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项从没被一个男人靠得这样近。
她浑身绷紧,“你松手!”却挣扎不脱。
项天歌手紧如铁箍,笑意里满是促狭。他拿食指戳自己的侧脸,“你香一下,我就松手。”
“什么香一下……”甫一出口,便即会意,又羞又恼,“你做梦!”
项天歌张口就来,“我做梦梦见你啊。”
曲项面红耳赤,一边辫子耷拉着,鹅黄颜色的发带落下了一截,软软垂到衣领里。
他本来只想作弄她一下,此时视线被那根发带带进衣领。没来由的一阵躁热。想松手却已不能够了。
他舌头舔了一圈牙齿,“你不香我,换我香你了啊。”
曲项大叫起来。
换作别的女孩子,这时喊的要不是“救命”,就该是“不要”。
东方教主毕竟是东方教主。
当年一记抓奶龙爪手,打遍东宁小太妹。一招断子绝孙腿,巩固东宁计划生育成果。
她能叱咤风云十多个月,那也不是全靠肯德基。
只听一声“天马流星拳——”,曲项全力出击。
项天歌听她喊的是“天马流星拳”,很自然的反应是去抓她双手。
他也确实快速有效地制住了她的双手,然而……
曲项全力出击的那个部分,是膝盖。
项天歌全没料到她会使这么阴损的一招,裆部挨了重重一记,痛到他还没有想明白因果,就倒在了地上。
曲项乘胜追击,跃上半空,“呀——”的一声,一招“断子绝孙脚”又快又准又狠,项天歌叫都叫不出来。
他躺在地上想,妈的,完了,还是处男。
曲项还不解气,照着他的裆狠踹,“麻痹,贱货,想做我的人,先帮你自宫。”
项天歌差点当场升天。
还好他在□□白道也是摸爬滚打多年,总算在升天之前挽回尊严——他忍痛将身子一佝。曲项再有一脚踢过来时,项天歌伸手一兜,牢牢扣住曲项脚腕,再往身前一带。曲项啊的一声,登时躺倒。
曲项打架从来前呼后拥,单打独斗不可能是项天歌对手。她人一倒,项天歌当即变守为攻,身子就地一滚,一条腿压到曲项身上。
曲项上身动弹不得。项天歌以为自己赢了,气喘吁吁道:“小赤佬,有两下子。”
哪知曲项两手在地上乱摸,摸到一个榔头和一把柴刀,就朝项天歌的裆部劈来。
项天歌嚎了一声——总算替命根子堪堪挡掉了柴刀。
他没料到命根保卫战如此艰苦卓绝,使出吃奶的劲缴掉曲项左手里的榔头,和右手里的柴刀。人迫不得已压在了她身上。在一番可歌可泣的殊死搏斗后,终于将曲项的两只手腕压在了地上。
便在这时,一道愠怒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项天歌头一抬,只见项天河站在后堂的入口处。他目光如刀,青筋微露。两侧垂着的拳头危险地握了起来。
他平时顶着一张扑克脸。他时这个表情,已经到爆发的边缘了。
项天歌再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跟曲项的状况。
这时的他以非常标准的流氓姿势悬在上方。
而曲项以非常标准的烈女姿势躺在地上,头发蓬乱,脸上全是泪水,胳膊腿都在地上扑腾,展现着宁死不屈的女英雄气质。
这个……怎么想都不可能有第二种解释啊。
下一秒,项天河的脚已经扫到项天歌胸口。项天歌挨了重重一记,从曲项身上滚下来,趴在地上顺不过气。
项天河跪在地上,有点惊慌地去看曲项。
“你……”他也不知该怎么问,“你……你怎么样?”
“我不活了……”曲项大哭,“他……他……他呜呜……我……哇哇哇……”
项天歌趴在地上,差点没背过气。
项天河双拳紧握,目欲喷火,“项天歌!你疯了吗?!”
他制住曲项就已经快英勇就义了,再跟项天河打,不太可能。
项天歌无力地抬头说:“天河,你听哥哥说……”
项天河冷冷盯着他。
可这能怎么解释?
项天歌斟酌了一下,“我的小寄几已经被这个女人折磨得不行了……”给项家传宗接代的光荣使命从此沉重地压在了你一个人的肩膀上。
……还不如承认自己流氓呢。
项天歌没话,曲项话可多了。
项天河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自己。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曲项抢过话头,哭得梨花一枝春带雨,“清白没有了……以后……没人要了……从此我的生命……不完整了……我爸爸肯定……以后都……不要我了……”
项天歌软成一团趴在地上,生命不完整的明明是他啊!
两边口供居然对上了!!
项天河脸色登时铁青。
他来扶曲项,“走。去医院。”
曲项本来软得站都站不起,一听去医院,立刻弹起来,擦擦眼泪摆摆手说,“没关系。不用去医院。我习惯独自疗伤。”
项天河坚持,“不行,去。”
“我不去。我要回家。再见。”
曲项说着就去拉那扇卷帘门。没拉动。项天河帮她拉开。
趴在地上的项天歌,忽然回光返照般扶着门蹦了起来,手一伸拦在曲项面前:“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为了亲这个女人,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最后居然还没亲到!!
