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安夕所说太过匪夷所思,金圣烈都要控制不住那情绪了,当安夕不再说话时,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
“杨仙,你先出去,我与这位姑娘有话要说。”
“是,大人。”杨仙犹豫片刻后,转身离开了,眼里是对金圣烈的担忧和心疼。
“大人,你也不必如此生气,这只是我从他那里听见的,能不能全信,要看你自己。”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这一百多年,贞显世子、思侗世子都为此付出了代价,那么曾经王室犯下的错,就让我来改正。”
安夕听冷静下来的金圣烈沉稳的开口,尽管他眼里还是有怀疑,但也有决心。
安夕撇撇嘴,最后点了点头。“我们国家还有一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金大人,你是个好人。”
她只是陈述事实,虽然事实不中听。何况一再激怒对方不是明智选择,所以安夕也顺坡下驴,不再和对方争辩对错,而且那狂妄自大的鬼也的的确确祸害人家王室几百年了。
两个人再次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秀香从里间端出东西来。
“大人,衣服。”
安夕看见她手里厚厚实实一叠衣服,朝自己走过来。立刻拉紧了自己的外袍去看金圣烈。“你们做什么?”
“姑娘你的衣服上有他的气息,如果他发现了会找过来。为了保护你的安全,需要把衣服换下来,烧掉。”
“我不换!”安夕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由于她情绪过于激烈,两双眼睛都盯着她。
“……是这样的,他曾经威胁过我,不可以再次逃离他的身边,如果有下次就折断我的手脚,让我永远见不到太阳。这衣服也是他逼迫我穿的,不许我脱下来,被他知道一定会折磨我的。”她说这话时愁云满面,看起来像极了可怜人。
“姑娘放心,我会保护姑娘安全。”
“……”安夕眼睛略微睁圆,可攥着衣袍的手却没有松开。说真的,鬼曾经说过,他才是最强大的吸血鬼,并且也的确如此,金圣烈似乎打不过他。
安夕正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外面一声惊叫。
金圣烈不愧是吸血鬼,反应也极迅速,他立刻推秀香躲进里屋,拉起安夕把她护在身后。
他说:他来了。
安夕心里也一惊,看着逐渐靠近门的影影绰绰的轮廓,呼吸不自觉变轻了。
直到门被大力的踢开,安夕躲在金圣烈背后往门口看去。
明暗交杂的烛火下那高挑挺拔的身形似鬼魅,又似蓄势待发的猎豹,而那张昳丽嚣张到极致脸在看见她东张西望的脑袋后,勾出一丝笑意,在柔和的暖光的笼罩下,居然带出一种旖旎之色。
灯下看美人,还真是越看越……美得惊人。
如果不是他手里还捏着别人的脖子,那么就真的是优美极了。
“安夕,过来。”他还是桎梏着他身前的柔弱的少女,毫不在意那少女脸上的惊慌失色,他的眼睛从始至终只看着安夕。
“放了她!”
金圣烈再次把安夕挡严实,义正言辞的和鬼对峙。
“你在与我叫板?躲避着不敢见我的老鼠,与我叫板?”鬼说着愈发收紧了手,他手中的少女挣扎不得,被捏的发出痛苦的声音。
听见杨仙呼痛,金圣烈便开始惊慌了。
“让我去吧,金大人。是我连累了你们。用我来换杨仙姑娘吧。”
安夕伸手,拽了拽金圣烈的衣袍,语气极其哀伤无力。好像,她是要去英勇赴死的(不是)。
但其实,她心里正澎湃着,她看着漫那不经心威胁着众人的鬼,他的嚣张跋扈竟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愉悦,这种不道德的快感让她觉得激动。
他是为她而来的。
抛下那个和金圣烈初恋相似的少女,为了她寻到了这里。
“不……”金圣烈同样蓄势待发,打算和鬼放手一搏。
“让我去吧,对大家都好。这里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不要受伤。”安夕轻声细语的说着,拿出她的毕生所学,语调极尽温柔与决绝。
让自己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要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勇士。
杨其扬要是在,一定会夸她演技提升了。
可安夕自己知道,那句不要受伤,是对鬼说的。不过对方好像也误会了,他的表情又冷了一点。
戏总要做足的,安夕已经从金圣烈身后走了出来,来到了鬼和杨仙的面前。她好像鼓足勇气一样,朝杨仙笑了笑,然后伸手握住了鬼紧紧扣住杨仙脖子的手。
“你放开她,我跟你回去。”她说着,手指还轻轻摩搓着他冰凉的手腕,握着他手的那一刻竟觉得安心。
鬼感受到手腕上,她温热柔软的触碰,松了松手上的力度,垂眸看着她丝毫不惊慌的脸,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怀里。
同时一把把赵杨仙推到了金圣烈那边,力气之大,让杨仙直扑到金圣烈怀中,她劫后余生落入喜欢的人怀里,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的腰。
“金圣烈,胆敢带走我的人,没有下次。”
而安夕让鬼紧紧扣进怀里,腰都有些疼,可她却觉得开心。这个自大狂妄的鬼,他在吃醋。
吃醋到,没有在金圣烈在他面前时忘乎一切要和他大打出手。
所以安夕是被鬼扛回地宫的。
夜风掠过耳侧,所有景物都在倒退,而安夕却在鬼看不到的地方偷笑。
从小到大,只要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得到,没有一次不如意的。
这次,算不算自己赌赢了?
