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家医院,同一间病房。韩妍躺在病床上浅浅的呼吸着,江墨不知道这次她会沉睡多久,醒来情况会不会更糟。
梅丽芳是收到下属医院发来的审批后才发现自己的儿子还在和韩妍纠缠不清。她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一想到自己的家庭要向下兼容,根本没心思去听其他的资信讯息,烦躁的拨通助理的分号,“安排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降落在医院楼顶,那里已经有人在等候着她了。
梅丽芳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尖跟皮鞋,跟她的妆容一样,黑色的眼线,欧式的挑眉,鲜艳的红唇,充满了攻击性。她抬眼,直视前方,不看来人一眼,“带路。”
男人身形微胖,因来的太早,站在太阳下已经汗流浃背了,手中擦拭汗水的纸巾也已经变得稀疏,“好的,梅总。”
两个人待在专用的电梯里,空调让原本汗涔涔的身体变得有些凉意,他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又略些尴尬的介绍自己,“梅总你好,我是行政部的主管,我叫邵军。”
他觉得自己就像在满是人的电梯里放了个屁一样尴尬,他借着铝制电梯的镜面,注意到梅丽芳瞥了自己一眼,他摸了摸脸好像能把她的视线擦掉一样。
梅丽芳一进门,她的话就对着江墨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江墨你是不是疯了?”
鲜红色的嘴唇像是深渊巨口,一张一闭之间像是要吃人似的。
江墨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梅丽芳的声音才睁开了眼睛,整个人略显得疲惫,嗓子也有些沙哑,“妈,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如果不是调监控这种事情是要走流程,手下的人跟我多了一嘴,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爸没跟你提过?”
“你爸也知道?我看江天河是疯了。合着你们父子俩一个鼻子通气,我倒成了外人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们竟然也瞒着我!”
梅丽芳越想越气,根本坐不住,人直接往病房里走去,可病床上的韩妍戴着呼吸罩,整个人泛着白,她真是有气没地儿撒。转头,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儿子江墨。
“你知不知道她,”她的食指指着床上的人,“她跟我保证不会纠缠你的时候,你就像玻璃杯里的白开水一样,寡淡无味,你根本不在她心上。”
“她只是病了。”
“我看你也是疯了。”
相比梅丽芳的不可置信、不可理喻,江墨反而十分淡定,“那妈,你想怎么做呢?是拔掉她的呼吸罩还是断了她的财路?把她逼到在京北待不下去为止?我跟谁结婚,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梅丽芳脱口而出,“重要!”
“我们江家的媳妇,最起码也要门当户对!现在算什么?用我们的资源去向下兼容,对我们的事业有什么帮助?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能取得今天的成就,没有我们给你提供的优越资源,你能比同龄人跑得远吗?优秀的人一抓一大把,你正好站在了资源的顶端,所以当你成功了,别人还在摸爬滚打。这个社会不是绝对公平的社会,我们也不是慈善家,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事业离开江家的庇佑,你还剩下什么?”
梅丽芳的话,就像江墨当时用来戳叶哲宇痛处一样,现在戳痛着江墨。
江墨无法去反驳她的话,就像他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一样,但是他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妈,木已成舟。该说的,我都跟爸说过了,等你气消了,我再跟你解释。”
梅丽芳气的直摇头,翻了个白眼,踏着高跟鞋走出了病房,房门被她摔得震天响。
韩妍每一次都会睡很久才醒来,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在叫她,是谁?
她撑开重重的眼皮,白色的墙面重叠模糊,还没来得及看清,身旁的人就激动地叫道,“妍妍?”
她的嘴巴张了张,呼吸罩哈出了一层雾气。
“医生医生,她醒了。”
她听到身边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男的、女的声音重重叠叠,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有人掰开了她的眼睛,一束光照了进来,打在了她无边黑暗的角落里,她动了动嘴,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她能发出声响了,“江…墨?”
很快这束光又消失了,她循着光的方向跑去,可它消失的太快,根本追不上它。
韩妍发出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医生安慰她的父母,“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很多病人醒来之前也是先开口说话的。你们再多加观察,有情况随时响铃。”
韩妍的父母听后都激动不已,她的母亲已经开始擦拭眼角的泪水,她看着眼前的江墨,她不知道这个执着的男孩子还能陪在这里多久,起码,今天他们都有了一个好消息。
江墨望着日渐消瘦的韩妍,很开心,眼里的噙着泪水,她开口说的是自己的名字,只要她还坚持着,他就会陪着她,直到她从梦中醒来。
韩妍知道自己在做梦,只要用力睁开眼睛,她就会醒过来,就能离开这个黑暗的角落了。
所以,她突然睁开了眼睛,房间里亮着微黄的夜灯。
她动了动手,拿开了罩在脸上的呼吸罩,她摸到了床头的护士铃,按响了它。
江墨看到房间的灯亮起,赶紧从外间走了进去,弯着腰摸着她的头,“醒了?”
韩妍看到他时有些惊讶,“江墨你怎么在这里?”
没等他回答,医生带着护士走了进来,“醒来了?感觉精神怎么样?”
在护士的帮助下,韩妍坐了起来,“挺好的,就是有点饿。”
医生略显轻松的“哈哈”笑了两声,“确实,这营养液肯定没饭菜香。”
一套例行检查完成后,确定了她没什么大碍了。
早就听闻赵医生手下有个奇怪的病例,今天他不在,正好轮到自己值班,就好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妍不解,哪有拿着病历本问病人名字的,“韩妍。”
“这个人你认识吗?”
医生指了指他身侧的男人。
“江墨。怎么了医生?”
“问题不大。有情况,再按铃。”
医生走后,护士帮她取下了呼吸罩,营养液还剩一点就没给她摘,又给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宜。
待护士离开,韩妍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下,撒着娇叫着,“江墨~”
江墨闻声,坐下,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一把搂住江墨的腰,在他怀里拱了拱。容易被感动的瞬间之一,生病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她现在就想好好的感受这种被爱的感觉。
江墨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像是抱住了珍贵的宝物,“妍妍,你…记起来了?”
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胸腔,“我应该忘记什么吗?”
“没有。醒了就好。”
江墨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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