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热前兆特征一点点显露出来。
刚刚口中还碎碎念, 活力十足的阮十八渐渐蔫软在副驾驶位上,怀中抱着后座放不下的品牌纸袋,头一点点垂了下去。
心中有自己的思量,穆清野一路颇有些心不在焉, 所幸购物商业圈离他的现居住宅很近, 车速飞快, 十来分钟后便回了家。
颇有些费力将阮十八扶上了电梯,穆清野皱眉将阮十八缠在脖颈上的手臂拽下来, 又被浑身冒着热气的阮十八黏糊糊蹭抱。
往日举止犹有尺度, 不小心碰到肌肤就会慌张脸红的beta没了矜持,一个劲儿地贴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温热湿润的鼻息打在穆清野的耳边颈边, 阮十八似乎很时难受,口中不停地低声嘟囔着, 头也靠着他, 试图将自己缩起来。
宛如一个沉重布偶熊压在肩颈,穆清野的额角一跳,没好气地冷声喝道:“不许动!”
清醒时的阮十八自然会立刻听从穆清野的话。
但被分化热前兆模糊了神志的阮十八左耳进右耳出,依然用发烫的耳朵贴在穆清野的颊边,嗓间发出舒适的“咕噜咕噜”声。
穆清野忍不住低喃,“……阮十八?”
这种声音倒和当初深夜打来的奇怪电话有八分相似了,甚至因为太过贴近耳边,对方沉重的呼吸声显得更加依赖黏腻。
半拖半抱将阮十八拉近家门, 穆清野终于舒了口气。
抱在腰间的双臂掰都掰不开, 毛绒绒的脑袋搭在他的颈窝, 穆清野仰起头,阮十八张口似乎想要咬他,即使雾气萦绕, 也看得出双眸黑沉似深海。
“阮十八!”穆清野不怒自威。
动物灵敏的本能令阮十八感受到了将要来临的危险,他收回两颗龇起的小尖牙,乖巧地任由穆清野将他从身上扒拉下来,拎着衣领嫌弃地
丢到了沙发上。
自觉在沙发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缩起来,阮十八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朦胧的目光随着穆清野的身型移动。
单人独居的空荡大平层因为多出一人而热闹起来。
穆清野外露肌肤上似乎还残存着阮十八留下的触感和温度,身上突然沾染了从未有过的他人气味。
他眉间始终紧皱,站在沙发边俯视缩成一团的阮十八,抱臂凝视片刻,见阮十八眼尾泛红,鼻腔息阖,仿佛呼吸不畅一般,可怜巴巴地凝视着他,满目亲近信赖。
“……热。”阮十八小声地轻哼,“好热。”
空调已经调到适宜的温度,穆清野一声不吭,调整中控,将冷气温度下调数度,骤降的冷气激起一阵细小的鸡皮疙瘩。
阮十八急促的呼吸稍缓,再次发出舒适的“咕噜咕噜”声。
恍然惊醒,穆清野匆匆转身,背影慌乱。
家中一切精简,就像是装备齐全的高档住宅酒店,唯有大片大片的红酒架和专门打通两个房间,堆满了各类书籍资料的书房勉强可看得出房子主人的存在感。
巨型衣帽间,书房工作室,健身器材摆放区,珍品贮藏室……什么都齐全了,唯独没有客房。
家中鲜少来外人,最多是贺潮和穆昭芸偶尔来为他送东西,而阮十八却是例外中的例外,此刻正乖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穆清野扫了眼紧闭房门的卧室,他半眯的丹凤眼猛然紧闭,扶额晃了晃头。
能带阮十八回来,让对方有个临时缓解休息的地方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难不成还要让阮十八去躺他的床,盖他的被子,将beta信息素染的到处都是?
不过beta,beta。
反正不是oga,似乎也不是……
不行!
