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瑟装作没看见蒋恒眼中的不耐,依旧带着期待看着他,又问了一次,“表哥,你曾说,会向夫人提亲的,你说了吗?”

    一旁一直当着背景板的如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看方锦瑟,又看了看依旧沉默没有回应的蒋恒。

    原来,大姑娘那般折腾自己,死活不愿答应这门婚事,竟是如此么?

    若夫人得知,那大姑娘岂不是……

    如意心下打了个寒颤,硬生生压住了自己的想法,低下头继续装木头。

    方锦瑟看着蒋恒,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蒋恒沉默许久,才眼眶微红地对方锦瑟道,“表妹,你知道的,我身上不过只有一个举人功名,如今表姑父又已为你定下了郭镇抚使的婚事……我、我实在是……难以启齿。”

    方锦瑟眼神一变,脸色也跟着一变,抬起瘦削的手捂着胸口,猛地就咳了起来,吓得如意和蒋恒都是脸色一变!

    蒋恒惊呼道,“表妹!”

    如意快步上前扶着方锦瑟,着急地喊道,“姑娘,大姑娘,您别生气,您可莫要生气啊!”

    说着还一边轻缓地给她拍抚着后背。

    方锦瑟眼光冰冷地看向蒋恒,缓了缓咳声,嗤笑道,“哦?原来,表哥一直都是如此想法的啊?呵,那你今日来又是为何?只是为了告诉我,你要去游学?那你就去吧,以后也不要来了,既然我已经是与郭镇抚使定下了婚事,想必表哥也当知道要避嫌才是。”

    蒋恒脸色一僵,不来?那他怎么有钱出去交际?表妹这是要不给他钱了?这可不行!

    蒋恒满是伤心地看着方锦瑟道,“表妹,难道你就是如此想我的?你难道就不知道我的难处?我……”

    方锦瑟打断了他的话,声音虚弱之中还带着嘶哑,冷冷道,“你的难处?我倒是体谅了,那你可曾体谅过我的难处?”

    蒋恒顿时一噎。

    方锦瑟再次嗤笑一声道,“蒋恒,今日我们就把话说开了吧,你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我的钱,我从前看在你还能哄我高兴的份上,我也就算了,可现在,你是真把我当成傻子吗?既然你不愿履行你曾经说过的承诺,那你就滚!别再顶着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来恶心我了。”

    要真有心,即使不可为,哪怕只是提那么一嘴,难道梁氏还会杀了他不成?

    相信梁氏为了捂住这件事,只会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听了也白听的样子。

    可即使如此,这个人还是不愿为了曾经对他予取予求的原主开一回尊口。

    可见此人的虚伪程度了。

    可怜原主就为了这么一个人曾经哄她的几句话,掏心掏肺不说,还折腾得丢了性命。

    若原主的魂魄还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不知是何等感受?

    蒋恒脸色再次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方锦瑟,“表妹,你这是何意?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如此虚伪之人?”

    方锦瑟一副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样子,重新裹紧了身上的狐裘,靠在软枕上,恢复平静道,“难道不是吗?你在方家暂居五年,从我这里取走了多少银子?需要我让如意拿账册出来给你看吗?”

    蒋恒又一次被噎住。

    方锦瑟扭过头,不再看他,闭上眼对如意道,“送表少爷走吧,还有,去将表少爷欠我的钱算出来,告诉表少爷,这钱,该还了。”

    蒋恒脸色难看至极,胸口不停起伏,冷冷地看着方锦瑟道,“表妹,你可莫要逼我,若郭镇抚使知道此事,你觉得,你们的婚事还能继续?”

    方锦瑟回头看向他,只回以一抹清冷的笑,“你有胆子就去说!”

    郭凌这人是什么人?蒋恒不知道?给他天做胆,他都不敢去。

    果然,蒋恒又一次僵在了原地。

    方锦瑟歪了歪头,讽刺一笑道,“怎么?不敢?要不要我替你去说?”

    蒋恒脸色大变,恼羞成怒地丢下一句:“疯子!”

    随后便转头便走了。

    方锦瑟嗤笑一声,如意却满是担心地看着她,“姑娘,您何必与表少爷一般见识呢?”

    方锦瑟淡淡道,“我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难道还怕了不成?”

    不管是原主,还是她,真的就已经在阎王爷面前走过一遭了,不管未来遇到了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她难道还怕吗?

    当然,她也是想以此来改变原主原本的性子,不然,让她装作原主的样子生活,她还真装不了。

    而刚才那被蒋恒气到的样子,自然也是装的,只是这就不用告诉如意了,即使她是原主身边最为信任的心腹,但方锦瑟现在也还是无法真正相信她。

    方锦瑟对如意道,“你去将蒋恒往年从我这里取走的钱都算出来,然后就拿着账册去找夫人要。”

    如意一惊,看着方锦瑟脸色都变了,“姑娘,您这是真的要找表少爷要回从前给他的那些钱?”

