,楚或多喜欢她一点,这样——在他成神、掌控这个世界之后,会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但是,她的离开,必然会再伤他一次,她凭什么觉得,他还会要自己呢?
想到这里,清禾的情绪低落下来,眉眼间都染上了愁绪。
而楚或,问出那句让人纠结的话语后,便停下了亲吻她指背的动作,安安静静地等待着清禾的回答。他看着她从惊愕到呆愣再到愁容满面,也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心里越发慌乱起来。
他是不是,吓到她了?
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她明明告诉过他,喜欢是需要区分的,但是他无论如何都区分不开来。
指腹轻轻地摩擦了一下白皙的指背,楚或牵引着清禾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一直摸到眼睛,直到睫毛上温热的水珠沾湿了清禾的指尖。
清禾:怎么又哭了,她都没凶他,明明她才要哭好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她还是温柔地为楚或擦去泪珠,轻声哄他:“阿或乖,你想怎样都可以,想怎么喜欢就怎么喜欢,好不好?”
小可怜发出带着鼻音的一声“嗯”,随后又在清禾的手上蹭了蹭。
“娇气包。”
清禾用手捏了捏楚或的小脸蛋,语气无奈又宠溺。
楚·娇气包·或不明白“娇气包”是什么意思,但是从清禾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纵容,于是更加黏黏糊糊地把小脸贴了上去。
看到楚或不明所以地坐实了“娇气包”的称号,清禾不自觉弯起了嘴角,从善如流地揉起了他的脸蛋。重逢以来她还未这么仔细地rua过楚或的脸蛋,此次认真地揉捏,清禾发现他的脸上没多少两肉,除了两条纹路略显凹凸不平外,颊边颧骨硌手得很总而言之,手感很不好。
清禾微微蹙眉,下定决心要把楚或养胖。
旁观这一切的伊丽莎白号:“原则呢?底线呢?宿主我刚刚跟你说的话都被狗吃了是吗,能不能硬气一点?”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清禾心虚地回答。
“”宿主你真的很有做昏君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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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洞中腻歪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三天便过去了。
这期间,清禾顾及着楚或对身体变化的不自信,便也没有要求要到山洞外去。但是三天后的一个早晨,楚或表示他需要独自出去处理一些事情。
清禾询问不成,要求同去也被阻止,便一下子炸毛了:“你说外面魔兽暴动很危险,不让我出去,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每次都半句话不解释便一个人跑出去,还弄一身伤回来,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啊!你你根本都不在意我的想法!”
“我没有。”楚或像个做错了事的大孩子,再清禾面前弓着背,低着头,小小声地辩驳。
他很在意她,才会这样做。
“那你告诉我,”清禾试图跟他讲道理,“阿或,你知道的,我也不是那种一碰就碎的娇弱美人,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承担。”
“”楚或垂着眼,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看不出来是刻意逃避她的话,还是根本就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清禾略加思索,决定用楚或的思维方式与他进行交流:“阿或,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开心,开心了会更喜欢阿或。但是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不开心,不开心就会”
清禾故意没说下去,拖着声音直勾勾地看着楚或。
她当然不会因为不开心就不喜欢楚或,但是她要想办法逼楚或说出来。
而楚或显然是信了,他漆黑的长睫不停地颤动着,下唇被咬得像是溢出了血。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终于,他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放到清禾的面前,开口道:“牵我。”
清禾乖乖地把手放上去。
“不要离开我。”楚或道。
随后把清禾的小手裹进自己的掌心,寻到指缝,五指插入,十指交缠。
“啊?”清禾分辨不出他是撒娇还是字面意义的“不要离开”,一时间有些懵。
但是她很快就没空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楚或牵着她,像瞬移般疾行到了洞口外面。
血红的天空下,地面一片狼藉。
弯折扭曲的枯树,落满猩红的野草,残留腐肉的白骨,漫到脚边的污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各种大大小小的白骨和血块堆叠在一起。
所谓尸山血海,不过如此。
“害怕吗?”楚或看向清禾。
清禾微微皱了皱眉头——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恶心。但是,和被虐成长型男主在一起,必须拥有大心脏。
于是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问道:“他们该死吗?”