穆清野猛地睁眼,咬紧牙根。
他强行压下自己脑海中突然蹦出的念头,甚至冷冷嗤笑一声,迅速收敛起面上的表情,但脚下步伐不停。
在家中翻箱倒柜,整洁的室内被弄的前所未有凌乱,穆清野半跪在地,四周散了一地的细碎物品。
家中基础药物翻了个遍,最需要的退烧药却已经过期了,穆清野垂眸思索,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一个对话框。
[穆清野:送点退烧药过来。]
几乎是瞬间,对面立刻回复。
[贺潮:???]
[贺潮:没事不回复信息,有事就想起我了?]
穆清野神色淡淡等了两秒。
[贺潮:等着。]
贺潮虽然心黑人坏嘴巴贱,但两人相识已久,算是难得彼此知根知底,相互信赖的挚友。
放下手机,没有整理一地散乱的杂物,穆清野重回沙发前。
沙发上的阮十八不见了,而不远处落地的窗帘下鼓起了一个大包,窗帘布皱皱巴巴泛起褶皱。
一截脚腕露在外面,换好的拖鞋掉落在一旁,穆清野的脚步声渐近,仿佛受到惊吓一般,那截脚腕猛地缩了进去。
“……?”穆清野不解拧眉。
他低声询问,“阮十八?”
没有回应,窗帘下的鼓包小幅度动了动。
犹豫一瞬,穆清野蹲下,掀开窗帘一角,露出了一双惊慌失措双眸,眼白干净,瞳孔幽幽缩成细长核状,泛着墨绿色光泽。
异常只是一瞬间,快的穆清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阮十八鼻尖都是红的,喷出的鼻息潮热,穆清野伸手过去,鼻息打在他的手背上,阮十八侧脸贴在他的掌心,“呼噜呼噜”喘气。
像小动物。
穆清野僵硬的神色软化,轻轻勾了唇角,又埋下头,垂落的长睫掩住双眸中弥散的笑意。
他不自觉地放缓声音,“起来。”
“地上脏。”穆清野的嗓音低而柔,“起来喝点水。”
水?
用尽最后一丝清明思绪压住涌动的触手们,阮十八软软地撑在地上,顺着穆清野的手臂往上攀,他的唇裂出几道纹路。
要是在海里就好了。
他现在就可以缩在巢穴中,放心大胆地浸泡在海中,化成原型舒展触手,而不想像现在这样,时刻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暴露,提心吊胆。
阮十八急促地呼吸,依偎着穆清野,对方捧着玻璃杯为他喂水,缺水干燥的八爪鱼妖怪终于遇到了水源,喝的又快又急。
来不及吞咽的水从阮十八唇角流下,穆清野低垂的目光一顿,抬手用指腹轻轻捻去。
两条绵软的双臂再次搭在穆清野的腰间,浑身散发着热气的阮十八抱了上去,将对方压在沙发上,埋在颈间吸气。
猝不及防被如此对待,穆清野只是身体一僵。
“阮十八是病人。”
他心底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说服自己面前接受这个过分冒犯的举动,“只一次,下次决不允许了。”
举滞在空中的手臂缓缓放下,五指搭在阮十八的背后,穆清野仰望着天花板,掌下轻轻拍了拍。
掌心再度上移,穆清野抚了抚阮十八的后脑勺,眉眼微弯。
高大沉重的beta身体比例很好,压制着alpha竟也显得轻轻松松,大大一只将身下人包裹,毛绒绒的脑袋一蹭一蹭。
“咕噜咕噜——”阮十八的理智在渐渐迷失。
他的鼻尖满满萦绕着穆清野檀乌木海盐信息素的气味,类似巢穴的气息令他充满了无限安全感,几近迷恋地抵在颈边深深呼吸。
软软的触手们从衣衫下悄悄探出一个尖端,发现穆清野被阮十八抱了满怀无法注意到他们,“咕叽咕叽”发出兴奋的响动。
顺着两人身体间的缝隙,触手们缓缓爬动,然而缝隙太小,它们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了穆清野的身体。
被紧紧抱着,指尖无意识下触阮十八后颈腺体的穆清野一僵。
他猛地缩回手指,想要推开阮十八,触手们吓得立刻缩了回去,阮十八懵懵抬头,凑近穆清野。
鼻尖蹭在alpha的脸颊旁,讨好地蹭了蹭。
“咕噜咕噜——”阮十八嗓间不停地发出满足的喘息。
穆清野咬紧牙,试图大力推开阮十八的动作卸了力,被蹭的浑身发软,他努力偏头试图躲开黏在他身上的阮十八。
他失败了。
再次试图将自己缩起来的阮十八牢牢地将他禁锢在怀中,似乎想要将他藏起来,急的不停冒汗,朦胧的双眸彻底失去了焦距,浑身温度滚烫,身上的气味也溢满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阮十八——”穆清野轻声唤道:“阮十八——”
阮十八没有回应。
门外的可视监控“叮——”的一声响了,传来门铃的急促“铃铃铃”响声,还有贺潮吊儿郎当的喊声:“开门!”
