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烟雾缭绕,酒杯清脆的碰撞藏匿在说笑嬉闹中。
音响设备中的乐声传至玄关处,鼓点在耳边跳跃着,给人一种音乐从大脑中传来的幻觉。
谢博成站在段语安对面,肩膀松垮垮的,眼神醉意朦胧,嘴角不明所以地勾着。
他盯着自己空掉的手,许久才无奈地轻笑了声。
又抬眼看向段语安,语气温柔地问:“不开心了?”
他勾着的唇角隐约带着紧张与内疚,“我不该在你没到时就去找别人的,刚刚方健吓到你了?”
段语安表情浅淡,小幅度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会因为这种事害怕,谢博成,我没那么没用。”
谢博成闻言,讨好性地揉了揉段语安的头发,“那怎么不开心?”
他前进了几分,距离段语安更近,低下头,委屈兮兮地呢喃着:“别人惹到你我倒不用紧张,最怕的是我惹到你自己却不知道。”
“小漂亮,对不起嘛。”
今晚谢博成被灌了不少酒,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酒量本不差,此时视线却出现了重影,段语安身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或许是怕段语安生气,血液往上涌,酒精也跟着上了头。
清醒时,谢博成总能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哪里惹到了段语安。可醺然后,大脑跟不上反应,他每次都只能先一个劲儿地给她道歉。
他最怕段语安不理她,所以万事先道歉这个习惯持续了好多年。
“你是不是又抽烟了。”段语安仰起头,语气淡漠地问。
谢博成此时的反应有些迟钝,思索好久,才拨浪鼓似的摇头否认:“没有,我答应了你不抽,当然就不会碰。”
谢博成曾经也经历过叛逆不良的时期,烟不离手酒不离身的,活生生的一个放浪不羁公子哥。
但段语安不喜欢烟味,总会被烟味呛得满眼泪光咳嗽不止。
谢博成察觉到她的厌恶后,便主动承诺会戒烟,绝对不让她再闻到烟味。
可刚刚他走到段语安身边时,身上却沾着一股浓重的烟味。
这让段语安觉得,他的承诺不过是在敷衍应付,私下里其实还会肆意妄为的抽。
或许是觉得他没把自己对她的承诺放在心上,段语安莫名有些郁闷,表情冷冰冰的,说道:“你身上的烟味重到连酒味都盖不住。谢博成,你戒不掉抽就是了,不用逼自己遵守约定。”
她嘴唇抿成一条线,背挺得很直,低着头,看起来气鼓鼓的。
被她的样子逗笑,谢博成赶紧止住,耐心地安慰她:“说什么呢,你不喜欢我自愿不抽,并没有逼自己遵守约定。”
他伸出手,将手指放在段语安鼻子前,说:“你闻,手上没有味道,我是真的没抽。”
“赵塘在七楼谈生意,我刚刚去打招呼,他你不是不了解,抽烟抽得凶,我身上沾到了味道。”谢博成说,“对我有点信心小漂亮,对你更要有。我答应你的事,怎么可能不做到。”
面前的谢博成眼中仿佛染上了雾,迷迷茫茫的,眼尾还挂着浓重的酒气。
段语安眨了眨眼,认识到自己误会了他,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只好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躲着谢博成的眼神,手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绒小盒子,转移话题道:“给你,生日礼物。”
谢博成读懂她的意思,并未胡搅蛮缠,顺着她将东西接过来,笑问:“是什么?”
段语安:“上次和我爸去北市参加拍卖会时拍到的袖扣,我觉得很适合你。”
顿了片刻,段语安抬头看向谢博成,补充说:“我自己拍到的,当时和我竞价的人不少呢,我爸也没帮我出一分钱。”
她像个邀功的小朋友,谢博成笑了笑,慢悠悠地将盒子打开,认真欣赏着段语安专门为他拍下的袖扣。
袖扣底部是低调内敛的白色,做工精巧。
在其中间,有一朵雕刻而成的玫瑰,即使是昏暗的包厢,也能感受到它的闪耀夺目。
谢博成满意地将盒子合上,小心翼翼地把其放在口袋里:“我正好缺一枚袖扣,还是我们小漂亮懂我。”
接着又故作苦恼地说:“这下我得好好想想你生日我送什么才能赢过你这个了。”
段语安被他逗乐,洋洋自得说:“你不可能赢的,毕竟我什么都不缺,但你就正好缺我这枚袖扣。”
谢博成拉着她往里走,扭头看着她说:“你怎么会什么都不缺?”