楚或想了想,回答:“该。”
让清清皱眉的东西,都该死。
但他没有想过,正因为他们死了,清禾才会皱眉。
“那——你在,我就不害怕。”清禾坚定地回答,食指在楚或手背上安抚性地轻轻摩擦。
“嗯。”楚或低低的应了一声,红眸里蕴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清禾:?
“嗯”是什么意思?其实她真的不是在说情话来着
而楚或抓紧了清禾的手,认真地、郑重地对她再说了一遍:“不要离开我。”
“好。”这回,清禾乖乖地应下了。她知道,一旦他们分开,以她的能力难以单独抵抗暴动的魔兽,而楚或也要分心来找她、护她。所以,她最应该做的,就是乖乖地待在楚或身边,在遭遇魔兽攻击时,做最得力的小助手,甚至在能力范围内独当一面。
无论如何,一定、一定不要害怕,一定、一定不能成为累赘——清禾告诉自己。
得到清禾的回答之后,楚或便带着她快速地朝某处天空更为猩红的方向奔去。
楚或的翅膀、兽角和尾巴收不起来,但是经过几日以来的适应,他已经可以较为灵活地利用它们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增加移动速度,甚至展开尚未成熟的双翅进行短暂的飞行。
清禾与楚或十指相连,共享了他的速度而不觉得头晕。这种感觉,就像搭上了一辆急速列车,周围都是一闪而过的景象,偶尔能看到一两只速度较快的魔兽与他们平行而驰一会儿,但很快又落下了
“宿主。”伊丽莎白号突然上线,冷不丁地叫了清禾一声。
“干嘛呀,你吓到我了。”清禾不满。
“本系统附赠你一个自动查询功能,具体使用方法是——用左手捂住双眼,闭目三秒再放开,就能直观地看到方圆五百米内生物的等级。”
清禾依照伊丽莎白号所述方法捂眼三秒,再睁开眼睛时,她看到身旁之人的脑袋上出现了明显的红色字体:十阶。
“红色字体代表魔力等级,蓝色字体代表灵力等级。由于同阶的魔力的修炼难度高于灵力,所以同阶的魔力一般强于灵力,具体来说,可以把某一等级的魔力当作多一到两级的灵力等级看待。”伊丽莎白号补充道。
“嗯谢谢阿白,但是为什么突然附赠我这个?”她才不信伊丽莎白号是这么好心的系统呢。
“为了让你有自知之明,适时保命,上次你引开的那只魔兽为十二阶,没把你拍死算你幸运,”伊丽莎白号幽幽说道,“宿主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呢。
不知道飞驰了多久,当清禾还在沉迷于观察周围小魔兽、野兽的等级时,一声巨吼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楚或也慢慢停了下来,带着清禾闪身躲到了一棵高大的樟树后,从枝叶缝隙里观望远处的景象。
清禾拨开重重树叶,扒着楚或的肩膀,好奇地望过去
她看到,远处,是数以百计的魔兽。
大的、小的,天上飞的、地下爬的,从三阶到十阶,密密麻麻、排山倒海。
它们身上沾满绿色鲜血,冒着墨绿色泡泡的不明液体流了一地,浓郁的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腥臭呛鼻,惹得清禾一阵恶心。
不得不说,这些魔兽,大多数都是丑陋无比的形象,尖牙、犄角、多眼、锯尾每一只都成为噩梦吓醒心理不强大的小朋友。
经历过与一只庞大无比的魔兽的“肉搏”之战,清禾承受能力增强了不少,但是一次性看到这么多奇形怪状的魔兽,她还是经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清清,不要看。”楚或观察到清禾的脸色有些难看,抬起另一只手挡住了她的视线。
视线忽然被挡,清禾的第一反应是朝后躲了一下。未料,这个举动似乎刺激到了敏感的楚或小朋友,他举着的手僵硬而缓慢地放下,长长的眼睫挡住了双眸,神情低落又委屈。
清禾意识到自己又“惹”得楚或不开心了,急忙抬起没有被牵的手去捧楚或的下巴。
“我不是嫌弃你,我只是被你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她解释道。
“嗯,”楚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话语里透着小心翼翼,“讨厌吗?”