    方锦瑟点头,“这是自然,我都这副样子了,难道还要留着这账等我死了带到下辈子去吗?”

    如意:……

    好吧,姑娘这么说倒也没错,可是,找夫人要钱?这真的是要钱吗?不是要命?

    如意浑身打了个冷颤,有些害怕,但还是恭敬地应了下来,先给方锦瑟倒了一杯茶,这才转身去找出账册来算账了。

    方锦瑟喝了两口温水,将杯子放在床边,继续靠着软枕闭目养神。

    她其实看出如意的害怕了,但她还是没多说什么,只要梁氏还要脸,她还想让自己安然出嫁,这个时候她就不敢闹大了,只能是替蒋恒将钱给还了,将事情捂住,如此才好让她这个原配嫡女安安稳稳地嫁到郭家去。

    说起来,这郭凌之所以让人闻风丧胆,名声如此可怕,皆因他有一位权倾朝野的义父——东厂厂公郭鹏康。

    这位郭鹏康在魏明朝历史上也是一位厉害的奸臣反派了,不过他后来还是被男主萧景寒给斗倒了,但即使如此,身为郭鹏康的义子的郭凌也依旧屹立不倒,直到那时候,男主萧景寒才终于知道郭凌其实根本就不是靠着郭鹏康才能成为锦衣卫镇抚使的。

    当然,这是后话了,而且还是在原主死了两三年之后才发生的事情,现在还早着呢。

    总之,因为有郭鹏康在,郭凌此人,在整个魏明朝那都是无人敢招惹的。

    而原主之所以会与郭凌定下婚事,那也与郭鹏康有关。

    方正淮此人虽然生活上对原主这个女儿十分漠视,毫无父女之情可言,但他在政事上倒是颇有建树的,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户部侍郎,还得上官器重。而且方正淮在如今这错综复杂的朝堂形势之下,还能保持中立,不与任何一党结盟,可见他的能力。

    但恰恰因此,所以方正淮便被郭鹏康给盯上了,于是便拿住了他陈年的把柄,要挟他站队。

    方正淮迫于形势,只能暂时与郭鹏康虚与委蛇,以求拖延时间来解决后患,可郭鹏康此人生性多疑,自然不会轻易相信方正淮的,于是便提出了两家结为亲家,这样一来,即使以后方正淮想要撇开关系,那也没那么容易。

    于是,原主这个不得方正淮宠爱的原配嫡女便就这样成为了他自保的棋子,一时的牺牲品了。

    或许,在方正淮眼中,原主这副病恹恹的身体能够物尽其用,让他得到一时的喘息时间便算是他养育了她一场的回报,可要方锦瑟说,方正淮跟蒋恒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丘之貉: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对于原主,他们都只是心存利用,从来不曾真心相待过原主一丝一毫,一时一刻。

    而这,或许才是原主最终选择郁郁而终的原因吧。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她从未遇到过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她实在对这个世界没有了任何的留恋,也就没有必要再强撑下去了。

    恍惚之间,方锦瑟似乎看到了一位身穿白衣,面容娇媚却带着一丝病弱的苍白的女子,微笑地看着她,张开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方锦瑟骤然一惊,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渐渐昏沉的屋内,神情还有些恍惚。

    难道,刚才是原主的魂魄吗?若真是如此,她现在是去重新投胎了吗?

    而她刚才说的“谢谢”,是谢什么?难道说,是谢谢她穿越而来,接管了她的身体,代替她活了下来?

    方锦瑟一时之间想了很多,可越想越是想不通,于是便暂时不想了。

    就当作是原主是去投胎了吧,希望她下辈子能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人生,不必再如这一世那般郁郁寡欢一辈子。

    如意算好了账,进来给方锦瑟点了灯,对她道,“蒋家表少爷这么些年来一共从姑娘您这里拿走了五千八百六十五两银子,姑娘,您看,这真的要去跟夫人要账吗?”

    方锦瑟闭着眼点点头,“嗯,当然,你放心去便是了。”

    如意犹豫了一会,低头道,“姑娘,要不我还是明早再去吧,这天色已经很晚了,想必夫人也要用膳了。”

    方锦瑟睁开眼淡淡地看着她道,“哦?那不正好?相信这会老爷也回来了,你过去正好可以当着老爷的面说这件事儿。”

    如意:……

    天啊!还要当着老爷的面说?

    她真的怕自己有命去,没命回。

    就在如意绞尽脑汁想要打消方锦瑟的想法时,外头有小丫头进来,对方锦瑟道,“大姑娘,夫人过来了。”

    方锦瑟挑眉,巧了,她正想去找梁氏,她倒是这个时候过来了。

    她微微一笑,看着如意道,“如意,你看,这不巧了?你去迎一迎夫人吧。”

    如意心下松了口气,“是,姑娘。”

    说着便行礼退下,带着小丫头去迎接梁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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