段语安歪头问:“那你说我缺什么?”
谢博成拿肩膀撞了她一下,眉毛飞扬,眼神不怀好意,“你家缺个我吧?”
“你生日把我送给你好不好?”
他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段语安笑容僵硬了半秒。
她像是被人触碰到心事一般,眼神躲避着谢博成,心跳频率也逐渐乱掉。
“谁要你啊,这也能叫礼物啊?”
被谢博成拉着的手握成拳头,段语安脸上挂着笑,连连抗拒道:“我们家才不缺你。”
话说完,两人正好走进正厅。
段语安往坐满人的沙发处看去,发现无一个她熟悉的。
她瞬间蔫了下来。
谢博成走向人群,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刚刚去七楼见了个朋友,来晚了。”
一位集团副总笑着回答:“不晚不晚,今日大家都是陪谢总,多坐一会儿不碍事。”
话落,又看向谢博成身边的段语安:“这位就是天宁集团的千金吧?我还是第一次见段小姐本人,今日一见,段小姐果然美若天仙啊,和谢总站在一起,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这一通彩虹屁吹下去,其他公司的老板们也接连附和:“对对对,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谢博成和段语安一直都被说成圈子里最般配的青梅竹马,从小就形影不离,谢博成更是多次在各种场合公开表达过对段语安的喜爱与关心。
没有人不知道谢博成和段语安关系亲密,也有不少人都猜测两家会联姻,但没想到如今两人都二十六岁了,却依旧没什么消息。
甚是奇怪。
谢博成带着段语安走到沙发中间,边将自己的西装脱下,边对着众人说道:“各位前辈说得太夸张了,语安比我优秀,我又怎么能配得上。天作之合这话还请不要随意说出来,不要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他嘴角弯着,腰身弯下,慢悠悠地把西装系在段语安腰间。
而后懒洋洋地对身边的女孩儿说:“空调温度低,你裙子短,盖一下吧。”
看到这一步,在场的人们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心想果然是谢段两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谢总这上百万的定制西装如此随意地拿来给段千金搭腿,一点都不心疼。
而段语安只是浅浅看了谢博成一眼,嘴角的笑容不易察觉。
她随意将西装在自己身上绕了一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她的反应过于平淡,神情清傲骄矜,在众人看来,完全是一个早已习惯被体贴对待的公主。
是除了身边同样优秀的谢博成之外,众人都高不可攀的存在。
谢博成垂眸看着已经坐下的段语安,一脸无可奈何。
仿佛是气她在人前连句谢谢都不跟他说,故意调侃道:“瞧瞧,我都这么贴心了,这位却不给一个笑容,这叫什么天作之合,我明显地位要低好多。”
段语安闻声一愣,抬头看着谢博成。
他明知道她容易害羞,却引导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显然是没安好心,故意逗她。
段语安哑然,心想既然他要演,那她就勉强配合一下。
于是漫不经心地端起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多谢谢少爷照顾,我敬你一杯。”
谢博成似笑非笑,慢吞吞地和段语安轻轻一碰,“行啊。”
段语安不怎么会喝酒,也不喜欢酒水含在口中的辛辣与苦涩。
本想忍忍浅喝一口,可杯中的液体进了口,她才缓缓尝出了不同于酒的味道。
包厢灯光昏暗,杯子里的液体荡漾着碎光。
段语安虽然看不清杯子里是什么,但能尝得出来。
那根本就不是酒,是还温热的蜂蜜水。
段语安诧异地看向谢博成,后者也心照不宣地将目光投来,散漫地笑着。
“知道你不能喝酒,也知道你晚上开那么久的会嗓子会难受,早就给你准备了蜂蜜水。”
“段小姐还满意吗?”
他眉梢扬着,一副等着被表扬的样子。
像只忠诚且得意的金毛。
段语安无法抵抗他这一套,可仍旧别扭地不愿顺了他的意。
她淡淡地将杯子放在桌上,尽力压抑着嘴角的笑,回答:“一般。”
“确实一般,作为从小就对你无微不至的竹马哥哥,这种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谢博成表情满不在乎,双手抱臂,话里有话地调侃,“但是也得做,毕竟要想配上段小姐,这是最基本的。”
段语安果真绷不住了,笑着撇开脸:“这话什么意思,搞得我事很多一样。”
谢博成靠近她了些,背靠上沙发,又将手臂搭在段语安身后的沙发上面,悠哉道:“事多不多都没关系,怎么着哥哥我都伺候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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