他讨厌魔兽,但他更讨厌——自己与它们本质上的相同。
这个傻孩子,清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楚或没什么肉的小脸蛋,道:“虽然大多数魔兽都又丑又残暴,但我并不会因此就讨厌这个群体。人都分好人和坏人呢,魔也有好魔和坏魔之分,如果是好魔,我当然不会讨厌啦。”
楚或看着眼前少女温润的眉眼,张了张嘴巴,想说“我是好魔”,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好魔”,但是他会遵从她的意愿,努力做个“好魔”。
楚或不出声,清禾也没有办法,她指了指远处的兽群,问道:“阿或,我们要去招惹它们吗?”
虽然隐隐地意识到楚或的行动目的,但清禾还是用了“招惹”,而没有用“杀掉”,她知道以他们二人现在的实力——一个灵力十阶,却只能发挥出五到七阶的实力,另一个魔力十阶,根本无法直面这成百上千的魔兽。
从远处观察这群魔兽,清禾大约推出,其中的百分之七十为三到五阶的普通魔兽,不足为惧,但是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为五到十阶的高阶魔兽,实在是想想就令人窒息。
想到这里,清禾担忧地望向楚或,发现楚或一脸凝重,眉头微蹙,下唇紧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习惯了楚或的沉默不语,清禾并不恼,继续问道:“阿或,它们为什么要聚在那里呀?”
“它们在进攻灵谷。”
终于,楚或开口了。
“灵谷?”清禾重新拨开枝叶,朝远处望去。
她刚刚被兽群震撼到了,没有注意到——在庞大兽群的尽头,是两座相向而生的石山,石山之间隐隐能看到一个泛着蓝光的狭口。
按楚或所说,那应该便是灵谷的入口了。
“我们要保护灵谷?不让它们进去?”
“嗯,”楚或抓紧了清禾的手,声音含着一丝哑,“我以后再解释,好不好?”
现在是最为关键的一波兽潮,如果成功了,他一定好好地跟她解释。
“好。”她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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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助着楚或的翅膀,二人从空中越过兽群,来到狭口前。
狭口大约十米高,五米宽,表面罩着厚厚的护罩,透过护罩可以看到里面通体雪白的生物。
健壮的身躯,漂亮的毛发,蓝宝石一般的眼眸更为重要的是,它们头顶上挂着蓝色的等级。
虽然清禾从未见过灵兽,但是她还是通过这些特征一眼便认了出来。
所以,灵谷是灵兽的栖息地吗?楚或与魔兽为敌,是在保护这些灵兽吗?
清禾有些惊愕地看向身旁的楚或,只见他收起刚刚被气流刮得有些渗血的翅膀,随后聚力化出一层红色的护罩,硬生生地顶住了魔兽的攻击。
知道这层护罩支撑不了多久,楚或转身对着护罩里的灵兽开口道:“她不是魔。”
“她身上有你的味道。”护罩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一只体型庞大,毛发较长,兽角发达的灵兽。
闻言,楚或双眼猩红地看向同样看着他的少女,放开了十指相扣的手。
清禾不解,反而有些紧张地扣紧了楚或的手。
“清清,放手。”楚或的声音哑得不能再哑,神情压抑而隐忍。
“我不,”清禾心中漫上了不安的感觉,皱起小脸,“你之前还说,不要离开你。”
“不是现在。”
他说的不要离开,是指——她看到他屠杀的一面之后,不要害怕他,不要躲他。
“你”话音未落,清禾便看到那个不久前还时时刻刻都黏着她的娇气包甩开了她的手,随后身体被白色的光裹住,送进了蓝色护罩的另一边。
他他甩开了她,对她施了清洁咒,还把她送到了灵力护罩里。
她还以为,他带她出来,是愿意和她一起承担了。
原来,他不过是带她出来,让她“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而已。
“阿或,你这样,我不开心。”清禾扒着厚厚的灵力护罩,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对楚或说道。
没错,是威胁,一个没什么威胁力的威胁。
但是,楚或确确实实被“威胁”到了,心里又慌又痛,眼睛红得仿佛随时要溢出血珠。咬了咬牙,他强迫自己转身,不再去看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没关系,没关系的,他告诉自己。
只要他成功了,她会高兴的。
她一定会,更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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