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我陪你进去吧?”
“不用了,我有娃娃陪我。”
顾毅拍了拍腰间的娃娃,坚持让唐唐在门外留守,他要独自一人进去探索。
穿过面前的大门,顾毅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
顾毅闭上眼睛,在他的推演画面中,除了一片虚无什么也瞧不见。
“难怪唐唐总说塔子假传圣旨,这里根本就没有活人的气息。”
顾毅摇了摇头,继续往座舱的深处探索。
这里的墙壁上有各种各样的按钮,顾毅看不懂按钮上的文字,自然也不敢乱摸乱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监视屏,按照塔子的说法,这个监视屏就是他和“狗主们”交流的通道。
“有人吗?”
顾毅敲了敲监视屏旁边的感应按钮。
滋滋滋——
监视屏闪过一道道雪花纹。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中年人出现在显示屏上,看他的样子似乎在梦境模拟中出现过,这让顾毅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为什么是你?塔子呢?”
“塔子现在在门口,他说这里一次只能进入一个人,所以只有我来了。”
对方仔细打量着顾毅。
嘀嘀嘀——
周围的仪器不停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各种灯光忽闪忽闪。
“你不是旅者星人。”
“我是冒险者。”顾毅说道,“如果你真的是旅者星人,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没错,你确实是冒险者。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在这种时候遇到活的冒险者。”
“这话说得我根本高兴不起来……”
“您请进来吧,不过还请您保持缄默,千万不要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在顾毅的左手边,一扇暗门缓缓打开。
顾毅犹豫片刻,踏步走了进去。81zw.??
“烂泥巴……”
娃娃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手脚并用地爬到了顾毅的肩头,用双手搂住了顾毅的脖子。
顾毅轻轻摸了摸娃娃的脑袋,他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就好像三伏天突然走进了医院的太平间。
——寒冷的不仅是极低的空调温度,更是那冰冷的死亡。
原来,暗门的背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排一排的休眠仓,里面躺着的正是一位位曾经的机组成员。他们已经失去了全部的生机,只能依靠休眠仓的低温保持肉身的完整。
顾毅忍不住夹紧了衣服继续往前走,他需要知道刚才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究竟是谁。
“你好,冒险者,你在找我,是吗?”
对方的声音在走廊的尽头响起。
顾毅一溜小跑,来到了走廊的最深处。
那人坐在椅子上,面带微笑,他身上穿着白色的宇航服,胸前举着一朵白色的玫瑰花,看上去有种奇妙的违和感。
“果然,所有的成年人都死了,只剩下你了,是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会活着?”
“因为我不是人。”那人笑着说道,“我是一个英灵,我已经没有肉体了,我是所有旅者星人的执念。”
英灵站起身来,摸了摸顾毅的脸蛋。
顾毅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发现英灵的手掌穿透了自己的脑袋,那感觉就像是穿过了一片云朵。
“那么英灵阁下,你能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看到唐唐的梦境模拟,或者已经获得了塔子的友谊?不然的话,你应该不会能到我这里。”
“虽然你的措辞不太准确,但至少从结局上看……应该是的。”
“唐唐的历史故事应该说得挺清楚了,但是她可能不太知道我们接下来的故事。”
英灵勾了勾手指,示意顾毅跟着自己往前走。
二人穿过了一段不长的路,终于来到操纵大厅。英灵在操纵面板上按了好半天,整个房间立刻开始剧烈颤抖。
玻璃外的一片虚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垠的宇宙星空。
顾毅忍不住张开了嘴巴,那宇宙万象的美丽根本不是他能够想象得到。
“这是……”
“这就是真相。”英灵笑着说道,“我们一直都在航行之中,并不是塔子和唐唐说得那样,我们被困住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宇宙实在太大了,我们必须随时随地在冒险和流浪。如果不给孩子们找些事情做,他们会疯掉的。
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不停战斗的理由,给他们设定有限的资源,让他们在明显无意义的斗争中忘掉追寻真相。
因为没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流浪生活……”
“我怎么听不明白?”顾毅摇了摇头,“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你知道那些休眠仓里的成年人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
“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无尽的星空之中流浪。
他们踏不上土地,闻不到新鲜的空气,每天看向窗户外面,只能看见无边无际的黑暗,以及偶尔闪烁的星星。
即使我们一秒能走一个光年,但在这无边无际的宇宙之中,一个光年也不过就是走了一根头发丝的距离而已。
也许这样的话语并不能让你感同身受,我可以给你举另外一个例子。
我让你每天坐在流水线上,你每天的工作就是把肥皂装进盒子,除了吃饭、睡觉,你就要在流水线边上坐着。
你抬头只能看见流水线,低头只能看见雪白的地毯。你往左看是流水线,往右看还是流水线,除了流水线你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样的日子,你一过就是几十几百年。
你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孤独还有无助。”顾毅低声说道,“我会想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结束这样的生活。”
“就是这样。”
英灵笑眯眯地点点头,继续解释。
“作为成年人,我们不仅要忍受这种孤独和无助,还需要在孩子们面前保持微笑,让他们不会感到孤独和无助,让他们始终保持生存的希望,因为他们是我们文明最后的火种。
但是,紧绷的那根琴弦终究有崩溃的那一天。我们的压力一天比一天大,情绪一天比一天糟糕,直到那一天,我们的代理船长躺进休眠仓,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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