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晚霞红了半边天,两侧树影重重,映着阶前一道纤细的身影。
小沙弥闻声而来,眸中映着那被晚霞映照而泛着金光的脸,一时失了神,语气都磕巴了。
“女……女施主请来,经堂已备好。”
“有劳小师傅。”
伏锦跟着小沙弥往寺里走。走了几步,小沙弥才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回首看她。
“原是女施主,许久不见,小僧眼拙了,偏殿已修缮好,得益于女施主,小僧谢过。”
“举手之劳,谢字不敢当。”
小沙弥带着人继续走,不多时,便到了一处禅房。
伏锦因圣上而来抄经祈福,便是单独住禅房,虽外头无人看守,但此处僻静,也算是独居一隅。
“多谢小师傅带路。不知小师傅可曾见过我娘亲?她先我一步来了。”
“伏夫人住厢房,尚在前院,小僧可给女施主传话。”
闻声,伏锦便懂了。
约莫都是圣上的旨意,才会在不同处,既不是让她去寻,那意思就是要待在这禅房里不能走了。
她让小师傅帮忙传个话,告诉她娘,她的住处以及她不便被人打扰之事。
伏夫人时隔几月才见到人,还没说得上话,就来到这,如今又见不着面,不免有些担忧。
到了晚间,她替小师傅送些斋饭过去,母女俩才得以好好的说说话。
伏夫人不知抄经祈福其中发生的事情,见其不打算说,便也没有多问,只挑拣她想要问的说。
“你不在的时候,张如娘来找过几次,疯疯癫癫的,时而说你嫁了人,时而说你被赶出了林府,你信中没提,我便没问。”
也是怕伏锦分了心神,再遇见什么危险。
后来再见人来,便直接让人撵,若她不走,便直接动手,如此两回,倒是吓得她再也不敢来了。
“不是从林府赶出来了,是我使了些法子,让林正儒签了断子书,如此我便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待出了法怀寺,便直接回伏府去住。”
“如此倒也好,等回去了我还有些事与你说。”伏母摸了摸她的头发,神色温和了下来。
天气冷,斋饭放久了便不热了,母女俩边吃边说,聊得倒也算尽兴。
就是见这屋内冷清清的,时不时的有风从门缝里透进来,便是这被褥都单薄的很,伏母心疼不已。
“抄经祈福又不是受苦,一会儿让拥雪去给你弄些软和厚实的过来。”
伏锦也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先前没想到寺庙的都如此单薄,不然便会吩咐抱竹过来送一趟了,点头应了下来。
她初初回来,至今也没怎么好好歇息,伏母用完膳便离开了,总归都在寺庙里,明日亦能来。
伏锦倒也没闲着,当真把佛经拿出来誊写。
等时日到了出去时,这些也是要呈现给圣上的,圣上看不看是一回事,伏锦有没有好好的写便是另一回事了。
她静心凝神,才写了一篇,拥雪便将被褥送进来了。
熟悉的菩提沉香味散发出来,令她怔住,将笔落下,继而回首看向拥雪。
“这被褥……”
话未说完,拥雪已是明白,略有踌躇的回答。
“是晏世子让人送来的,奴婢刚要下山去,恰好碰上了世子的人送上来,奴婢推脱不掉,便只有带上来了。”
闻声,伏锦神色无恙,让她放下便出去。
拥雪将被褥放下,倒是没立即离去,在屋内忙乎了一遭。
等伏锦再回神时,屋内已经没了人,炉火已是供上,上好的银丝炭,吹走了屋内的寒凉,只剩下暖意。
壁炉上还靠着一包栗子,入手温热,入腹刚好。
她不由得勾唇轻笑。
人未到,可这屋子却是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自祭祀那日便格外的对她殷勤,起先她还没明白,如今倒是有几分理解。
约莫是他想明白那日的利害关系,对她感谢和弥补罢了。
十一月初五,冷了几日的天气忽的回暖,温度热的把厚衣都褪下,换上了薄服。
喧嚣的集市上,人来人往,时常能见异人游走,比之往常要热闹的多。
临近年关,不止旁人忙,就是各国使臣也赶着时间进贡。
祭祀回来了,歇好了的贵女公子便都出来转,有两府却是例外的。
林府和梁府。
据说回来后,大理寺卿便告病,至今还未去上朝。
即便是他去了,只怕这脊梁骨也都要被人戳歪了,至今人都还记着呢。
林府则是因为伏锦。
再怎么说伏锦也是从林府里出去的,虽没了关系,但他们也怕圣上万一想起来,连带着一块怪罪。
这些时日便能消停就消停,不敢冒一点头。
岂料即便是闭门不出,也还是被麻烦找上了门来。
陈全带着人\/大张旗鼓的破开门,直接入了厅堂,林正儒与他迎面,险些吓的倒地,还好管家扶的及时,倒没出丑,只是仍不解的看着他。
“陈公子你这是?”
“我来,林大人难道还不清楚吗?收了我陈家的银两,如今就当没事人了,林大人可还把我陈家放在眼里!”
陈全压根不怵他,就是个混二世祖,甚者推了他一下。
侍郎与尚书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可陈全也只是尚书之子,如此对他,林正儒自然是气急。
可陈全说的又并没有错。
林家收了钱,没办成事,因着祭祀又耽搁了,至今这聘礼还在府里了,便是闹大了都说不清,如此也只得忍下。
“自然不是。属实是那庶女与我府上已是没了关系,我也甚是为难。如今又有圣上之命,这更是没得法子了。不过……”
陈全挎着腿坐在椅子上,斜眼看他,手上玩着金戒指。
“不过什么?”
“临近年关了,圣上繁忙,等她完成了这差事,圣上也就想不起来这人,届时陈公子直接在法怀寺山脚下把人带回去便是。一个民女,定了姻亲,也是合理合法的。”
话说的好听,却无异于在说直接动手抢。
这话是连哄带骗的,一般人都能想明白其中利害,可这陈全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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