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与沈弄雪的交集并不多。

    仅有的几次也是听旁人道沈弄雪与晏沉修天生地设的一双,而她却是破坏这段好姻缘的老鼠屎,常以此被人讥讽嘲笑。

    春杏每每听闻,便在她面前说了许多话,有说沈弄雪不好的,也有说沈弄雪与晏沉修如何如何的有纠缠。

    只有一次,她记得很清楚。

    那是寒冬腊月,她嫁给晏沉修的第一年。

    寒梅飘雪,风景美不胜收,梅树下男女相隔一步之遥,相互交谈。

    的确如众人口中说的那般般配,她胆怯的站在那里不敢过去,甚至往后偷偷移开了步伐,隐匿身形。

    那是她的夫君,却不是因爱嫁娶,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她不知他心中是否有沈弄雪的一席之地,为此烦忧伤心,却也相信他的为人。

    她始终没过去,事后却听他主动说起此事。

    只是因为两府来往,礼节两句而已,再无其他。

    他说,她便信。

    如若没有那幅画,她和他也该相敬如宾,也不会有后来春杏的种种挑拨,更不会她自以为是的为他好,以为提出和离就能放他安全离开,最后却让他遭受非人折\/磨。

    她记得那日她因事匆匆进入他的书房,却见他慌忙将一幅画收起。

    她没有看清楚,却隐约瞧见那副画上是个女子,腊雪寒梅,与那日情形无二。

    他的慌张、小心亦让她如鲠在喉,却始终没敢问。

    如今看来,那人也不是沈弄雪。

    沈弄雪对他无意,他看沈弄雪时也不曾带有爱慕。

    这事二人只闲话几句,便没再提。

    途径赌坊门前,便又见蒋达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一副我是大爷的模样。

    看样子,是又要去赌了,就是不知这次会输多少。

    伏锦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再多管。

    从蒋达找她借银钱,再借着蒋氏把事情摆在众人面前,蒋达便已经输了。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出手便是两千两,时不时的出入赌坊,其家底从何而来?

    都察院要是真的查,他是半点也脱不了身。

    如今就还差一个契机,不过不着急。

    她这次要让晏沉修被泼脏水这件事变成荣耀加身,绝不会再变成前世那般。

    临近晌午,二人就近去了一家酒楼。

    酒楼里的生意稍显清冷,基本没什么人,南江楼离此处还有些距离,马车不在附近,沈弄雪用膳歇息后,还想与伏锦闲逛一下,便在此处落座。

    一上午,伏锦倒没看上什么东西,反倒得了一支玉簪。

    沈弄雪是平日里甚少出来,也没什么人作陪,今日格外高兴,便多挑了些。兴致勃勃的也给伏锦带了好些,后来见她是真的没什么感兴趣的才作罢。

    “这酒楼里的膳食味道也还好,怎的这般冷清?”沈弄雪尝了两口素菜,面露疑惑。

    伏锦的南江楼位置偏僻,去的皆是熟客,且多为官场之人,此处酒楼开在集市,按理说人应该也不少的,便是小老百姓也是多的,如今这般冷清,倒是不太合常理。

    伏锦开酒楼的,自然也是清楚,不止此处,南江楼的客人也少了一些。

    “临近科考,学子们安心待府,府中陪着,人少是自然。”

    闻声,沈弄雪也是反应过来了。

    “这倒是,我爹这两日也鲜少回来,都忙的很。”

    科考不是小事,各部各府都跟着忙,闲暇的时候少了,出来的自然也少。

    “说起这事,我倒是听我爹提起过,今年有一人格外出彩,其文章独得第一,翰林院赞不绝口,此人还是南江城人,名唤高文易,若不出意料,这人便是今年新科状元了。”

    提及这些,沈弄雪倒是一点都没含糊,说的正大光明,半点也不避讳伏锦。

    伏锦陡然听到高文易的名字也是一愣。

    道这人文采斐然,却不知来此之后更甚,竟是连丞相都有所注意到了。

    她目光微顿,看向前方不远处。

    沈弄雪说完话,见她没出声,才抬起了头,见此情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哑然。

    “那不就是高文易?”

    当真是念不得,不过是刚提及,这人便见到了。

    不过怎么像是不太好的样子?

    相对偏远的拐角处,高文易手中抱着一幅幅的卷起来的字画,眼看都要抱不住了,还在费力的搂着,一袭青衫洗的发白,皱痕明显,衣袍处还有明显的缝补痕迹。

    在其对面站着一位妇人,衣着华丽鲜亮,面上隐有怒容,似是与他有了争执,便见其身侧的丫鬟上前便挥手打向了高文易。

    “啪”的一声,巴掌响亮。

    高文易紧抱手中字画,没松开一分,想躲也没躲开。

    那丫鬟还高声怒骂。

    “好你个登徒子,我们夫人看你身无分文,好心买你的字画,没想到你竟是对我们夫人无礼,如你这般的登徒浪子岂能参加科考,坏了举子门的名声!现下就抓你去衙门,看你如何还敢!”

    丫鬟的声音不小,让人听的分明。

    高文易被打、被羞辱,也不曾有所恼怒,脸上是漠然和平静,只在丫鬟说要报官时,表情有了波动。

    “我自清清白白,毫无非分之想,分明是你们的肮脏事被我听到了,才栽赃诬陷于我。”

    “好啊你,原来不止有色心,竟还偷听!也不看看你这穷酸书生的样,又有何值得我们栽赃陷害的。”丫鬟扬首,趾高气扬,半点也不怕,甚者是得意与笃定的。

    那位夫人始终面带怒容的站在一侧,看着丫鬟动手辱骂,虽没出声,却已然表明了态度。

    要报官抓人,要让高文易付出代价。

    伏锦收回目光。

    “那位夫人沈姑娘可认识?”

    丫鬟的那番说词,伏锦自然不会相信。就凭此刻他二人站的地方,但凡不是个痴傻的,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位夫人动手动脚。

    哦,蒋达那个蠢货是个例,所以下场也格外惨。

    高文易自知要科举,更不会做出如此之事,只怕其中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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