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既是把我当主母,那我便厚着脸皮听你叫一句娘。”
“我自问没说错什么,当日叫你一块来时,你的确说是病了不是吗?”
一连两句,张如娘掷地有声,半点不见心虚,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她像是非要争出个理来。
可她忘了,今儿是安北候夫人难得一次的生辰宴,而不是她林府。
伏锦笑而不语,不愿在此事上争论,转头给各位夫人斟了茶,态度自然,动作流畅。
“让诸位夫人见笑了。”尴尬的气氛好像随她倒茶的动作而散。
偏张如娘不知就此收手,揪着伏锦不放。
“二姑娘这是心虚刻意躲避了?”
“我也不是非要二姑娘叫我一声娘,只二姑娘行事骄纵惯了,我是想管也鞭长莫及,如今也是不想有什么误会。”
话说起来便是没完没了,眼看众位夫人脸色都拉了下来,伏锦回首看她,笑脸已是没了。
“安北候夫人豁达守节,才给林家下了请柬。”
余下的话伏锦没说,可谁都明白。
按规矩,林家这等官职的自然是够不上请柬的,只不过这会儿走了运而已。
端看此处,坐的夫人皆是比林家高,但也都是平日能见得上面的,再高些的,像丞相等诸位夫人,可都在另一处。
若是让安北候夫人来,怕是连林家是哪位都不知。
如此情况下,带了一个林晚吟过来便已是多余,再带一个伏锦……若不是那请柬,伏锦是不会来的。
再者说这主母,端看林夫人的态度,这主母她还真是有脸说。
谁家主母会肆无忌惮的在外人面前说自家府上姑娘的‘情事’?
眼下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
伏锦先前的温和与此刻的冷艳交织在诸位夫人的脑海里,她们自然对伏锦更为热切些。
这位伏姑娘不似表面那般温和,可做的事也是明明白白的。
谁家不是这样过来的,伏锦那点子的表面功夫都懒得遮掩,她们就看的更明白了。
可也因为明白,才更乐意与之打交道。
比起拎不清的林夫人,这位伏姑娘可谓是聪明,却不心机。
她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你,我方才是在逢场作戏,处理家事,进退维谷,拿捏有度,让人反感不起来。
杨夫人从中维和,诸位夫人与伏锦相谈甚欢,倒是一点也不冷场,相反林夫人那还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然被忽视了。
借口离开的林晚吟此刻回来,远远的便见伏锦在一众夫人身边相谈甚欢,瞳孔蓦地瞪大,难以置信。
明明伏锦此刻该在府里受罚,明明有守卫看着,明明没有请柬。
她为何还是来了!!!
自己设想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林晚吟只觉得心堵得慌,再这样下去,伏锦迟早要压她一头,若……
她猛地停住想法,眸光里闪过阴狠,扭头离开,拦住了一名奴仆。
“我妹妹的侍女方才不舒服,被你们的人带去歇息了,说了一刻钟过来的,至今还没来,劳烦你替我妹妹去寻一下。我妹妹叫……伏锦,是林府二姑娘。”
奴仆点头应声,待人走远了,才有些疑惑的挠挠头。
怎么林家的姑娘姓伏呢?
没有多想,他按照交代去寻人,不多时还真寻到了。
而那丫鬟正是春杏。
春杏一早便跟着林晚吟来到安北候府,全程低着头,没让人看见样貌,待一进了府,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惊得连路都忘了看。
原本以为能跟在大小姐后头见见世面,未曾想只看了这一眼,就被大小姐借病安排她在这里待着。
不过这安北候府实在是气派,便是这厢房都比大小姐的屋子都大,虽屋里没什么精致摆设,但该有的都有,且还是檀木的,便是林府也没有的。
春杏局促了一阵才敢放开了手脚,临走都想把那檀木的凳子腿给带走,但安北候府的奴仆在一旁,她到底是没敢,跟着出去。
走了两步,她才一拍脑袋出声。
“瞧我,小姐交代的事情都给忘了。还要劳烦这位哥哥带我去寻一下中书郎之子赵谦赵公子,有个东西要现在交给他,我不识路,若是耽误了,小姐怕是又要对我动手了。”
三分恳求七分卖惨,说着说着,春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那位奴仆也是没什么表情的,公事公办的带她去找人,春杏见他甚少说话,也不敢再多嘴了。
如林正儒这般稍稍上了年纪的大人在宴会厅里交谈,亦有像赵谦这般的公子哥在院子里投壶、斗诗玩闹的。
春杏过去时,场上正热闹,原是赵谦连中三箭,赢得满堂彩。
众人皆是道喜,另一侧树下坐着晏沉修,与之众人格格不入。明明他才是府里的主人,可因他面色严肃,少有温和,教人不敢亲近。
之前他在时,气氛也是一阵的僵持,索性他到树下坐着,这处才热闹了起来。
也有人想结交,借着赵谦投壶之喜,便想邀他一块玩,晏世子少年将军,想来投壶也不会差,可还没等人开口。
在这满是男儿的地,就见着一奴仆引了个丫鬟过来,一时皆是看了过去,不明所以,心道莫不是宴席这般早早的开始了?
春杏头一回见到这般多的俊美儿郎,一时看的脸色薄红,直至站在了赵谦的面前,都还有些抖。
“赵……赵公子。”
赵谦一时没敢应答,仔细的想了想,都没想起来。
这丫鬟姿色平平,莫不是他醉酒招惹的,今儿是安北候夫人的宴会,若在此闹出了事,他回去非得挨棍子!
一时脸色都有些不太好。
春杏握紧了手,低着头出声。
“赵公子,奴婢春杏,乃是林家二姑娘伏锦的丫鬟。我家小姐说了上次多有得罪,特意让我来送礼赔罪。还望赵公子不计前嫌,两家重修旧好。”
说着,春杏双手送上了一个香囊。
深蓝色的,没什么花样。
晏沉修听闻伏锦二字抬首时,看见的便是这个,与他给的那个如出一辙,不由得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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