“喂,开门啊——”
“嘎吱”一声,大门开了。
贺潮掀了掀眼皮,语气幸灾乐祸,“要你不注意身体,大夏天发烧,该不会是易感期要提前了吧?”
“喏,药,冰袋,还有……”
“嘭”一声,手中的袋子被夺走,大门关上了。
呆若木鸡的贺潮:???
不知自己被当成了工具人,正欲“破口大骂”,贺潮突然鼻尖嗅闻,从短暂开启的门缝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是难闻的alpha同类信息素的气味,来自穆清野。
但其中,还夹杂着几乎微不可辨的另一种舒缓的信息素气味,既不似alpha的恶心反感,也不似oea的甜腻诱人。
贺潮猛地抽气,发出“嘶——”的惊讶呼声。
穆清野的家中,为什么会飘散出浓度不低的另一种,beta信息素气味?!
而门的另一边。
塑料袋被翻的哗哗作响,贺潮虽然赶得急,但准备的东西异常齐全,退烧药,消炎药,极速冰袋等一应俱全。
抿唇思索,穆清野正欲进厨房冲药,想到刚刚被他一把推开,憋的双眸红彤彤差点哭鼻子的阮十八,倏然叹了口气。
他的余光往沙发处一瞥。
但原本被丢在沙发上,乖巧蜷缩的阮十八再一次不见了踪影。
视线再转,他的卧室门大开。
卧室里屋被打通的衣帽间内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仓鼠挖沙抛通道一般,传来各种撞击混响。
穆清野的脸色突变,他匆匆顺着声音迈步,几近跑了起来。
急切地拐进声源处,他唇边的“阮十八——”忽地哑声,眼前之景令他脚下结实地粘在瓷砖上,无法动弹。
衣帽间内,他的各类衣物凌乱地散了一地,就连冬日的毛衣棉服都被翻了出来,堆积成了一座小山,各种贴身里衣更是随处可见……
而在被包裹的衣服堆内,弓腰缩着一道身影,正整个人型藏在其中,怀中牢牢地抱着一件外套,埋头看不清面色,只露出绯红的耳尖和修长泛粉的脖颈。
“……阮十八?”穆清野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干涩沙哑。
回复他的是空气中急促的呼吸声。
“咕噜咕噜——”
衣物堆下,似乎有波动起伏。
穆清野的脚腕猛然一紧,温热的软体紧紧圈握他的脚腕,潮湿的黏液触感奇特,隐约传来奇妙的吸力。
他缓缓低头,一截墨绿色的触手正努力沿着他的小腿往上爬。
还有更多的触手从衣物堆的缝隙中钻了出来,朝着他的方向攀爬。
似乎是意识到穆清野的目光落在了它们的身上,触手们墨绿色的肌肤隐隐泛红,好似害羞一般,慢慢竖了起来,举在空中与穆清野一般高。
一根触手试探靠近,轻轻点在穆清野的额间。
它们欢快地和香喷喷的alpha问好:“咕叽——咕叽咕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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