奇耻大辱!!
项天歌头一斜,眉一挑。
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很拽。
“我还就不信了,今天亲不到你。”
项天歌长臂一探,再一次扣住曲项手腕,将她往自己身前一拉。
却没有拉动。
项天河一言不发地捉住了曲项的另一只手。
项天歌笑,“天河,这就没意思了。你不要的马子,还不让我玩玩?”
项天河冷冷说:“她是曲向前的女儿——你敢?”
项天歌:“天皇老子我也敢。”
说时迟,那时快。
项天歌捉着曲项的手,自己往曲项身前一卷。
项天河将曲项一把推开,自己往曲项身前一挡。
哥俩身量一样高,进击动作和路线又如出一辙。
项天歌闭上眼努起嘴,就准确无误地贴在了项天河的嘴唇上。
项天歌闭着眼,表情很享受。
项天河惊恐地瞪大了眼。
曲项:……没我事??
这个吻猝不及防又很绵长。
项天河本来是有机会逃生的,但他被亲的时候愣了那么三秒钟。三秒钟后他的脑袋就被他哥哥紧紧地抱住了。
曲项眼睁睁地看他们亲了半分钟,觉得她的童年从此不纯洁了。
“你们俩亲够了吗……”
项天河拼命挣扎,愣是没挣出来。
最后一个半转体的巴掌把他哥哥扇回了现实。
项天歌睁开眼,有点惊讶又有点高兴,“啊呀,亲错了。”
看弟弟脸色十分不好,进一步表示关心,“你还好吗?”
非常诚恳地道歉和解释,“对不起啊弟弟,我觉得软软的又很舒服,我就以为……”
项天河:“艹你妈。”
项天歌:“我妈就是你妈,咱俩一个妈,不分你我他。”
项天河:“……”
送走曲项。
项天歌从柜台后拖出把椅子坐下了。
项天河站着没动。
兄弟俩一坐一站,沉默着。
片刻又同时开口。
项天歌:“你这两天去哪了?”
项天河:“你这一年去哪了?”
同时回答。
“你管我?”
异口同声。
“你先说。”
项天歌笑了起来。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去省城看妈了。”
项天河没否认。
项天歌脸上漾起酒窝,“这回该放心了吧?妈没事。等她病情再稳定一点,就能接她回家。”
就算回家,一周还得去医院两次。
“还二姨的那八万块钱,你哪里来的?”
项天歌支起手,“二姨自己两个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总不能让他们一家上街要饭。”
项天河追问:“我问你哪里来的?”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项天歌往椅背上一瘫,“没偷没抢。跟人合伙做了点小生意。”
“什么生意?本钱一分不要,一年白赚八万?说来听听。我也想做。”
“你也想做?”项天歌站起身,伸手在他弟弟脸上摸了一把,“就你这样,没出嫁的大姑娘一样,摸一把都不让,让你做你做得来?”
项天河啪的一声把他的手打落。
项天歌嘻的一笑,转身朝厨房走,“厨房有吃的没有?弟弟我给你烧饭啊。柜台上有酥饼,肚饥你先垫一下。”
项天河一把抓住他的手,“没说完话。”
项天歌也不躲,笑吟吟地擎起手,在项天河手背上亲了一口。项天河触电似的缩回手。项天歌一笑,已经闪进厨房了。
厨房几天没人做饭,炉灶已蒙了一层薄灰。碗柜里的残羹,除了咸菜,统统奉献给了老鼠。项天歌把角落里的蛇皮袋倒出来,只找到半袋发芽的土豆。
项天歌抬头看到房梁上挂着的大蒜,对今天的晚饭有了想法:“大蒜炒土豆芽?”
他说干就干,找了几颗芽抽得千娇百媚的土豆,拿到门口的水池去洗。
项天河穷追不舍,“你不读书了吗?”
“读啊。”项天歌一边挠土豆一边说,“过完年找个技校,把打飞机的技术再提高一下。”
项天河脸色僵硬,“中考你为什么没来。”
项天歌瞪了项天河两秒,“俺们娘死了?附到你身上了?”埋头跟那颗土豆继续较劲,“这不是考不过你嘛。”
“考不过我?”项天河走到水池对面,“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二年级,你哪次考试考不过我?小学你就敢参加中学的数奥,初中你参加高中的物奥拿奖。我考一百四你考一百五,我考一百五你附加题满分。你从小唐诗宋词过目不忘,圆周率扫一眼能背到小数点后一百位,无师自通学编程能改写遥控程序——当初说好一起中考。谁考得好谁继续读,剩下一个去给妈陪床。你又没读书又没陪床,你干什么去了?!”
“上大学。”
“?”
“社会是最好的大学。”
“……”
事实证明,上天是公平的。
他给了你过目不忘的脑子,就不会给你基本的生存技能。
但确实也没什么选择。
兄弟俩就着大蒜炒土豆芽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项天歌脸色就变了。
手捂着小腹,身子躬起来,额头的汗涔涔而下。
找了根木条当拐杖,一步一挪地向外走。
“你去哪里?”
“去医院。”
“去医院?”
“看男科。”
“……?”
“今天强度比较大,我快不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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