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满院寂静。
聚集在此处的人越来越多,都是瞧热闹的。
小宫女说谎,童大夫帮忙舞弊,短短两件事凸显了其中隐藏的猫腻。
若是清白,又何必弄虚作假。
当事人之一蒋达已死,梁氏自称清白,事情僵持住,没有解决办法。正是此时,带李姨娘混进来的人已是来了。
黑甲军的偏门处的一个守卫,曾受过梁成恩惠,亦认得李姨娘,李姨娘又给了些好处,便把人给带进来了。
本以为没什么事,谁知事情闹得这般大,在晏沉修的威严之下三两句便招了。
私自放行,有违军令,该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一个李姨娘揪出了好几拨人,晏沉修亦懂得见好就收。
既有梁成担保,若这李姨娘犯了何事,大理寺都脱不了干系,晏沉修便让人把李姨娘给放了。
至于梁氏是否与蒋达有染,她的孩子是不是梁成的,这些与晏沉修、与旁人都没什么关系,先前也是因为李姨娘嚷嚷着梁氏要杀她才牵扯进来。
如今梁成的脸色越发不好,连童大夫的观星象都是假的,李姨娘又没什么证据,也不敢再抓着梁氏不放,她松口,晏沉修这边自然就管不着。
一场闹剧,莫名其妙的开始,最后似乎又莫名其妙的结束。
众人看的云里雾里,但不妨碍八卦梁氏,都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幸灾乐祸的亦不少。
伏锦抬眸看了梁氏一眼。
正当这时,在众人即将散开之际,梁氏身侧忽的有一道身影窜了出来,径直跪在了晏沉修的面前。
“老奴有冤,有证据,请世子相帮!”
“嬷嬷!”梁氏脸色变了变,心里没由来的不安,不断的安慰自己。
除了她和蒋达,没有人知道的,没有人。
她意欲让丫鬟去把嬷嬷带回来,但晏沉修的人已是挡在面前,让她的人近不得身。众人也因这嬷嬷的举动而停下来观望。
嬷嬷也不管晏沉修有没有答应,径直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这嬷嬷也是梁府的老人了,是梁氏从李府里带过来的,一向对梁氏忠心耿耿。
她是家生子,她的女儿也是,她随梁氏到梁府,女儿则留在了李府。
有一回梁氏与蒋达私会,却不小心被其女儿撞见,最后的结果是失足跌进河里,尸身泡的都腐烂了才被人发现。
意外失足是常有的事情,嬷嬷也不曾怀疑,直至她发现女儿死的那一日,去的地方与梁氏所在的地方吻合。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难清除,嬷嬷留了心眼。
蒋达再约梁氏出去时,传信的字条梁氏因为突然的贵客而没等烧毁就离开,嬷嬷将那字条捡了回来。
当嬷嬷明白字条上的字时,便有了猜测。
她并未声张,而是继续观察等待,终是在旁敲侧击下得到了答案。
她的女儿是被梁氏害死的。
嬷嬷心中悲痛却没有表示怨言恨意,继续悉心的照顾梁氏。
有哥儿是个早产儿,对外却是宣称足月的。
按照时间一推测,便知其怀上的时候,梁成并不在上京,正在外地办差。
嬷嬷纵使知晓了惊天秘密也不敢随意的说出去,更畏惧梁氏。
直至今日,先前原以为事情要被揭发了,梁氏必将没有好结果,她才没出头。
可眼下,梁氏安然无恙。
她深切的知晓,错过了这个机会便再无报仇之日,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站出来。
梁氏最是信任嬷嬷,那事自也认为做的完美,却不曾想早就露出了破绽,还让其蛰伏在自己身边,最终成了祸患。
若早知,她定然不会放过。
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
那字条嬷嬷保存了许久,也保存的极好。
除了纸张有些泛黄和烧黑的边缘,其字迹却是显露无疑。
相约的老地方,言语间的不正经,最后的署名,一切都昭然若揭。
铁打的证据面前,梁氏再无狡辩之能。
梁成遭受奇耻大辱,再也没能忍住的一巴掌扇的梁氏跌落在地。
梁氏嘴角溢出血迹,发丝凌乱,一身狼狈,有哥儿亦是被带着跌倒,还没能明白发生什么,哭着喊着为其求饶。
哭声悲戚,令人动容。
然而梁成并未看他,甚至说是眼神愤恨,径直离去。
李姨娘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临走时还不忘得意的回头看梁氏一眼,却忘了自己方才犯下的过错,等待她的不知是什么。
嬷嬷指控梁氏杀人,纵使不归晏沉修管这事,但既是人到了他面前,便没有不管的道理。
梁氏名声扫地,顶着众人的目光还有什么不敢说不敢认的,猖狂的笑着,仔细的说着那日是如何谋害的。
听得嬷嬷脸色涨红,恨极了,起身与之扭打在一处。
晏沉修的人上前去拉开,却不想梁氏醉翁之意不在酒,利用有哥儿的遮挡,身形如蛇一般躲过了追捕。
她没逃跑,而是握着尖利的石头径直冲向了伏锦!
眼中的恨意犹如毒蛇,猛地扑过来。
变故发生的太快,伏锦挥手去挡,手臂被人拉扯,紧接着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惊得她瞪大眼睛。
“全都是你!是你!”
梁氏疯狂的声音尖锐,却渐渐淡出伏锦的耳朵里,传来的是更有节奏的心跳声。
咚咚咚
犹如好听的音乐一般。
她抬头看,目之所及是坚毅的轮廓,鼻尖亦是浓郁的菩提沉香味。
似有所感,晏沉修低下眼帘,轻声安抚。
“莫怕。”
声音轻缓,只有她一人可听。
伏锦却是陡然的回了神,从他的怀里退了出去,声音克制且有礼。
“多谢世子相救。”
在后头的季会亦是上前两步。
“当真是要感谢世子,不然伏姑娘便要受伤了,也不知她突然的发了什么疯,竟是对伏姑娘动气手来。”
晏沉修眉头轻皱,目光落在季会身上。
“不必。”
嗓音冷然,与方才截然不同。
伏锦愣了愣,并未发觉他并不是对她说的,以为是他的回应,因为他突然的冷淡而略感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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