“私自跑出去!私自见金圣烈!关心他不要受伤!谁给你的胆子!”
地宫里的光线不好,可鬼的怒意光线再模糊她也感受到了,但安夕正环顾四周,那个叫慧玲的少女不在。
好可惜。
鬼看着她还在东张西望,都这种时候了,还无所谓!
“安夕!”
他真想吸干她的血啊,让她老老实实的听话。
而安夕听见他恼羞成怒的大喊自己的名字,突然眉开眼笑的用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近,凑近他那张狰狞漂亮的脸蛋、含着怒火的明眸,还有嫣红却愤怒的唇瓣,吧唧吧唧挨个儿亲了几口。
空荡又安静的地宫里,她亲的这几口都自带了回音。亲完后,看着他发火发到一半突然哑火的怔忡神情,这从怒火中烧变成色厉内荏的样子。
还真是可爱啊!
她没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整个人都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靠在他怀里。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魅惑君主的妖妃。
“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讨好你。我最亲爱的鬼王大人,刚才有几句你都说错了。我可不是主动找他,我是被金圣烈抓走的,他想让我换掉身上那件有你气味的衣服,我都不舍得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说的不要受伤是对你说的。鬼王大人,不要再受伤了,上次见你受伤,我担心害怕的要死,那比让我受伤还叫我难过。伤在你身上痛在我心里,我情愿能替代你,你不心疼自己,但我心疼你呀。”
她最会说讨好的话,每次犯错后,在哥哥姐姐那里最最有用,现在用来哄这只爱生气的鬼。
鬼听过人类无数的话,训斥的、威胁的、惧怕的、贪婪的、求饶的……却从来没听过有人能对着自己讲出这样的话,那么露骨、甜腻,让他不适,却又让他觉得身上冰冷的血液在发烫,那不该跳动的心脏,都在震颤,细细密密地酸痛……
“你不是说我威胁你折磨你?不是说我要断你手脚吗?你说的话鬼都不信。”
听了这话安夕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找到自己了呀。
的确是鬼都不信了,但语言它也是一种艺术。“那是我骗金圣烈的,我怕他利用我伤害你,我怕他会让我窃取你的秘密。我走在谁也不认识的大街上,被他发现,被他带到那种地方去,我真的很害怕……只能拿鬼王大人的衣袍紧紧裹住自己,所以他强迫我换下衣服时,我是死也不愿意的,只得骗他,衣服脱不得。”
她说着握住自己的衣袖捧到面前,轻轻嗅了嗅,又深情的看着鬼。“如果不是大人的气味陪伴着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您了。还好,大人对我不离不弃。”
这样的话简直算是不要脸极了,鬼看过那么多话本,都没此刻的情绪波动大,她还真是花言巧语。
“你知道骗我的后果。”
他明白,自己无法对她生气了,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待在自己的怀里,无所谓她说的是不是真话了。
“我知道。可是我最喜爱的鬼王大人,您,也一样最喜爱我吗?您最喜爱的,是我还是那个慧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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